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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王鉞息才說了句,“師叔,還有至少七十下。”

  顧勤看都沒看他,出門了,過了一會兒,拿了一條他的非常寬鬆的家居褲扔過來,“穿上吧。等你下次犯倔再打,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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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大概就是生活中的家法吧,訓誡,是訓,也是誡。不是幾十幾十的恐怖數字,更多的是,交流。

  小顧是個好師叔,不是嗎?

  二十二章能不憶少年(4)

  王鉞息扶著牆一步一步地挪回屋裡的時候,突然意識到,原來以前可以在自己的房間挨揍也是一種幸福。

  房間太大,走起來,太疼了。

  終於到門前,王鉞息用指紋開了門,就看到父親正穿著一身寬鬆的白色家居服翹著腳靠在他床上,床頭放得是一個打開的藥箱。王鉞息的臉騰地一下紅了,一句話在喉嚨里轉了好幾個圈,半天只哽出一個字來,“爸。”

  王致單憑腰腹的力量輕輕鬆鬆坐起身,然後拍了拍兒子的大床,“過來。”

  “不用啦。”哪怕曾經被父親按住上過藥,這樣還是有些害羞。

  王致道,“快點,我還給你換過尿布呢。”

  王鉞息窘到連身後的傷都忘了疼了,只呆站著。

  王致倒是難得嚴肅了表情,“過來讓我看看,你師叔沒揍過人,下手沒分寸的。”

  “師叔很好。”王鉞息連忙說。說完了又覺得這句話接的特別奇怪,什麼很好,很好什麼啊。

  王致笑了,他難得看到兒子緊張的樣子,索性伸腿下床,大步朝兒子走過來。

  王鉞息一著急,也向前走,一時不防,牽動身後的傷,竟打了一個趔趄。

  王鉞息連忙扶住床,二哥嘲笑兒子,“沒用死了,挨頓打就走不動路。”說著就過來,直接將王鉞息抱了起來,輕輕放在床上。

  王鉞息一張臉都要燒著了,但目光相交,看到父親眼中的擔心,竟是再拒絕不起來。只默認似的埋頭趴著。

  王致單腿跪在床上,另一隻腳跨過了王鉞息的腰,踩在他身側,單手托著王鉞息的腰,用相當霸氣的姿勢小心翼翼地幫兒子褪掉了褲子,動作卻很溫柔。

  等脫內褲的時候,王鉞息的耳朵燙的都快燒著了。

  王致看了一眼,不知為什麼,竟是有些心疼,他以前揍顧勤的時候,比這打得重的多的多,可看著那些凸起的檁子,斑駁的紅點,密密匝匝的橫亘在兒子赤裸的臀上,心裡究竟還是有些難受的。還是那句話,兒子被打成這樣,又當爹又當娘的二哥究竟是捨不得。

  王致輕輕揚手,在兒子傷痕累累的臀上拍了一記,疼的王鉞息差點彈起來,然後,就聽到二哥說,“打得不重。”

  王鉞息被父親那隨手的一巴掌嚇得變了臉色,爸不會還要打吧。

  當然不會,二哥是沒有揍兒子的壞習慣的。他只是心疼了,於是自己再打一下。這會兒已經下床拿起辱液來了,因為顧勤下手並不重,沒有破皮,先前準備的棉簽什麼的倒是用不上了。

  王鉞息先是覺得臀上一涼,咬著手背趴在床上,臉燙燙的,漸漸就感覺到父親手上的溫柔了。

  王鉞息一時更難為情起來,“都是我的錯。”

  王致笑了下,繼續替兒子塗,塗到另外半邊的時候,覺得坐在床邊有點不方便,於是索性坐在床上,將王鉞息抱到自己腿上來。王鉞息又不是小孩子了,從來沒有被這麼對待過,哪裡受得了,只能拼命說,“不用了不用了,不疼了。”

  王致揚起了手掌,“不疼了,那我再打兩下。”

  王鉞息猛然意識到這個趴在父親膝頭的姿勢太危險了,立刻重新把頭圈進手臂里去,王致笑了笑,繼續上藥,“你師叔是為你好。”他其實不是個會說這種話的人,此刻也不是為了說這個,只是感覺到王鉞息伏在他腿上拼命克制著顫抖的身子,他知道,雖然他已經很輕了,可是真的很疼。

  “嗯。是我不好,該被教訓。師叔已經講過道理了。”王鉞息聲音悶悶的。

  王致也不知道該怎麼沒話找話了,其實,他平時和兒子話挺多的,這會兒卻突然尷尬起來。

  因為傷得不重,藥很快就上完了,王致先是用消毒濕巾擦掉了手上殘存的辱液,又用毛巾把手擦乾,才輕輕扶著王鉞息重新趴回床上。

  王鉞息把頭埋在枕頭裡,耳邊是父親收拾藥箱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等父親從盥洗室洗了手出來重新坐在他床邊,王鉞息才豎著耳朵探出了頭,“爸。”

  王致一下又覺得好笑起來,順手揉了揉他腦袋,髮根那裡全是汗,都是疼出來的,王致又心疼了。

  王鉞息用雙手撐著身子偏過頭,聲如蚊蚋,“爸,我不想分手,真的很自私嗎?”顧勤的話,還是讓他觸動很多。

  王致看他又把頭圈進手臂里了,這次卻沒有笑他,“這種事,要問你師叔。我只知道,一切對得起自己的心。你要是不明白,就當自己現在是二十四歲,三十四歲,想想,那個時候,自己這樣做會不會後悔就成了。”

  王鉞息是真的想了想,然後道,“我不知道。”

  他這一次是真的認真了,抱著枕頭,偏著腦袋,“爸,我一直覺得,只要努力就可以掌控很多事。可是,她,她的情緒,她太容易分心了。”

  王致將被子拉下來,替兒子蓋上上半身,而後才問,“你累了嗎?”

  王鉞息立刻否定,“不累。雖然有時候會被她氣到有些無奈,但是,為她做什麼,都很開心。”

  王致道,“那不就好了。將來,就算是為她分手,雖然不會開心,但是想到這是為她好的,也不會有那麼多難過吧。”

  王鉞息沉默了。

  雖然自己也知道初戀絕大多數都是分手,可是絕沒有想要這麼快,也不希望是這種方式。可是,師叔和父親好像都很篤定自己一定會分手一樣。

  王致起身,輕輕摸了摸他露在外面的腳丫子,感覺不是很涼的樣子才放了心,“好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你現在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如先耐心等待,靜觀其變。”

  王鉞息在床單上蹭蹭鼻尖被熱出來的汗珠,“我最不喜歡遇到事情只能等著,什麼都不做。”

  王致聽到兒子這句話,猛然想起妻子來,心抽得更疼了。阿元,咱們的兒子長大了,可是,我多希望他還像小時候一樣,騙他媽媽變成了天上的星星,他雖然疑惑,可因為是父親說的,就去相信。王致將被子虛虛拉下來,“辱液已經吸收了,早點睡。明天早晨起來——會更疼的。”

  王鉞息——哄小孩不是應該都會說就會不疼了嗎?爸,您真是我親師叔的親師兄啊。不過,親兒子還是說,“爸,晚安。”

  二十二章能不憶少年(5)

  第二天早晨起來,王鉞息的傷果然是更疼了。掙扎著穿好了運動衣,依然強撐著去晨練。顧師叔倒是真有點親師叔的樣子,想酌情免了,可惜親爹看了親兒子一眼,用特別關心地語氣問,“能跑嗎?”

  王鉞息點頭。

  於是,親爹說,“那跑慢一點吧。”

  “嗯。”王鉞息開始小跑。

  疼痛其實也是有好處的,因為疼起來了就顧不上想不開心的事,上圖書館自習的西洋鏡被拆穿,王鉞息如今能做的惟有等待而已。

  他等待的那個人,坐在自己半圓形的書桌前,一直在發呆。

  馮婉芝看滕崇塬,“洋洋這個樣子,可怎麼是好。”

  滕崇塬道,“讓她想想吧,總要想清楚的。”

  坐在椅子上的滕洋目光是直的,被突然響起的簡訊鈴聲嚇了一大跳。

  她立刻起身,幾乎是用抓的動作拿起手機來,又緊張了。今天本該是約好一起上自習的日子呢,會不會是他打簡訊。

  滿心惴惴地解鎖,卻原來只是曾經買過東西得淘寶店GG而已。

  滕洋又呆下來。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難道,真的不行嗎?

  她握著手機,很想打一個,可是,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洋洋,吃飯。”馮婉芝叫她。

  滕洋從椅子上坐起來,洗了手,早飯爸爸媽媽已經端到桌上了,今天吃得是荷包蛋。滕洋等爸爸媽媽都坐到桌前,拿著勺子喝一口,馮婉芝問,“要不要糖?”

  滕洋先是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馮婉芝道,“不就是談個戀愛嘛,一個初中生的戀愛,我們家洋洋不至於吧。”她也許是想用輕鬆的語氣,可她自己心裡實際上也不輕鬆,因此說出來的話倒帶了點假假的冷嘲熱諷的味道。

  滕洋此刻根本不想接話,只想吃完了飯重新回自己房裡去。因此只是拿著勺子默默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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