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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白謹嘉看了看木盒,似乎有些為難,府尹睜大眼睛:“難道連白公子也不能找到我二弟嗎?或者,白公子不願意助在下一臂之力?”

  芸奴看著他的雙眸,忽然明白,面前的這個府尹大人其實在心內存了一絲僥倖,認為他二弟還活著,只是被人砍了手臂罷了。

  “大人言重了。”白謹嘉忙說,“讓在下幫忙尋人,不是不可以,但此事很顯然並非這麼簡單。大人不等北上探聽消息的下人回來再作定奪嗎?”

  “一去一回,至少十天。”府尹朝木盒中望了一眼,努力壓住自己的情緒,“這條手臂就算用冰鎮住,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了,我怕到時候再尋人,就難上加難了。”

  白謹嘉握著摺扇,在屋中踱了幾步,像是下定了決心:“府尹大人,請讓在下先見一見那位曹花匠。”

  芸奴害怕進監獄,關在牢里的犯人很久不見女人,一聞到女人的味道就像蜜蜂聞到了花香,全都撲到木頭做成的柵欄上,一邊大聲起鬨,一邊嘴裡說些不乾不淨的話,她害怕地縮在白謹嘉的身後,抓著她披在身上的淡青色鶴氅。

  白謹嘉抬起下巴,冷冷地環視四周,她的眼神仿若鋒利的刀,掃在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像是利刃在割一般,後背陰森森地發冷,囚犯們狂躁的熱情忽然冷了下來,他們忽然感覺到四周好像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仿佛以前這裡所關押的死囚還在這裡,他們的魂魄在監牢內四處飄蕩,從未離去。

  這些窮凶極惡的罪犯第一次體會到了真正刻骨的恐懼。

  芸奴暗暗想,白公子用的這是迷魂術嗎?她小時候似乎也用過一次,不過年代太過久遠,已經不怎麼記得了。

  “芸娘子?”曹安墨從臭烘烘的草堆里站了起來,“你怎麼來了?此事與你無關,你快回去吧。”

  芸奴心中湧起一絲暖意,這個貧窮的花匠自己深陷囹圄,攤上了人命官司,說不定就要冤死在這牢獄中,卻還在為她擔心。

  真是個好人。

  “你別怕,這位白公子是臨安最有名的術士,她一定能查明真相,幫你洗清冤屈。”

  曹安墨將白謹嘉上下打量一番,跪下磕了個響頭:“求白公子救命。”白謹嘉擺手道:“曹大郎不必如此。今早你回到家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且先詳詳細細告訴我。”

  芸奴見他口乾舌燥,便向牢頭討了碗水給他,他一口氣灌了下去,才覺得好些了,清了清嗓子道:“昨晚趕了一夜的路,我隨手將花放在桌上便睡下了。我一向睡得淺,睡著後總覺得屋裡有什麼聲音,又醒不過來,就像被鬼壓床了一樣。我還以為昨晚那條大蛇又回來了,正嚇得夠嗆,忽然聽到有人叫我,我掙扎了好一陣才醒過來。原來叫門的是趙大叔,他開了一家餺飥店,常來我家買花妝點店面。我招呼他進來坐,他一進門,就看見床底下有條手臂,還是血淋淋的,嚇得拔腿就跑。後來……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且慢。”白謹嘉忽然打斷他,“你說那手臂在床底下?”

  “是啊,就在床底下。”曹安墨斬釘截鐵地說,“桌上的花不見了,那手臂一定是花變的。”

  “你怎麼就這麼肯定是花變的?”白謹嘉繼續問,“說不定是誰為了陷害你,故意將手臂放在你床下呢。”

  “我回到家時太累了,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茶壺,一些茶粉沾在了花上,而那條手臂上就有茶粉。”

  芸奴有些奇怪:“難道那條手臂會跑不成?”

  話音未落,臨安府的衙役便風風火火地跑進來,一臉焦急和驚恐:“白公子,不好了,出人命了!”

  白謹嘉用扇子在他肩上用力一拍:“別急,慢慢說。”

  衙役喘著粗氣說:“府衙里出了人命案,打掃書房的小廝被人掐死了,斷臂不翼而飛,現在整座府衙都快鬧翻天了,大家都在說,二老爺的魂魄回來了,要殺幾個人陪葬。”

  白謹嘉神色驟變:“快,帶我去府衙!”

  當白謹嘉與芸奴趕到府衙的時候,看到一具冰冷的少年屍體,府尹就坐在屍身旁,臉色陰沉,心力交瘁,才不過幾天的時間,鬢邊竟然添了好多白髮。

  年輕的術士來到屍體旁,托起少年的下巴,他的脖子上有五個清晰的指印,看到這指印,就好像親眼看到他被掐死的那一刻,那只有著可怕力量的大手深深地陷進他的肌膚里,捏斷了他的咽喉。

  “我們衛家究竟得罪了哪一路神仙,竟然將這等災禍降臨在衛家的頭上!”府尹捶床大慟,“我二弟,恐怕已經……”

  白謹嘉圍著屍體轉了一圈,臉色越來越凝重,這還是芸奴第一次看見她如此憂心,難道事情真的變得不可收拾了嗎?

  白謹嘉將扇子往手心裡用力一拍,朝府尹拱手道:“請府尹大人派出人去,搜查那隻斷臂,在下要往北邊去一趟。”

  府尹不解:“北邊?”

  “岳家軍軍營。”

  時值紹興八年,岳飛已受封太尉,岳家軍駐紮在鄂州。二人傍晚出發,趕到鄂州時天空正泛起一絲魚肚白,城門剛開,住在鄂州城周圍的農夫挑著擔子,將自家種的瓜果蔬菜送到城裡販賣,掙些辛苦錢。街邊已有了賣早點的貨郎,二人買了幾個炊餅,匆匆地吃了,往軍營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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