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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雲深肩膀緊繃,抑制不住地輕顫,“因為…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和我在一起很危險…很多事情開始不受控制,我想讓你安全,真的只是這樣而已。”

  “安全?”裴之晟右手的繃帶沾了水,磨在了她冰冷的臉頰上,隨即捏緊,力道越來越大,“如果我裴之晟,什麼都不是,你…聶雲深還會跟著我麼?”。

  聶雲深努力克服雙手的顫抖,抬起凍僵的手撫住他的右手,嗚咽地喊道,“不要傷到手了…我求求你了,我知道騙了你太多了…我們先回去好不好?”一直壓抑地情緒突然間就崩潰了,分不清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裴之晟的手漸漸鬆開她的臉,握住了她的手,包裹她已經凍僵的手指,一動不動地看看眼前的女人。逐漸,酒精和疼痛控制了大腦,聽著耳邊她無助受傷的哭聲,裴之晟只覺得後腦勺無比沉重,整個人驀地向前栽去。

  ………………………………………….

  喬均宏開著車找到他們的時候,他不知道這兩個人究竟要在這樣的冷雨中對峙多久。

  “他不想去醫院,可以叫醫生來家裡麼?我…….我來照顧他。”聶雲深抬手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眼睛裡紅紅的,直直地望著喬均宏,眼神堅定而明亮。

  喬均宏微微垂下眼眸,深郁的眼底沒什麼情緒,“你打算以後怎麼辦?他需要的不是你一天兩天的照顧。”

  聶雲深將裴之晟的頭小心翼翼地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拿著紙巾輕輕地將臉上的雨水抹去。這個男人曾經將她從鬼門關救了回來,給她力量讓她重新站起來,她怎麼可能不想去愛。

  “等他醒了,讓我告訴他好不好。我想把我的事情都告訴他,讓他來決定。”

  淚水重重地滾落,融進了他的唇里。

  她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交纏。

  車子飛快從雨中竄了出去,在雨水中划過濺起雪水,高高的飛起,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濃烈的汽油味道。

  ☆、第四十章

  喬均宏和醫生走了之後,她守在他的床邊一整夜,看著他痛苦地擰著眉頭,收拾他吐出的污穢,為他清洗臉和手,用棉簽蘸水濕潤他的唇,動作放的格外的輕緩。

  直到清晨,裴之晟終於睡了過去。

  雲深走到客廳,剛才臥室窗簾遮光效果非常好,所以一絲光線都透不進來,這會兒的光亮讓她略有些不適地蹙眉。

  她將落地窗打開,清冽的空氣讓睏倦的大腦瞬間清醒。

  突然響起了開門的聲音。

  醫生?聶雲深望了一眼牆上的時鐘,7點05分。

  門緩緩打開,一道優雅熟悉的纖姿。

  喬清妍對聶雲深在這裡似乎沒什麼驚訝,只是攏了攏身上華貴的披肩,走了上來。

  一晚沒睡的自己面容憔悴,聶雲深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並不好,可現在也顧不得什麼了。

  “早上好。”

  “早。裴之晟,昨晚是胡鬧了。”聲音清冷,一句陳述句,這個優雅清麗的女人像是壓根對自己兒子的情況一無所知。

  聶雲深眼神忽閃了下,她望著喬清妍的背影,心裡升起一絲怒意。

  “我想我是否可以理解您這麼早來這裡,是因為關心他。”

  聽出了聶雲深聲音中的不悅,喬清妍的嘴角微微緊抿。

  “他的胃很不好,現在燒有些退去了,醫生上午會再來。”

  “我知道了。倒是你,今天不用去公司?”

  喬清妍突然的扯開話題,聶雲深一時沒反應過來。她以為像喬清妍這樣的大家閨秀接下來會說的話,無非是那種她和裴之晟兩個人不合適,要她立即走人這種話題。

  “我會請假。”聶雲深直直地望著喬清妍,“我會照顧他,直到他好。”

  “今天【傅雅】股東大會,你缺席的話,似乎並不好。畢竟太多人正在虎視眈眈地盯著你的一舉一動,甚至是你的母親,姐妹。”喬清妍細細地觀察著雲深,將她此時的反應全數收入眼底,“你大概也知道,我們喬家也有股份。”

  聶雲深默不作聲。

  喬清妍的話確實點醒了她,這一晚,她沉重的心不單單是為了裴之晟,還有她現在的處境。

  沉默,有些漫長。

  “你如果可以在傅家站穩腳跟。”喬清妍打破了這種沉默,嘴角微微上翹,“有些事情我是不會介意的。”

  “你可以走了。”五個字,緩慢平靜。

  房門口裴之晟冷淡而平靜的聲音傳來。

  “還有,您也是。”

  “你怎麼起來了…”聶雲深看見裴之晟靠在房間門口,立即擔心地小跑了過去。她伸出纖細的手臂扶住裴之晟,發現他的身體正在微微顫抖,心一下了揪緊了,“是不是很難受,趕緊躺回去…”

  喬清妍的臉色變了變,清冷自製的面具有了絲裂痕,“裴之晟,你是什麼病昏頭了麼?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麼?什麼口氣。”

  “都給我走。”

  …………………………..

  聶雲深和喬清妍真的被趕出了門外。

  外面還有等著喬清妍的一名助理和兩名保鏢。

  有些窘迫,更多的是,氣憤。

  聶雲深不顧形象狠狠地拍著門板,“你開門!聽見沒,裴之晟!”

  喬清妍理了理披肩,心中五味雜陳,不禁自嘲一笑,示意了身後的助理,轉身離開。

  “裴之晟,你不要胡鬧!我真的生氣了!”聶雲深氣得想暴粗口,一個穩重內斂的人怎麼可以這麼任性!看他剛才蒼白的臉,額際布滿了細密的汗,難道又發燒了?他這次真是胡鬧!

  “餵…你別鬧了好不好…我東西都在裡面,你開開門,我拿了東西保證就走好不好?讓我進去看一下,就一下…我保證…”不停地按著密碼,也無濟於事。

  叮。

  電梯的門應聲而開,一張徹夜狂歡的年輕臉,裴之霄一出電梯就被滿臉鐵黑的女人抓個正著。

  “幫我叫物業開門!”他的耳朵很疼。

  …………………….

  “你說他幼不幼稚?都病成那樣了!”聶雲深的火氣已經越燒越旺,恨不得直接砸了眼前的牆壁衝過去。

  裴之霄倒是不緊不慢地泡了杯咖啡,靠在沙發上,揉著太陽穴,“好啦,我哥他心裡有數的,他可能只是自己想靜一靜。出了醫院哪個事情,這幾天我都不敢去找他。當年伯父去世的那些日子,他也是那樣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誰都不見。”

  “他正在生病!”雲深轉頭對他低吼了一聲。

  “雲深你如果真那麼關心我哥,前段日子又算什麼意思…你知道有天,他去找你的時候,你跟均宏哥挺親密的,你又知道他當時什麼心情?我們一大幫子人都在呢,他當時的表情太可怕了…”

  聶雲深一愣,喬均宏,什麼跟什麼?

  裴之霄頗有深意地瞥了聶雲深一眼。“是不是就像季四哥說的那樣,你其實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回傅家了,但是傅家並不是那麼….歡迎你,所以你就打算利用我哥…”

  “裴之霄,我很認真地跟你說,無論你現在怎麼想我,其他人怎麼想。我現在真的很擔心你哥,他真的不是很好,你就不能先想想法子去開門嘛?”

  裴之霄看聶雲深雙眼憔悴,眼圈也有點紅,也是一愣。

  “那個,兩間公寓的陽台是相連的,也許,窗戶沒關。”

  裴之霄的話還沒有說完,聶雲深就沖了出去。

  他哎了一聲,站起又坐下去,靜靜地垂下了頭。

  …………………………..

  聶雲深頭一次這麼佩服自己的明智,剛才打開了落地窗。

  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是放了下來,她重重地吐了口氣。

  急急地衝進臥室,裴之晟側躺在了床上,下只是蓋著一條浴巾。

  他的頭髮濕著,熱氣繚繞在室內,還有一些煙味。

  他抽菸?

  聶雲深立即關上了門,又將空調的溫度往上調了調,從浴室拿來了吹風機。

  果真在床頭柜上擺著一包煙,還有一些菸灰,灑在了地毯上。

  剛湊近他想要把被子拉過來,手腕便被發燙的手指狠狠扣住。

  裴之晟微微睜開眼盯著她,“你怎麼還在。”

  看著他發燒蒼白的臉,再想到昨晚,聶雲深即便心裡氣得要死,卻仍然放低了語調,“我先幫你把頭髮吹乾,再睡好不好?你剛才才退燒,躺回被子裡。好歹你也是個醫生,怎麼能這麼折騰自己…”

  她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一邊伸出另一隻手去探他額頭,果真非常燙。

  冰涼的手指在滾燙的額頭停留,他動了動,微微側過頭去,發出一聲低喃,手也鬆開了。

  看他似乎有些軟化的態度,雲深心裡鬆了一口氣,打開了吹風機。

  溫熱的風吹著,纖細的長指拂過他的頭髮,挺硬,都說頭髮硬的人脾氣也不好,大約說的就是他!

  看著他閉著眼安靜的眉目,她的火氣早就通通消散,心裡湧起一股淡淡的傷感。

  她和他的路能走下去麼?

  曾經她那樣想靠近他,心機也好,故意也罷,她從未停止過去追趕他的步伐,像是一根救命的稻糙,亦或是,那種強烈的親近感,她也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可是現實讓過去和現在都支離破敗。

  什麼時候才會有個頭呢。

  信誓旦旦地跟喬均宏說想要自己坦白,可是自己又該從哪裡談起。

  這個故事太長、太混亂。

  他可以接受她的過去,亦或是飄搖不定的將來麼。

  還有,她最初站在他身邊的原因。

  最怕他又回到最初的樣子,冰冷、抗拒、無視的冷淡。

  “想誰呢?”

  裴之晟突然伸手關掉了聶雲深手上的吹風機。

  “沒什麼。”

  她低頭正對上他冷冷的目光,閃爍了下眼神,又奪過吹風機,準備再打開。

  結果吹風機又再度被搶走。

  聶雲深有些惱火,乾脆瞪著他:生病就可以任性?

  “我問你想誰呢?”他的語氣加重了。

  “想你想你,只想你。”說完,聶雲深自己也有點想笑,覺得自己像在哄小孩了。

  裴之晟眯起了眼睛,咳嗽了一聲,明顯信不過她的話。

  床頭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是她的。

  雲深站起身,繞到床的左邊,接了起來。

  “餵?…喬均宏?”她側頭壓低了聲音,“對,我在這裡…嗯,知道,我知道…那一會你…”

  驀地她被一股突來的強力拖上了床,手機被砸向了一旁的牆壁,碎得七零八落。

  肩頭被他按壓住,那隻帶著繃帶的手移上了她的脖頸,瞬間收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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