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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楨一直以來知道聶雲深為了傅雅在堅持,她突然放棄竟然讓他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一陣酸澀失落,然後怔怔無言。

  聶雲深卻又回過頭來看他:“既然你腿受傷了先休息幾天吧。”

  他當時抱著她墜地,用身體給她做肉盾,肯定受了不輕的傷,還有他的腿….

  韓楨冷冷地低哼了一聲:“我準時參加股東大會。”

  聶雲深默得片刻,才又忽地說道:“韓楨,你不要與衛遲那樣的人為伍。”

  韓楨聞言扯了下唇角,問她:“為什麼?”

  “沾黑的人,一生都洗不白。”

  這個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他微微翹起了嘴角,“深深,我現在已經黑透了,進了骨子裡,剝離不掉。”

  她又抬眼看他,盯著他,緩緩說道:“我在靈城的時候,遇到了那家人。他們的老母親哭著對我說,他們當初想訛詐多點錢,所以沖了上來,只是沒想到車真的沒有沒剎住。過去的事情,我會恨,不會忘記,但是沒法再計較。既然你會接手裴家,那就光明正大地讓裴家更好,賺掙乾乾淨淨的錢,難道那樣不好麼?”

  韓楨低聲說道:“他那裡不是我想切斷就能切斷的,裴家更是如此。裴彥舟的下場就是一個警示。”本就是相互依託同生共長的關係,如果一方突然撤離,只會引得另一方瘋狂的報復,根本身不由己。

  “那董事會見了,韓楨。”

  “再見…聶雲深。”

  ☆、第72章 最終篇II+贈送3500字番外

  韓楨正式進入傅雅董事會的消息被傳得沸沸揚揚,席間聶雲深也不再反對,還投了贊成票。有人猜測他們私下達成了什麼協議,與此同時,已經康復的白中恆宣布退出傅雅自立門戶。

  隨後的一個月,裴氏正式收購傅雅,裴之祈被新任為傅雅的總經理,而聶雲深被韓楨重新調回了靈城分公司。她的職位被連降三級,基本上算是從底層重新做起了。聶雲深對韓楨的調令並沒有太大的情緒,只請了一個月假,一邊是夏恆的第二次手術在即,另一個方面聶辛的健康問題讓她很是擔憂。

  裴之晟已經回到了醫院,雖然沒有立即重新回到手術台,不過已經開始坐診,而之前的那些事情就像是從未發生一樣。

  整理完【傅雅】的東西,她與一些同事道別,隨後在停車場的時候被傅家的老管家攔住了去路。

  一個小時後,那個許久不見的人穿著病人服坐在聶雲深的對面。

  這是市區裡的一家私立的精神病療養院。

  管家領著她來到這裡,聶雲深摸了摸自己的長髮,目光里沒有什麼情緒。

  “我懷孕了,我不能吃那些藥…如果孩子可以生下來,幫我帶走它。”傅雲涵直截了當。

  “你…”對上了傅雲涵那雙清冷無波瀾的眼眸,聶雲深對視她。

  這就是傅雲涵今天叫她來的目的。

  跟傅□□的潦倒不同,傅雲涵收拾的很乾淨,頭髮雖然剪短了,也沒有失去以往的典雅。“媽媽她應該很難從那裡出來了吧?自己的父母居然成了這般模樣,想起來也覺得悲哀。無論怎麼樣,我不能讓他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他不會要的。”

  聶雲深臉上已然帶著些微的怒色,“你把你們的孩子交給我,以你我的恩怨…你覺得我會做這種所謂‘善事’?荒謬,我沒這麼大度!”

  “現在傅家的人里…能夠做這件事情的人…也許只有你了。保我的孩子,我認罪,承認我做過的所有事情,甚至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都可以認。”

  “外婆的死到底是不是你做的…”聶雲深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

  “對,是我指使的…都幾年了,她居然派人再去查當年礦污染的事情,甚至要將我撤職….我是為了公司的利益,當時決策的幾個人,憑什麼讓我擔這個罪責?她查到你沒有死,偷偷修改了遺囑。我找她談過…但她並不顧我們的祖孫之情。所以她必須得死,當時,我還想把罪順手推在你的身上。”

  聽著傅雲涵冷靜地訴說,聶雲深的手指有些微微發顫,一種揪心從她心尖處冒出來,她驀地站起身,將桌子上的茶水掃到了地面上,脆生的破裂聲在空蕩的見面室內迴響。

  “傅雲涵,你該死!”

  聽見裡面的聲音,看護人員急忙衝進來,將傅雲涵帶離聶雲深。

  傅雲涵在門口處輕嘆了一聲,“我現在最遺憾的…也許是怕自己沒有機會陪它長大。”

  ………………………………………………….

  夏恆在月底前做完了第二次手術,聶雲深讓元姨回家休息,而她和吳秋在病房裡守了一夜。

  傅雲涵如她所言,向警局自首了她為了逃罪而捏造了精神病的事情,同時也認了幾項罪名,沒有再讓律師為其辯護。

  她的這一行為讓才被收購的傅雅又被推到了風尖浪口處。

  聶雲深一直坐到了天亮,出奇的是她一點也沒覺得疲憊,反而精神充沛。

  夏恆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待醫生檢查確認過沒什麼問題後,才準備離開。下午來換班的元玲叫住她,遞給她一個保溫瓶,囑咐將一定要將湯水帶給裴之晟。

  聶雲深回家後簡單地洗漱了下,帶著湯水開車去一院。

  再到這裡,真有恍若隔世的錯覺。

  這裡的護士好像已經更換了一波,路過的幾個年輕女孩子看著都挺陌生的。

  來到裴之晟的辦公室,正準備敲門,一名護士走過來輕輕地說,有客人在裡面。

  “好的。”聶雲深笑了笑,找了附近的座椅坐下等。

  她看了看手錶,是午休的時間。

  區醫生和小楊都去了千里之外,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醫院的走廊里,清潔人員正在噴灑著消毒水,她站起走到了窗前透了口氣,再回頭的時候,她從著迷濛的光線中看見沈穎致從裴之晟的辦公室里走了出來。

  心外這邊的辦公室本就不吵,中午更是靜到出奇。

  聶雲深心跳漏了一拍,血液瞬間凝結起來,她幾乎是衝進了裴之晟的辦公室。

  沒有敲門,沒有呼喊,只剩下她重重的喘息和劇烈的心跳聲。

  裴之晟安靜地坐在那裡,修長乾淨的雙手翻閱著桌上熟悉的日記,淡金色的陽光透過窗口投射在他臉上,沒有表情。

  聶雲深恍然覺得自己好似處身在一個停止的時空之中一樣,無法言語,無法做任何一個動作,甚至不敢向前。

  ……………………………………………..

  一年半後。

  聶雲深和關遂心在桐城新開餐廳的吃英式下午茶。

  她有些日子沒回桐城了,

  關遂心和秦靖揚的寶寶已經兩歲多了,今年在國內的時間更多了,一邊打理著畫廊和茶館,偶爾陪著先生去參加一些應酬酒會,整個人恬靜而溫和。

  “想他?”關遂心見聶雲深總是走神。

  “你明明並不想留在桐城,為什麼現在在這裡的時間變多了…?”聶雲深轉移話題。

  “因為我不想阻礙愛人的夢想,當然我也想寶寶可以和他爸爸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呆在一起,所以我選擇去適應,克服心理上的一些抗拒。”關遂心真誠地笑著。“其實生兜兜那天,我在花園裡滑了一跤,所以早產了,大出血…當時我先生在國內處理公司的事到第二天才趕回的澳洲。雖然我們母子平安,但是這件事一直是我先生心裡的一根刺,為此他不想要第二個孩子,甚至考慮放棄國內的事業到澳洲陪我們…但是,人生不能這樣,他愛我們,我們也愛他~我願意去嘗試克服心中的害怕。現在我感覺很幸福,很安心。”

  “如果你願意,可以去見見其他男士…”

  “饒了我吧。”關遂心還未說完就被聶雲深打斷了,她苦笑,“我覺得這一年半是自己人生里最漫長的時間,很難熬,但是選擇去那裡是他的心愿,我就能等他。”

  ”

  “為什麼不去見他?”關遂心研究般地看著她,“還是你們心裡有個坎,這個坎過不去的人是你還是他?”

  “你有沒有過感覺越來越愛,卻越來越怕?”

  “有。”關遂心頓了頓,“我一直不知道我先生喜歡我什麼…曾經我非常害怕他,可當有天我發現自己越來越依賴他的時候,這種心理上的失衡感就愈加地強烈。我會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做一些…現在想起來非常幼稚但是會傷害他的事情…表面上是在推開他,實際上又離不開他。有陣子我曾經懷疑自己很病態…我和你的原生家庭並不健全,我想這種怯懦的情感會尤其明顯…或許其實他們…比我們承受更多,或許他們也在等待我們可以敞開他們的心去找他們。去找他吧。愛情本身不是一味地等待。”

  下午茶結束後,聶雲深起身去洗手間,右轉的時候發現走廊牆壁上有幾幅莫奈的畫。她有些感興趣地走過去瞧了瞧,停下慢慢欣賞了一番,不知不覺中走到一個雅間旁邊,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平穩,悅耳,有條不紊。

  虛掩的門透出一條fèng,聶雲深幾乎是下意識低頭走過,那聲音依舊傳入耳畔,十分清晰。

  室內對面對坐著的正是喬清妍和一位中年男士。

  ……………………………….

  桐城優秀企業家頒獎典禮在舉行,韓楨代表裴氏獲得這一榮譽。

  頒獎典禮在6點半,之後會有慶祝晚宴,當然還有慣例的慈善拍賣。

  聶雲深一身紅裙,肌膚白皙耀眼如瓷,美得令人心驚。

  與一些熟人問候之後,她走到了陽台一處透透氣。

  “怎麼躲在這裡?”

  聶雲深轉頭,喬清妍站在她身後,她的手挽著一位儒雅的男士。聶雲深認出,他就是那天雅間中的那位。

  男士禮貌地與聶雲深握手,簡單地介紹後便先行走向大廳,留給喬清妍和聶雲深兩個人說話的空間。

  “我想他想瘋了,”聶雲深深呼了一口氣,“所以我買了今晚的機票,晚宴之後就去機場。”

  喬清妍點了點頭,“一年半了,他該回來了。對他說,回來,我想帶他見個人。”

  聶雲深揚眉,明艷嬌美的臉上又回復了往日的朝氣,“我盡力…將他綁回來。走吧,頒獎典禮快開始了。”

  台上的主持人熱情地報出韓楨的名字,台下陣陣的掌聲。

  聶雲深突然就感覺一陣莫名的暈眩,太陽穴跳得厲害,這樣的感覺她只在那次印尼地震時候遇到過。她輕輕搖了搖頭,試圖甩掉這層不安的情緒。她抬眸注意到有個人影在頒獎台的一側,待她看清那人手上的東西,巨大的恐懼像是細蟲一般爬上背脊,讓她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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