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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完了這一句,立刻揚起藤條,“自己說,我今天打你,冤不冤!”

  王鉞息這才明白,師叔讓自己面壁思過,究竟在思些什麼,自己一直以為對滕洋已經夠用心了,如今被這樣血淋淋地戳破了才能想明白,自己和她在一起,究竟是為她著想多,還是享受她帶來的快樂多。雖然每天在幫她補課,可事實上,連自己也知道,想見她比想給她講題更多吧。想到那個滿心都是自己的女孩子,王鉞息覺得自己實在是混蛋極了。

  王鉞息死死摳著床單,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顧勤將藤條扔在床上,王鉞息等了好久,終於拿了藤條起來,雙手捧到師叔面前,“您不要生氣,我知道錯了。是我,想得太少了。您的侄子不會變成沒有責任不懂擔當的人,小洋的事,我會負責到底。您打吧。”

  顧勤看他眼神,知道他是認真了,總算消了些氣,接了藤條,卻沒有動手,而是道,“既然道理知道了,就不用這個了。褲子不許提,去跪牆邊上寫個認識。也讓剛才打的再疼疼透。”

  王鉞息一怔,說實話,他不是顧勤,他是沒有過罰跪的經驗的。在他的成長過程里,總覺得罰跪是古代祠堂里的事。

  顧勤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了,淡淡道,“讓你跪是疼你,不想跪,就坐著寫。你就知道該不該在家長面前要驕傲了。”

  “我知道了。”王鉞息低下頭,在顧勤桌上拿了個本子,自己去牆邊跪了,從來沒有被這樣對待過的大少爺,膝蓋才剛剛觸到木地板,就覺得疼得要命。

  顧勤將藤條順手扔在床上,自己關了門。

  哪怕醍醐灌頂,也算是點透了,他知道王鉞息是多倔強的人,究竟結果如何,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顧勤去廚房裡給晾杯里加了水,猛一轉頭,卻看到廚房裡竟然放著一把老式的高粱糜子編的笤帚,顧勤拿在手裡掂了掂,而後又放下。轉回客廳,打開電視,調到師兄最喜歡的綜藝節目,靠在沙發上,看得津津有味。

  二十二章能不憶少年(3)

  顧勤握著遙控器,等GG里都插播開電視劇了王致才回來。

  顧勤連忙上前,接過了師兄手裡的球桿,服侍他回房間,“A市有地方打雪地高爾夫?”

  王致,“遲家的私人雪場。”

  顧勤幾乎是驚呆了,那個遲家。

  王致,“上次的記錄不知道被哪個多嘴的說出去了,他們的家主說,反正場子閒著也是閒著,喜歡了就來打幾杆。”

  “遲慕瑀現在在A市?”顧勤更震驚了。

  王致利落地換著衣服,語氣有些漫不經心,“沒有。是他的代理人來過,好像近年對造船業有點感興趣,和康家沒談攏。”

  “惹上遲家,康家大伯夠沒腦子的啊。師兄您不會衝冠一怒吧。”顧勤笑著。

  王致剛扔掉了襪子,用盡光的腳丫子踹了他一腳,“你以為你師兄是二百五嗎?”

  雖然明知道師兄不是個沒譜的人,得到了確定的回答,顧勤還是放了心。遲家,那不是他們可以得罪的人。

  “王鉞息呢?”王致將衣服扔了一地,打算去沖澡,隨口問顧勤。

  顧勤邊低頭撿師兄的髒衣服邊道,“寫檢查呢。”

  “哦。”王致打開柜子,隨便撈了條內褲,進浴室了。留下顧勤一個人將師兄的衣服都撿進籃子裡去洗。

  王致洗完了澡,邊擦頭髮邊往洗衣房走,看顧勤正坐在洗衣盆前揉搓那件厚毛衫,“丟進洗衣機里就行了,不用那麼麻煩。”

  顧勤回頭,“反正也沒什麼事。”

  王致看著認真洗衣服的顧小秦,心道,這麼賢惠,早晚把你嫁了。

  顧勤又在清水裡淘了兩遍,將毛衫用專用晾衣撐掛起來,才道,“王鉞息應該寫完了,我去看看。”

  王致道,“還揍嗎?”

  顧勤一愣。

  王致打著呵欠,“不揍我就上藥,還揍我就睡去。”

  顧勤很想將這句話截圖給王鉞息,你不應該問我是你師叔嗎,眼前擦頭髮這個,是你親爹嗎?

  推開自己的房門,顧勤看到王鉞息已經寫完了,筆正放在他腳邊的地上,端端正正跪著檢查呢。

  顧勤走過去,伸手,王鉞息雙手將他的認識遞過去,顧勤道,“起來吧。”

  王鉞息輕輕揉了下膝蓋,緩緩站起來。再看著師叔,似乎盼望他能說一句褲子提起來。

  可顧勤只是低頭看著他寫的認識。

  紙面乾乾淨淨,字跡工整,文從字順,題目也不是檢查,就是《有關和女孩子談戀愛這件事的認識》,從頭到尾寫了他的想法,寫了他的不周全,當然,也寫了他的幼稚。最後一段是這麼說的,“謝謝師叔的教訓,讓我知道,自己先前所想是多麼不成熟。我不知道我可以負荷多少,只是,我會盡我所能。哪怕最後不如人意,至少我不能去給她傷痛。一切,以女孩子的意見為準,只要她不鬆手,我絕不放手。”

  顧勤看到他的話,再看地上那一灘汗跡,相信他已經想得比較成熟了,這,恐怕已經是王鉞息的最大讓步了吧。只是,他從這個帶著滿身藤條鞭痕,即使沒有被允許提上褲子,卻也依然站得端端正正的男孩子眼裡,看出了幾分不安。他知道,能說出這樣的話,王鉞息對滕洋能否不改初心,並不是很堅定。

  顧勤重新從床上拿起了藤條,尖端一指,王鉞息的表情有一瞬間非常痛苦,已經傷痕累累的臀再加疼痛,他不敢想像,可是,他還是很快擺好了姿勢。他自己也知道,他的認識,師叔是不會滿意的。

  “咻!”一鞭抽下去,王鉞息疼的幾乎跪下。

  顧勤等他重新撐好了,才又是一鞭,這次伴著嚴厲的喝問,“為什麼打你?”

  王鉞息沒有說話。他不是無聲的反抗,只是真的不懂。按理說,師叔是知道他絕不會和滕洋分手的,不該這麼問他。可是,究竟是為什麼。

  “咻!”又是一下。

  王鉞息咬破了嘴唇,整個身體軟在地上,太疼了,經過了一個小時的休息,藤條再抽上去,更不可忍受。

  顧勤沒說話,只握著藤條站著。王鉞息實在爬不起來,半天,只好讓自己以一個比較不那麼狼狽的姿勢跪好,“我真的不知道,請師叔訓示。”

  顧勤一把將他提起來,按在床上,連著又是五記,幾乎將王鉞息打懵了,才鬆了手,然後道,“站好。”

  王鉞息咬住了牙,狠狠揪著床單才好不容易站起來,他調整站姿,望著顧勤,眼睛裡滿是不解。

  顧勤道,“你不是要訓示嗎?訓示,先訓,後示。”

  然後,他也沒等王鉞息回答,立刻道,“你寫的那是什麼東西。只要她不鬆手,你絕不放手。如果她鬆手了呢?父母老師成績未來,這麼多這麼多壓上去,你要是滕洋,你能不能不鬆手。這是你喜歡的女孩子,即使因為年齡、因為時間,不能呵護到底,難道,還要讓她承擔分手的罪魁禍首的罪名嗎?跪了一個小時,就寫出這麼個東西,你是膝蓋軟了,骨頭也軟下去了嗎?”

  王鉞息第一次和師叔頂嘴,“我不是這個意思。”

  “嗖!”師叔一藤條抽在大腿外側,“你就是這個意思。你懦弱到明知道繼續下去對她有害無益,卻連分手都不敢說!”

  王鉞息突然抬起頭,“我不會分手,不會放手。她是我喜歡的女孩子,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認定她一輩子,但是至少現在,我不會放手。她可以因為和我在一起受傷害,但是,她不能因為我受傷害。您說我自私也好、懦弱也好、強詞奪理也罷,這是我現在喜歡的女孩子,我不可能為了將來有可能影響她就放棄。師叔,手放開是愛,讓她選擇我要不要手放開,也是愛。您可以認為我推卸責任,但是,誰叫我沒長大,我能給的不能更多,所以,我要把我現在能給的,全部給她。”他說到這裡,聲音突然低下來,“師叔,如果是你是我,你願意,抓著父親的褲腳,求他,最後給你這個機會嗎?給你這個機會,再給你喜歡的女孩子,最後一個可能。”

  顧勤輕輕嘆了口氣,轉身,將藤條收進抽屜里,“褲子穿上吧。回房,讓你爸給你上藥。”

  “師叔——”這樣冒犯了師叔,王鉞息非常不好意思。

  顧勤輕輕拍了拍他肩膀,“孩子,等將來的某一天,痛痛快快地難過一次吧。誰都不能替你,不過你也應該高興,滕洋的爸媽,也像我和你爸一樣,會永遠站在她身後。”

  王鉞息笑了下,只是,表情非常抽搐,他很小心地提上了內褲,想走到床側去拿褲子,短短那麼幾步,卻怎麼也走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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