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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了你可能不信,我就沒有冤枉過一個好人。」

  「你這人對於別的不屑一顧,但是對真正重視的人卻是極好的,你那般愛惜下屬,沒有證據你肯定不會下結論。所以沒冤枉好人是真的,但也有不少疑案未決吧。」

  安雲慕一怔,立時便又想起沒查到害他跌落懸崖的主謀一事。查不到真相,時間太久是一個原因,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去查,才會查了兩個月都兩手空空。

  是因為……傅君衍才是他真正重視的人麼?

  他臉上的笑意全無,房中登時一陣靜默。

  薛易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惹到他,小心翼翼地道:「這麼冷的天,沒想到你還能獵到鹿,當真厲害得緊。」

  說到打獵,讓安雲慕起了談性,他道:「想知道我怎麼學會打獵的麼?我六歲的時候被關在祠堂,餓了三天。那次是陳姨娘誣陷我偷東西。我餓得實在忍不住了,就趁著半夜偷偷溜去廚房,可是廚房一粒米都沒有。我就只好把貢品都吃了,當然又被打了一頓。沒辦法,只好偷偷溜到野外撈魚撈蝦,看到獵戶在野外布陷阱,就跟在後面,學了一門手藝。」

  薛易驚愕之下,不由呆住。他說得雖然平淡,但其中辛苦,不足萬一。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腕。

  安雲慕微微一笑:「也就是母親去世後那兩年,他們仗著我什麼也不懂,欺辱我而已。後來我對威德侯說,若是他們再如此,便要告官,早晚讓遠在京城的外祖家知道。當時我外祖家還沒有倒。威德侯一聽,也就不敢太出格了,但也不肯吃虧,告訴我,以後我要用的錢從母親的嫁妝上支取。我那個時候才知道,母親是有嫁妝的,而且嫁妝還不少。他們做賊心虛,想要吞沒那筆嫁妝,反倒教我知曉。」

  「雲慕……」

  安雲慕看他神情,便知自己賣慘有了效果,看來今夜再努力一把,便可再有機會纏綿一番。

  「好在安家是武將世家,按規矩從小就要習練武藝。可惜我才練了兩年,身子拔高,陳姨娘便十分擔心,又在威德侯面前說,本朝常年無戰事,習武沒出息,家中小輩最好都習文,於是把武師趕了出去。那位武師正好被傅家聘請了,囑咐我說,以後若有疑問,可以再去找他。」

  「你就這樣認識了傅君衍?」

  安雲慕沒想到自己漏了嘴,莫名地有點心虛,然而提到往事,傅君衍肯定是繞不過去的,於是承認道:「嗯。小時候的他比現在更漂亮。」

  「我把肉吊到廊檐下去,切一塊醃好,明天吃烤鹿肉。」

  「別走,聽我說完。」

  薛易只得停下腳步,卻覺得吸入的空氣都帶著一股酸痛。

  安雲慕沒有覺察,目光帶著一點迷離:「那不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見面。一看到他我就知道了,更早以前我就見過他。有一次我跑到外面找吃的,遇到了他。他粉雕玉琢的,十分可愛,指著我對他的母親說,『娘娘,你快看,那個乞兒好髒好噁心!』」

  「……」

  「我當時就發誓,一定要讓他為說過的話後悔。可是後來見面,他卻是對我極好,噓寒問暖,笑容也極是溫柔,讓人忍不住就想守護他。唉,或許那兩年我實在太寒酸了,也怪他不得。」

  薛易想說,他對你極好,是好到什麼程度呢?我也可以對你好,比他好十倍都行……可是聲音哽在喉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安雲慕自失一笑:「說來也怪,我與他最初的這一面,從來沒對他提起過。」

  薛易輕吐出一口氣,將心中的悲苦盡數按壓下來,平淡地道:「你告訴我做什麼?莫非是希望我替你傳話?」

  「當然不是了。我和他既然都過去了,我也只是說說,你何苦生氣?」他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準備用烈酒泡起來的鹿鞭,「原來這個也要泡酒嗎?我見了野豬都沒打,特地找的鹿,打算用鹿鞭給你燉一鍋補湯,讓你好好補補。你那麼快就泄身,一定是身體有問題。」

  薛易沒想到這隻鹿居然不是巧合,是他找了許久的,目的還這麼猥瑣,面孔脹得通紅:「還不是因為你……」

  「是因為我才那麼早就泄了身?」安雲慕從後面抱住了他的腰。 「我不相信,我要檢查。」

  薛易一個肘擊撞他胸口,從他懷裡脫身:「別鬧了,我先把這些肉弄好,免得壞掉了。你回去睡吧,不要打擾我。」

  安雲慕原想幫他的,但是看他分筋剔骨雖然不夠熟練,但以無厚入有間,十分輕巧,便知不需自己幫忙,笑道:「那你快些回來,我在床上等你。」

  薛易沒回答,猶自顧著做自己手上的事,直到安雲慕走出這間屋子,他才停下了刀。

  他們昔日是怎麼好過的,安雲慕話中有未盡之意。

  薛易原先以為,安雲慕與傅君衍不過童年的玩伴,未必就是愛情,自己與他雖然相識太晚,但總有一天,安雲慕會知道他的好。

  但是現在,薛易卻沒那麼確定了。

  傅君衍給安雲慕最初的惡劣印象,讓他心裡留下了最深的痕跡,隨後,在安雲慕最艱難的時候,傅君衍陪伴過他,對他噓寒問暖。一冷一熱之間,反倒更增加安雲慕對他的好印象。

  兩人的糾葛竟然從那麼早之前就開始了。

  即使自己和安雲慕真的會日久生情,可是要等哪一天,安雲慕才會完全愛上他?是十年?還是二十年?

  也有可能永遠不。

  ……

  第18章

  廚房的雜事一旦忙起來,便永遠忙不完。薛易將一切弄好以後,已到了五更天。

  楊雲杉起來做早飯,發現薛易早就燒好了一鍋粥,頗為訝異。平時薛易很少早起。

  薛易也沒告訴他自己一晚上沒睡,吃了點東西,便帶著一些鹿雜碎去釣魚。

  寒潭離得不遠,但要走一段路。冬天的時候瀑布快要枯竭,只有一股小小的水流,糙叢里還有沒化掉的雪,水面上結了一層半尺厚的白冰。

  他鑿開了冰,把魚餌和魚鉤放進去。

  這個水潭的魚都快被藥童們釣完了,蝦不太好捉,才輪到安雲慕來趕盡殺絕。

  薛易來釣魚,就沒存著能釣上來的心思,只是不想回到房裡面對說好了在床上等他的安雲慕。

  嫉妒這種情緒會讓人變得醜惡。他對自己說,和安雲慕相識了總共也就大半年,現在分開,對安雲慕來說還算來得及,他對自己用情不深,好好跟他分了,也不至於面子過不去。

  他對自己興許是有那麼一些好感的,說到感情還是太嚴重了。如果安雲慕真的對自己有感情,那麼,這段關係也不是維繫不下去。

  可惜,問題就是沒有。

  如果有感情的話,他還會滿不在意地在自己面前提傅君衍麼?而且還不許自己在他面前提。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也是他把安雲慕給寵出來的。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他有預感,如果他們在一起十年,他就能寵安雲慕十年,在一起一輩子,就能寵一輩子。縱是安雲慕容顏老去,他也早就養成了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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