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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知道像他這樣的天之驕子,她還有什麼事可以給的,畢竟他不缺女人。

  江文韜不由分說的塞在她的手上,道:“拿著,就當是醫藥費,那晚要不是我來那麼一句,也不會連累你遭殃,算是我的歉意。”

  他說的很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

  最後她還是捏著那疊錢下車。

  他沒有作停留,重新啟動車子,掉個頭,踩下油門,車子又在大馬路上疾馳起來。一個夜總會的小姐而已,他甚至連她的名字都沒想去知道,他最多只是對她感到有些愧疚,事情到這裡就結了。

  高曉站在那裡等到看不見他的車了才進去,她自嘲,自己真的是想多了,他那樣的男子,什么女人沒有,怎麼會對她有什麼心思,大概真的有點同情她而已,她只是沒料到他竟然還有一點人情味。

  她知道他跟自己的老闆是朋友,也知道他是江樂有名的浪蕩公子。

  之前她經常見到他來天星,不過很少有機會接觸,她剛來天星的時候就聽說夜總會裡的很多小姐都想勾搭上他們幾個,據說他們出售闊綽,把它們哄高興了,你後半輩子的養老錢或許都有著落了。

  只是她不敢奢想,而且她也不想參與他們花花公子的遊戲,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用兩年的時間在天星攢夠她爸爸的醫藥費,然後回到家鄉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所以再高的價錢,她都堅持不出賣自己的身體。

  只是她現在越發覺得當初的想法是多麼的天真,在這樣的聲色場所里哪有你堅持的份,你不跳進去,也有人推著你進去,當初這裡的經理周潔就曾告訴她們,想清楚了再簽,進了這裡不可能有人對你仁慈。

  可是當時的她已經沒有選擇了,就像現在她害怕自己最終也會保不住自己的底線,可她還是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這麼走下去。

  可能是上次她在老闆那裡闖了禍連累了媽媽桑,至此媽媽桑對她一直是冷眼相看,道:“上去吧,自己放機靈點,要麼你不來這裡,來了這裡就別表現你的與眾不同。”

  她心裡怎麼會不明白這裡哪是自己刻意拿喬的地方,這樣的日子真的是度日如年。站在包間門口,她在心裡深深嘆口氣,推開門進去。

  她忐忑的望了一圈,眼神掃到他的身上,有些意外。

  江文韜看見她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高曉坐到他身邊,不知道該問什麼,他也什麼都沒有說。

  那些小姐都妖嬈的x開著,自有一套妖媚取悅的功夫。

  她覺得自己這樣乾巴巴的坐著似乎太作了點,既然他點她出來,她總得做些什麼吧。

  她試著往他的身邊挪了挪,身子挨近他,他轉頭看了她一眼,那樣意味不明的眼神讓她的心裡在打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他笑了,開口道:“沒事,你坐在旁邊就好。”

  她愈發得不好意思,整個晚上都只是靜靜的坐在他身邊,只偶爾給他倒一下酒。

  散場後,他帶她出去,問她:“會開車嗎?”

  他跟那幾個商人喝了不少,不過並沒有醉,但喝酒開車總不好。

  她點頭:“會。”

  他把車鑰匙給她,道:“行,那你來開,送我回去。”

  江文韜番外(2)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毫不猶豫的跟他上樓,畢竟他開口的時候並不是那麼認真地,似乎只是隨口問問要不要上去。

  可是她卻說好,她不是天真的小女孩,意味上去只是喝喝茶而已,明知道跟他上樓會發生什麼,她卻點頭。她想或許只是因為自己卑賤的生命里也藏了顆愛做夢的心,以為王子灰姑娘這樣的童話真的存在。

  他倒水給她喝,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薔薇。”

  就算取花名別人都會取個玫瑰,百合的,可她覺得薔薇至少聞起來沒有那麼多的風塵味,有點可笑,掩耳盜鈴的意味,以為這樣就可以騙自己是和她們不一樣的,其實在外人眼裡有什麼分別。

  他輕挑眉毛:“你的真名呢?”

  “高曉。”

  “哪兩個字?”

  “高興的高,黎明初曉的曉。”

  他解開袖口的扣子,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問:“來天星多久?”

  “一個多月。”

  “缺錢?”

  她看這著他沒有回答。

  他喝一口水:“我問太多了?”

  她搖頭,輕笑:“我只是一個酒家女,這樣的故事說起來都一樣,沒有幾個人會相信。”

  “正好,我也只是個流氓。”

  “……”

  “不相信?”

  江文韜這句話倒是這點呢,他祖上就是混黑出身的,也不知道是因為當時的名聲太響了,還是後來漂白得不夠乾淨,直到今天在江樂人的印象里,江家都還是個半黑半百的家族。

  高興來江樂沒有多長時間,但也略有耳聞。

  她雙掌揉搓著手中的水杯,溫熱的開水透過玻璃滲透進她的皮膚,心也能感到一絲的溫暖。

  之前殘留的那點心防慢慢地卸下來,頭頂的燈光不是很亮。周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他竟只是想聽她的一個故事而已,這樣的江文韜跟她之前所聽說所知道的完全不一樣的。

  所有的故事都是從貧窮開始,她也不例外。

  六歲那年跟著父母從鄉下到了城市,那時候她還是個跟在父親的三輪車後面滿城市撿垃圾的快樂的孩子,還不曾意識到自己是活在那個城市的最底層,還不曾明白貧窮意味著什麼。

  實際每天蓬頭垢面的和垃圾為伍也以為自己是個幸福的孩子,看不懂別人同情或者厭惡的眼神。

  至於她的媽媽,在她的印象里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即使家裡連買菜的錢都沒有,那個女人也總能夠擠出五六塊錢買一支廉價的口紅。

  只是後來她就很少再見到那個女人,偶爾聽到周圍的老鄉說曾在本市最大的夜總會門口見過那個女人。

  那時的她已經漸漸能讀懂別人眼裡的鄙夷和嘲弄。

  自卑不是毫無緣由的,人說有其母必有其女,似乎有一個水性楊花的母親,其女兒的秉性必然會出問題,至少周圍知情的老鄉都是這麼看著她的。有時候那些女人都還會毫不避諱的在她面前來一句‘你以後可不能像你媽媽一樣,女孩子要愛惜自己的名聲,讓你爸有點盼頭。’

  她的反應往往是低下頭,可是現在看來,她算是‘不負眾望’的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剛開始的時候日子並沒有那麼困難,父親除了收垃圾以外,只要是能夠用苦力勝任的活,都積極的照著做。當搬運工,在建築工地上做臨時活,刷油漆,賣水果,錢一分一分的攢著供她上學。

  她害怕自己和母親一樣。所以拼了命的念書,考上大學那一年她暗暗發誓畢業後找一份工作,讓父親再也不用那麼辛苦。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用知識改變命運,上天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改變她的命運了。

  大三那一年,父親再搬運貨物的時候觸到了著火的電線,當時周圍的工友沒有人敢上去搶救,眼睜睜的看著父親當場燃燒起來,等到工作人員趕到的時候,父親只剩下一口氣了,全是大面積燒傷,包括臉部,可好歹算是搶回了一條命。

  父親得長期住院,家裡只剩下年邁的爺爺奶奶,那些勢力的叔叔伯伯,一聽說父親需要大筆的醫藥費,紛紛退避三舍。沒有錢,沒有人照顧父親,她只能忍痛退學。

  二十出頭的年紀面臨著這樣的噩耗和負擔,她就算再堅強也難免不知所措,可是連眼淚都是廉價的,沒有人會因你的眼淚而肯給你一分的仁慈,那段時間她更加深刻的體會到人情的冷漠。

  當地的醫療條件不行,她把父親送到了鄰市江樂來治療,在江樂這樣的城市沒有大學文憑,別說找一份體面的工作,就是找一個勉強度日的活都是困難重重。有時候一個月拿到的錢還不夠付醫院一天的費用。

  本來慈祥的父親受傷毀容後脾氣變得很暴躁,她一邊忙於工作一邊還要奔波與醫院面對父親種種的刁難,夜裡壁上眼腦海里都是填滿了各種醫藥費的單子。

  她在一家私營小公司當助理,整個公司只有八個員工,說是助理其實什麼都得干,尤其是老闆出去拉客戶談生意的時候,酒桌上必然是要她出現,一座子腆著肚子的中年男人,醉醺醺的眼睛看著她的時候五一不寫著色慾虛心四個字。

  她自然懂得老闆把她當誘餌,可是為了月末能夠拿到那近一千塊的獎金,她只能咬著牙忍受酒桌上那些男人的動手動腳。

  知道有一天從飯店裡出來,喝的面紅耳赤的老闆緊緊的箍她的腰,想把她拉去開房的時候她終於忍無可忍了。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張醜陋的臉,散發著噁心酒氣的嘴湊到她的耳邊:“反正你都是要給那些人的,不如先給我怎麼樣……兩千塊夠不夠,不然三千……三千塊……”

  她狠狠的踹了他一腳,多路逃到自己的出租屋裡,那一晚她在自己狹小,潮濕的租房裡放聲痛哭。這世上的路千千萬萬,為什麼就沒有一條是她可以走的。

  最絕望的時候她甚至想著如果當初父親就那樣去世了,是不是會好一點,至少她不用這麼艱難,可是她怎麼能泯滅良心,她依然記得小時候,父親再垃圾堆里撿到了一個別人丟掉的髮夾,親手別在她頭上時的那個高興勁,她忘不了父親為了撫養她一路來所受的苦。

  第二天醒來,她自然不敢再回公司,連最後的那點工資都不敢去討回來。

  她在公園的長椅上整整坐了一天,腦袋裡什麼年頭都有,最後自己竟然笑了,她除了那點可憐的姿色意外還剩下些什麼!想來自己那個漂亮的媽媽給了自己這麼一副好皮囊,大概就是用在這種時候的。

  既然只能出賣自己,那她就要去拿錢最多的地方。

  她算過以天星給的待遇,只要兩年,她就可以攢夠給父親做換皮手術的錢。至少要把父親的臉給治好。

  講完了,她淺笑:“這樣的故事是不是都差不多?”

  江文韜並沒有回答,眼神仲怔,似乎還沒有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再留下去似乎也無趣,她放下手中的水杯,道:“江總,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他點頭,並沒有起身送她。

  她孫在玄關處穿鞋,十幾公分的高跟鞋,繞著一堆的細帶子,她今晚並沒有喝酒,不知道為什麼手竟然有點不聽使喚,那些帶子總系部好,頭頂有陰影投射下來,她抬頭,撞到他的眼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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