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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爺爺,他沒事翻字典給瞎翻到的,他覺得順口又可以順便賣弄一下自己的學問,其實這字生僻還容易讀錯,所以教過我的老師基本都沒念對過,他們都念‘沈’,還有的老師為了不念錯乾脆不點我回答問題。”

  何彥非舒了一口氣,好像很慶幸的樣子,“……我也差點念半邊。”

  我抓起筆,在紙上寫下兩個字,“猜猜念什麼?”

  他面露難色,“不干!不上當!”

  我哈哈大笑,“你是不是不敢念半邊,那就對了,這次是個地名,叫盱眙,不是於台。”

  何彥非也笑起來,笑意從嘴角一點一滴的蔓延到眼底,他連說,“受教了,受教了。”然後抬手看了一下表,“快上課了,我先回教室了。”

  我點點頭,他走到門口,忽然轉過身來,“施莐,講課時候要多笑笑,你笑起來很好看,還有,課配上圖片會生動一點。”

  門把被擰開一點,發出金屬相錯的聲音,他的聲音遲疑了一下,我隱隱約約的聽到他說,“加油了,祝你好運。”

  可是口氣怎麼那麼悲壯,好像等著我去跳火坑一樣。

  事實上,教師委員會比那火坑還難跳。

  除了VIP部的我和另外一個教數學的男生,剩下來坐在準備室的花花綠綠的男女都是大課班的,我揀了個位置坐下來,旁邊一個女生嘴裡嘰哩咕嚕不知道說啥,好像是棒子語,我奇怪的瞅了她一眼,她也抬起頭看我,“沒錯,我在說棒子語。”

  真坦率,我艱難的笑笑,“……思密達之類的?”

  她長得挺清秀的,臉卻繃的緊緊的,很不耐煩的樣子,沒搶著跟我搭話,倒是用手指敲了一會桌子,憤憤然,“……死棒子思密達!”

  我忍不住捂著嘴笑起來。

  後來才知道,這個姑娘叫秦可書,還沒明事理之前就被爹媽打包到韓國去留學,學了門化學一直讀到了博士,姑娘不樂意幹了,一來討厭棒子人,二來討厭棒子國沒豬肉吃,於是賠了點獎學金回國來了,回國來也沒出去找什么正經工作,化學這行業是覺得太傷身體不想幹了,於是跑來教韓語,按這姑娘的話來說就是“用最噁心我的語言來噁心我的同胞,真是讓我情何以堪啊”,所以她每天都要咒罵一遍棒子。

  之前碰到一個活潑話癆的鐘寶瑤,現在又來一個噴人愛國小憤青秦可書,這新西方真的是藏龍臥虎的火坑啊。

  抽籤的結果非常糟糕,我居然抽到了第一個,看著那個大紅色的一我心裡就發怵,不知道怎麼的渾身都有點發抖,偏偏那邊又有人在喊,“誰是第一個,第一個是誰,過來,準備時間還有五分鐘,第一是誰?”

  手心都涼到了透底,往講稿上一抹,都是冷汗。

  眾人嘻嘻哈哈的尋找那個倒霉蛋,而我這個倒霉蛋竟然緊張的都沒了反應,秦可書湊過來看了一下,一把就把我的簽抽走了,喊道,“唉,我第一個。”

  我震驚的看著她。

  她翻翻白眼,很不屑的樣子,“怕什麼,不就第一個去送死嘛,喏,我最後一個,反正我下午還有面試,講完我就得跑,省得我先去面試還匆匆忙忙趕回來。”

  她把桌面收拾一下,背上書包,把U盤套在手指上轉的有聲有色,吹著小曲,對著那邊負責人說,“行了吧,我沒啥好準備的,能開始了麼?”

  眾人譁然,擦汗——太,太彪悍了。

  人,一個一個的離去,原本喧鬧的教室變得空蕩蕩的,不安,焦躁,或是興奮在我的心頭不時的涌動,我試了幾次深呼吸還是於事無補。

  我忽然想起很多次考試,高中時候的口語,大學時候的口語,口譯,外事翻譯,那時候很多人聚集在一個教室里嘰嘰喳喳的,說著跟考試相關或者無關的話題,漸漸的,人越來越少,原本沒有抽中前排的幸運和安心已經被焦躁和不安取代,每走出去一個同學,那一份不安就會擴大一點,頭腦都會空白幾分,而心也更慌亂了。

  我害怕了這樣漫長的等待,等待的盡頭,自己面對的是更深的不安。

  但是,即使是漫長的等待也好過立即死刑的宣判,我明白,其實我那麼害怕只是不自信。

  最後終於輪到我了,看見面前坐的一順溜的老師,心裡反而沒那麼忐忑了,倒是何彥非真的也在其間,做自我介紹的時候我都有些飄忽了,嘴上還在說,腦子裡都是何彥非上次問我,你要不要賄賂我那句話。

  於是我不小心就笑場了。

  笑場也就算了,可是接下來講課的時候我也沒多想,可是就是忍不住想笑,人總是有些奇怪的時候,比如某位主播忽然念了一句平常的新聞稿就在全國觀眾面前笑的直不起腰來,我也是,莫名其妙的就一直忍著笑,直到講完課鞠躬結束。

  結束後,我跑到廁所里大笑了一場,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可是,鬼知道有什麼好笑的!

  真是腦子抽了,我自己都莫名其妙。

  笑完了出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四月的夜晚還是有些涼意的,我掏出手機剛想給薛問樞發個信息,就看見走廊那邊跑過來一衣著暴露的姑娘。

  鍾寶瑤衝著我喊,“親愛的,怎麼樣啊,有沒有消息?”

  我笑笑,“不知道,我剛講完,結束了,我最後一個。”

  “今天我們批課時候張老師還跟剛招進來的他們說你在過教師委員會,你……”她還沒說完,教室門開了,裡面鬧哄哄的,剛才那一群坐在前排的衣冠老師們大概已經變身成禽獸,互相為了去留問題大動干戈。

  開門的是何彥非,他看到我笑了一下,悄悄的豎起來手指,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鍾寶瑤驚喜的看著我,我驚訝的瞪大眼睛。

  他湊過來神神秘秘的眼神勾著我倆,“先透露一下,毫無懸念的,第一個氣場太強,最後一個笑的很好,恭喜,我們要繼續開會討論了。”

  寶瑤拉著我的手,“太好了!”

  我只有撫著胸口,驚魂甫定,“……不會吧,我都不記得自己講什麼了……”

  背著書包在車站等車,當然第一時間發信息給薛問樞,“據說,過了。”

  “啊!好厲害啊!”他很快就回到。

  我捏著手機正在思忖怎麼回復他,薛問樞的信息又來了,“回來吃飯,我給你打了番茄炒蛋和紅燒肉,還有一個茶葉蛋,你快點回來啊,不然我又餓了。”

  我忽然就笑了起來,看著那些縱橫的黑字,閃著亮光的屏幕,說不上是感動還是溫暖。

  只是這樣的感覺,雖然有些我自己一廂情願,但是畢竟,那些細枝末節的感動,薛問樞真的給予我不少。

  是不是在他心裡,我有過那麼一點與眾不同。

  我真的有些餓,我喜歡吃獨食,獨自享受那些美味,可我寧願有人來跟我搶著吃。

  從與徐可林分手的那刻開始,我就沒有力氣把走過的路再走一遍,沒有力氣把自己的心再掏出來交付,我已經筋疲力盡。

  直到遇見薛問樞之前,我每每拿出手機,想打給其中一個人,我想偶爾跟他們去吃一頓飯,因為有時候一個人面對豐富的飯菜,形單影隻的滋味足以讓我喪失所有的胃口,可是翻了半天電話薄,發現姓名和面孔大都難以對號入座,其實我只是想吃飯的時候,或是窮極無聊的時候有人陪我說說話,走走路。

  我等了那麼久,不過只是在等這麼一個人。

  薛問樞,你告訴我,會不會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留言送積分啊!

  V之前一定會有肉菜的……估計是炒肉絲吧……望天

  很多人問我,《時擦》出版沒,其實早就出版了,不過改名叫《一個人的歡喜和憂傷》。

  第 19 章

  我瞅著那盒飯,量多的讓人不可思議,於是我抬起頭看著在一旁虎視眈眈的薛問樞,“你是所糙麼?”

  他摸摸自己的臉,衝著透明的玻璃窗戶投去自己自信的微笑,“算是吧!”

  “怪不得食堂的大媽給你打這麼多飯菜……”

  他眼前一亮,“啊,你覺得多啊,太好了,正好我有點餓了。”說完伸手就要搶勺子,結果被我一巴掌打了回去,我衝著他吼,“……你吃剩下來的!”

  薛問樞很“抽吧”的看著我,很傷心的語調,“我不是出賣色相換來的,每次我都是掐著飯點快結束過去的,正好有打剩下來的,於是打飯大媽全給我了。”

  我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在嘴裡,都是豬油做的,實在是香噴,但是吃多了未免會膩人,我夾了塊送到薛問樞嘴邊,他正在看電視,一愣之時我的筷子就縮了回來,他喊,“啊!不要!”

  “不要?……”

  “我要!”

  真是讓人浮想聯翩的對話,兩人對視了一下不約而同的笑起來,一頓飯算是折騰的吃完了,然後薛問樞換上一本正經的表情問,“下面你打算怎麼辦?”

  無奈我思維還沒轉過來,偏偏和男生廝混有色笑話聽多了,一時竟說,“下,下面?”

  薛問樞無語望天,“……好吧,是以後。”

  “好像還有三個月的試用期才能簽合同吧,還不知道課被排成什麼樣,再說了我還有畢業論文,連開題報告都是胡編亂造的交上去糊弄老師的……”

  我只覺得畢業身後原來是那麼多的麻煩,層層疊加,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工作要找,實習要兼顧,還要想辦法應付畢業論文和老師,再加上那些看不見的煩惱,步入社會的壓力,一不留神就會溺亡在充滿陷阱和誘惑的浪海里。

  薛問樞摸摸我的頭髮,“慢慢來,不著急。”

  “那你呢?畢業論文寫怎麼樣了?”

  “快了,反正我做的東西也沒什麼難度,也比較清閒,大概五月份就可以搞出來了。”

  “然後呢?”

  他輕笑一聲,“當然是回去答辯,吃散夥飯,照畢業照,畢業,玩!”

  事實上薛問樞並不是一個按部就班的人,在實驗上他相當有計劃,連機器開的時間都給算得准當,有時候逛街到一半的時候急急忙忙的沖回去取數據,半刻也不耽誤。

  可是他又愛玩,在生活上從來不按理出牌,有時候吃飯吃完了臨時興起要逛街,於是我陪著他換乘兩趟地鐵朝人擠人的南京路扎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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