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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你,」水晶呻吟。「這下子我可沒有力氣準備晚餐了。」

  「我來,我來!」多奧尼卡蹲在她身邊,嬉皮笑臉的偷了一個吻。「不過,女人,你還真是沒用耶!才跳一下午就不行了,在里約的森巴嘉年華會上可是要連跳十二個鐘頭的哩!」

  「誰跟你去里約連跳十二個鐘頭!」水晶嗤之以鼻地咕了一聲。

  「十四年前呀!」多奧尼卡滑稽的擠著眼。

  「那時候我還年輕,現在我老了。」水晶喃喃道。

  「老了?」多奧尼卡不覺笑開了。「你才二十九歲啊!女人。」

  「是啊!而你也才三十二歲,可是……」水晶沮喪的抽了抽鼻子。「女見都十四歲了耶!」兒女大了就代表父母老了,她可不是老妖怪,可以長生不老。

  「十四歲也還小啊!」

  「只有你這麼說,」水晶悶悶地咕嚨。「都有一大堆男孩子追她了。」

  「放心,我不會准許任何一個臭小子接近我們的蒂雅!」多奧尼卡驕傲地展現出作父親的威風、霸道和小氣。

  有趣的眼神斜睨他幾秒,水晶不禁失笑。

  「當初我父親若也跟你一樣,現在就沒有蒂雅了。」

  多奧尼卡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閃閃發亮的白牙齒,「那可不一定。」起身。「他們現在在哪兒?」

  「中國大陸吧!」

  「亞洲?他們真是沒救了。」多奧尼卡寵溺的揉揉她的頭髮。「好了,你繼續呻吟吧!我要去做晚餐了。」

  「炭烤,爹地,再做中午那個炭烤,超好吃的!」

  「我要雞心!」

  「我要Picanha!」

  小鬼們的點菜追在後面,多奧尼卡揮揮手表示他知道了,不過猶未走出起居室就停住了,回身將半個屁股挨上茶凡,再拿起鬼叫不休的電話。

  「哈-……哦!抱歉得很,東尼,蒂雅她不在,她去威德生家做臨時保母了。」說著,忍不住撩起一彎得意的笑,然而,這彎得意的笑保持不到三秒鐘就凍結住了,

  「你說什麼?」他怒吼著站直身軀。

  見狀,水晶和小鬼們不覺狐疑地對間一眼,再將目光投注在多奧尼卡越顯震怒的臉容上。

  「混蛋,居然瞞著我和東尼去約會!」

  多奧尼卡憤怒地扔下電話,宛如炮彈一般射了出去,水晶和小鬼們更是愕然。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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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洛杉磯古城相接的中國城是早期中國移民的落腳處,但近二、三十年來,華人移民的聚集處逐漸往東移,在聖蓋博谷形成另一個華人社區,原來的中國城反而由越南人占去優勢了。

  他們大都聚集在廣東老僑的舊建築間。

  在中國城裡,除了北百老匯上的精美東門通往金陵道,以及中央廣場兩側皆是彩繪繽紛的建築之外,周圍街道上的建築形式都相當平凡老舊,特別是廣東老僑的舊建築區,簡直像是回到二十世紀初的老唐人街時代,令人有時光迴轉的錯覺。

  此刻,臉色陰驚的多奧尼卡就站在一棟古舊的雙層樓房前,這是越南幫的大本營,兩個十八、九歲,又焦急又慚愧的美國青少年圍在他身邊,七嘴八舌又比手畫腳地拚命解釋,還有另一位同樣父親級的四十多歲白人在一旁表演印地安戰舞跳腳咒罵。

  「……我們正要回去,有個越南人卻騎腳踏車莫名其妙地撞過來,再反過來指控說是我們故意擋他的路,害他腳踏車撞歪了,要求我們賠償他腳踏車的錢,我們不服氣跟他理論,他卻跟我們大吵,後來我們決定不再理會他的無理取鬧,正要離開時,不料卻一窩蜂擁上來一大群他的同黨把蒂雅和潔美抓走了。」

  這個少年說到這裡喘了口氣,另一個少年馬上搶著說下去。

  「當然,我們立刻去報警了,沒想到警察卻推三阻四地說是女朋友和我們吵架跑了,叫我們不要亂掰理由去麻煩他們幫我們找女朋友。後來附近的人才告訴我們,說這兒分局的警察有的收賄賂、有的怕事,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他們是不會隨便跑到這一帶來惹麻煩的。

  「所以,我們只好趕緊通知摩特度拉先生你,還有潔美的父親。」原先的少年又接著說。「潔美的父親又去過一趟警局,可是他們仍然不理會我們,說要超過二十四小時他們才受理報案,否則就得找人證明蒂雅和潔美的確是被人綁走了,可是……」

  「不會有人敢挺身出來作證的。」多奧尼卡冷冷地說出事實。

  「對,」兩個少年異口同聲。「就是這樣!」而且個個跑得比噴射機還快!「真該死,這幫越南人實在太過分了!」另一位父親咬牙切齒地仰頭望著樓房。

  「摩特度拉先生,你認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我進去要人,」多奧尼卡果斷地說。「你們在外面等。」

  潔美的父親聞言一驚。「那怎麼行,我們……」

  「給我十五分鐘,十五分鐘後若是我沒出來,你們再另外想辦法,不要全陷到裡頭去。」多奧尼卡眯了眯眼,又說:「如果我沒出來,你們立刻去找我太太,她知道該怎麼做。」

  「咦?摩特度拉太太有辦法嗎?」雙眼一亮,兩個少年同時面現喜色。「那我們可以先…」

  「不 」多奧尼卡冷冽的眼掃過來。「別忘了蒂雅是女孩子,她等不得!」

  兩個少年馬上縮回了去,特別是東尼更為心驚膽跳。

  他一直覺得蒂雅的父親很無理,每一回見到他去找蒂雅都是一副兇巴巴的樣子,總是又叫又罵又跳腳,就像是一隻抓狂的野狗。但在這一刻捏,蒂雅的父親雖然一派鎮定,不叫不罵更不跳腳,卻冷峻得更教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怖感,仿佛面對二頭兇悍的雄獅,令人戰慄不已。

  「十五分鐘!」

  多奧尼卡又囑咐了一次,旋即毅然走入大門內,潔美的父親猶豫了下,勉強抑下隨後跟進去的衝動。

  還是聽他的吧!免得真的全軍覆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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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南人的體型非常瘦小,甚至比中國人更矮小,但他們卻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殘暴兇狠,倘若因為他們的體型而看不起他們,很快就會吃到苦頭了。多奧尼卡非常了解這一點,所以他一開始就依循一般方式要求面見越南幫幫主——阮明。

  「你的女兒?」

  「是,請阮幫主放了她們,我願意做任何賠償。」

  阮明將頭顱微微往後一偏,後面的人馬上低聲做報告。

  「剛剛阿燦他們帶回來兩個女孩子,因為幫主臨時說要開會,所以仍關在後面沒碰過,不過」那人朝多奧尼卡看過來。「我想應該不是他要的人,因為她們……」不是南美人。

  「我太太是華人。」

  那人頓了頓,不說話了,阮明思索了下,比個手勢,後面那人即退身離開,阮明盯著面無表情的多奧尼卡打量了好一會兒。

  「你願意付賠償?」

  「是。」

  阮明點點頭,正待說話,剛剛那人回來了,不但跟著另一個越南人,還帶著兩個女孩子,其中一個一見到多奧尼卡即驚喜地大叫。

  「爹地!」

  另一個卻幼稚地哭叫起來。「快帶我回去,媽咪說他們全身都是病毒,好髒好髒的,我要立刻回去洗澡,洗掉他們傳染給我的病毒,否則……」

  阮明臉色候沉,後至的越南人見狀立刻橫於甩過去一巴掌將女孩子打昏,然後冷笑彎身在阮明耳際加油添醋大火熱炒,阮明的眼神更陰森了,多奧尼卡見勢不對,心裡暗暗叫糟。

  「這個女孩子污辱了我,」大拇指朝後比住那個量厥的女孩子,阮明慢吞吞地提出指控。「還有那兩個男孩也污辱了我的手下,這個可不是金錢賠償能夠擺平的。」

  果然無法善了!

  嘆著氣,多奧尼卡自褲管里抽出一把匕首,「那麼這樣可以嗎?」話聲中,他將左手平置在桌面上,右手高舉匕首閃電落下,哆!一聲穿透掌心刺進桌面。

  「爹地!」

  蒂雅失聲尖叫,兩個越南人傻眼,就連阮明也頗意外的瞪住多奧尼卡那張依舊冷然的臉,驚愕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好半天后,阮明才回復平靜,細小的眼深深凝住多奧尼卡,讚佩地發現後者竟然毫無一絲痛楚的表情,甚至連肌肉都不曾掀動半絲,衝著這-點,他就願意放對方一馬。

  「你可以帶你女兒回去了。」只有一馬,不是兩馬。

  多奧尼卡眉端一挑,反手拔出匕首,鮮紅的血隨之噴出,蒂雅又是一聲驚恐的尖叫,他卻仍是漠然以對,甚至連看也不看一眼,仿佛傷的不是他的手,流的也不是他的血。

  「兩個?」

  「一個。」

  嘴角一勾,多奧尼卡突然揚起一抹毫無笑意的笑容,右手匕首再次猛然落下穿透手掌心,旋即拔出,熱血又一回的四溢飛濺,他依然視若無睹,只把染滿鮮血的手掌舉在阮明眼前,讓阮明能夠清清楚楚地瞧見那兩個洞穿的傷口,血淋淋,恍目驚心。

  「兩個。」

  抽了口氣,阮明的小眼睛不由自主地瞠大了,雙眸自那雙鮮血潺潺的手掌慢吞吞地移至多奧尼卡臉上——有點蒼白,額頭上也泌出了不少汗珠,然而他的表情始終不變的淡漠,還有一絲若隱若現的冷酷。

  這是個真正的男子漢!

  「放她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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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地,很痛嗎?」

  蒂雅怯怯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父親左手厚厚的繃帶;多奧尼卡微笑,疼愛地摟住女兒纖細的肩。

  「不痛,麻醉還沒有退。」

  「爹地,真的很對不起!」蒂雅歉疚地囁嚅道。

  「不要緊,記得下次小心一點就是了。不過……」待蒂雅仰起臉來看著他,多奧尼卡才繼續說:「剛剛發生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帕喬他們三個o」

  「為什麼?」蒂雅抗議地反問。爹地明明這麼酷,為什麼不讓大家都知道?

  「因為我不希望帕喬學我。」

  「可是……」

  「寶貝,」多奧尼卡在她鬢角上印下一吻。「只要你平安無事,爹地就心滿意足了。」

  哽咽著淚珠,兩片唇瓣一扁,「爹地!」蒂雅捧然撲進他懷裡 淚水仿佛水庫泄洪,哭得稀哩嘩啦的,心中慚愧得不得了,現在她終於能了解媽咪所說的話,也明白媽咪為什麼會挑上爹地了。

  嗚嗚~~真高興媽咪是挑上這個爹地!

  前座,收到緊急徵召至醫院接他們的水晶,頗為感動地自後視鏡望著他們父女倆,心頭又是安慰又是憤怒,安慰女兒終於能體會父親的深愛,憤怒的是這個混蛋拉丁人竟然瞞著她去做那麼危險的事。

  看來,她是太久沒有和老公好好研究研究何謂一加一的問題了!

  「醫生說你今天晚上一定會發燒,回去後你最好洗完澡就去睡覺。」不過還是要等他痊癒了再來研究。

  「你幫我洗。」多奧尼卡咧出曖昧的笑。

  蒂雅帶淚失笑,水晶兩眼一翻。

  男女公然打情罵俏是拉丁民族的習慣,可是都結婚十四年了,她卻怎麼也習慣不了,大概是東方人的臉皮沒有拉丁人那麼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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