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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扶著他的手站起來,腳被綁得發麻,她道:“我沒事,墨陽我們走吧,先離開這裡。”

  沒有回到熟悉的地方,心裡總有點發毛。

  章京華一行人都被制服在一樓大廳里,江文韜擺弄著剛才章京華身上掏出來的槍,吊兒郎當的道:“已經報警了,這種事情還是交給人民的公僕,我們都是良好市民,就不插手了。”

  章京華被江文韜帶來的兩個手下制住,按著跪在地下,眼裡都是憤怒和不甘。

  不一會兒,警車果然呼嘯而至,江文韜招手,示意手下撤退,就在警察給章京華帶手銬的時候意外發生了,章京華身上還藏著另一把槍,或許知道自己已經是窮途末路了,他一把掏出手槍向周圍瘋狂的射擊,誰都料想不到這一幕,徐依澤是背對著章京華的,徐依可驚恐的尖叫:“依澤……”

  她狂亂的奔過去,可身邊的人比她更快,凌亂的視線中,眼前一閃,她只看到陳默陽和章京華同時倒下去,章京華是被警察擊斃的,而陳默陽則是替徐依澤擋下那顆子彈。

  他高大的身軀倒在徐依澤身上,胸口的血潺潺的流出來。她受不了這樣的刺激,一下癱倒在地,爬到他身邊,六神無主的按在他的傷口處:“墨陽……墨陽……怎麼辦……怎麼辦……”

  他嘔出一大口血來,吃力的道:“沒事……別哭……”

  回過神來的江文韜吼道:“趕緊送醫院……”

  手術室外,她全身都顫抖得不像話,一路上他流了那麼多血,她身上,手上都是從他傷口流出來的血。

  護士拿了個單子給她,她都不知道接,一旁的江文韜接過來,沒吭聲。

  她抬頭,上下牙齒磕碰著:“是……是什……麼,手……術單,嗎……”聲音都是破碎的,她真的害怕,深深的恐懼一分一秒的凌遲著她的心。

  江文韜把單子給她,病危通知那幾個字終於把她緊繃的最後一根神經給扯斷了,她拍掉單子,悽厲的尖叫著:“拿走……拿走……”他不會有事的,他們好不容易走到現在,他不會拋下她和彎彎的!

  徐依澤抱住她:“姐,你冷靜點……”

  她冷靜不下來,她不要冷靜,她只要他好好的,她再也不怪他了,只要他平平安安的,以後她一定會好好的愛他,再也不鬧脾氣,再也不拿過去的事情說事……

  最後是江文韜填了單子交給護士。

  陳正國夫婦都趕來了,醫生說子彈離心臟太近,手術風險很大,讓家屬有心理準備。陳太太從北京調了醫生過來。

  在那十幾個鐘頭里她什麼都不能想,腦袋幾乎呈現一片空白,周圍的一切似乎是不存在了一樣,她終於能明白他當初的心情,她當時自殺被推進手術室,這對於等在手術室外的他是何其的殘忍,當時她只想著解脫,可是她解脫了,他怎麼辦,他大概得一輩子生活在悔恨之中。她祈求上蒼,不要對她這麼殘忍。他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幸福就在眼前,她寧願下輩子入十八層地獄,也要求上蒼不要收回這一世她和他的幸福!

  大概是接到徐依澤的電話,徐媽媽也到了。猶豫了一會兒,徐媽媽還是過去,抱著女兒,道:“你放心吧,壞人活千年,他沒這麼容易就去了。”

  “媽……”她埋在媽媽懷裡放聲痛哭,雖然徐媽媽的話還是一片生硬,但看得出她的態度有所軟化。

  徐媽媽摸著女兒的頭髮,任她在自己懷裡痛哭。

  等著手術室外的時間是那麼的漫長,她一度覺得自己會支撐不下去,那種擔憂,恐懼把她逼到瘋了為止。

  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疲憊的出來,她耳邊都是轟隆隆的聲響,根本聽不見醫生說什麼,她恐懼的睜大眼,沒有看到醫生搖頭,沒有看到醫生臉上遺憾的表情,她見周圍的人都鬆了口氣。

  徐媽媽拍著她的背,道:“他沒事了。”

  緊緊被揪起的心慢慢的舒展開,緊繃的情緒也開始放鬆,她覺得眼前一片發黑,直到什麼意識都沒有,耳邊似乎還有媽媽叫喚她的聲音。

  醒過來的時候是在病床是,她下意識的反應就算一骨碌的從病床上翻下來,媽媽扶住她,道:“慢一點。”

  “媽,墨陽呢,他在哪兒?”

  “不要著急,他在病房裡。”

  他被送到重症病房裡,手術雖然成功了,但是醫生說還沒有渡過危險期,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都不知道那段時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整天不眠不休的守在醫院裡,飯吃到嘴裡都是沒有味道的,每天在彎彎和他的病房裡來去。

  彎彎總是問:“媽媽,爸爸呢?”

  她道:“爸爸工作很忙,工作去了。”

  彎彎不滿的嘟著嘴:“想爸爸。”

  她把臉貼在女兒臉上:“媽媽也想爸爸了。爸爸很快就會回來了。”

  醫生宣布他渡過危險期的那一天,她靠在牆上眼淚控制不住的出來。

  他換到了普通病房,清醒過來見她哭成那樣,艱難的抬起手,擦去她的眼淚,道:“你怎麼還是這麼愛哭,可怎麼辦……”

  她哭得更厲害了,鼻涕眼淚的一起下來,含含糊糊的道:“還不是你害的,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他說:“上帝看在你的面子上也該讓我活下來。”

  她不敢用力動他,手輕輕的拂過他的傷口,心疼的道:“疼不疼?”

  他抓住他她的手指:“不疼了。”

  她撇嘴:“說謊,流了那麼多血,以後再也不准不受傷了。”

  她爬上他的病床,小心的躺在他的身邊,只有感受著他的溫度,他的心跳,她才能夠壓下心裡的那股後怕。

  兩個人靜靜的躺著,一會兒,他道:“剛才媽媽來看我了。”

  她以為他指的是陳太太,道:“媽媽擔心壞了,多虧了媽媽及時從北京那邊調來醫生,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慌,什麼事情都沒辦法做,只懂得害怕,真沒用。”她發誓以後一定要學著堅強,學著保護身邊的人。

  陳默陽搖頭,道:“不是,是你媽媽剛才來看我了。”

  徐依可沉默了幾秒鐘,道:“那媽媽說什麼了嗎?”

  “媽媽沒說什麼,只站在病床邊看了我一會兒,說了句讓我好好養傷就走了。”

  但他知道這已經是老人最大的讓步了,也是她的默許,畢竟那麼久那麼濃的仇恨,老人總不可能一下子就興高采烈的接受他成為他的女婿。

  其實徐依澤也來過,跟他說了句謝謝,他當時道:“你不用謝我,要是你出事了,你媽媽才真的是會恨我一輩子,那我跟你姐這輩子就完了。”

  他心裡清楚依可的媽媽這次肯到醫院來看他,也是因為看在他替依澤擋了那顆子彈的份上,他當初欠下的債,雖然這顆子彈還不夠償還,但至少徐媽媽對他的敵對情緒已經沒有那麼濃烈了。這次算是因禍得福吧。

  十指交握,她道:“墨陽,等你好了,我們就結婚吧。”

  終於聽到他一直想聽的話,他的手緊了緊,道:“寶貝,有你這句話,我明天就能好。”

  她抬起身子在他乾裂的嘴唇親了口,道:“那我明天就嫁給你。”

  江文韜番外(1)

  畢竟是冬天,再加上天氣不好,不過是下午五點多鐘的光景,天色已經暗沉沉的了。

  醫院大門出來有一個公交站點,稀稀落落的站了兩三個人,數九寒天,沒幾個人願意擠公交,只不過是心疼那幾十塊的打的費。

  高曉出門的時候,穿的厚實,加綿高筒靴,及膝處的羽絨服,還有一條包住了一半臉的圍巾。還是被凍得有些失去知覺了。

  風揚起她的長髮,拍打著她的臉,臉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在這世上,窮人活著總是萬般艱難,沒有身份,沒有地位,沒有金錢,意味著你的生命就如螻蟻一般可以隨時被人一腳碾死,更別提什麼自尊,那對現在的她來說只是奢侈品。

  江文韜的車子從醫院出來,經過那個公交站,向前滑了五六十米停下來,後視鏡中的那個女孩子正好抬起臉,其實也不確定,就那麼一面而已,她那晚還是畫著濃妝,但眉眼間有幾分熟悉。

  他倒滑著車子到她面前,搖下車窗,將頭伸出來,看到他,她顯而易見的錯愕和尷尬,立刻將頭埋下來,他無聲微笑,打了個手勢,道:“上車吧。”

  她似乎想拒絕,他把車門打開,其實她如果堅持不上車的話,他也不會勉強,不過她沒有猶豫多久就坐進去。

  他問她:“去哪裡?天星?”

  她點頭。

  她話不多,坐得也很規矩,一路上沒說幾句話,不知道為什麼以往一向唉調侃的他竟然找不出話來跟她聊,她的安靜更類似於想把自己縮成一團小小的影子,躲在角落裡,以免讓人注意到。

  到天星的時候,她跟他說謝謝。看到她手中的提的藥,他拽住她的胳膊,手指撥開她垂在頰邊的頭髮,她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江文韜傾近她的臉,她顴骨處還留有一大片的青紫,那一晚陽子也不知道抽什麼瘋,對自己手下的小姐竟然出手也那麼狠,他記得她當時幾乎是被抬著出去的。

  他問道:“醫生怎麼說,有沒有留下什麼毛病?”

  她搖頭:“好得差不多了。”

  頭一次有一個男人這麼靠近她只是為了看她的傷情,不過他高大的身軀擠過來還是讓她又壓迫感,甚至都不敢呼吸了,手挨著門把,暗暗的握出汗。

  他似乎沒有察覺她的不自在,抬起她的下巴又細細看了幾眼傷口,然後才坐正身子,他突然又問了一句:“吃過飯了沒有?”

  她說:“我一般會等到下班後吃宵夜。”

  他哦了一聲,也沒有請她吃飯的意思,掏出皮夾,把裡面的現金都拿出來塞給她,道:“這錢你拿著吧,自己擔心點。”

  她不敢拿,她一直清楚的知道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好處,所謂的天上掉餡餅都是讓你滑向陷阱的誘餌,最終總要你付出點代價的,更何況她只是一個酒家女,任何人都可以拿出錢來砸向她的臉,理所當然的讓她低賤的伺候他們。這一個月來,她已經見過太多這樣的場景了。

  所以現在即使只是幾千元的現金,她也不敢輕易的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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