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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來自黑暗冰冷的陵墓,也該回到與之相似之所在。”黑貓用殘忍的語調嘲笑,“我不需要無用之人。”

  第8章 妖幻之花

  建炎二年,臨安城還籠罩在戰亂的陰影之中,夜市還沒有建起,一到深夜便萬籟俱寂,千家萬戶門戶緊閉,宛如鬼域。

  某個夜晚,臨安城的寂靜被一聲悽厲的慘叫驚破,住在巷子裡的百姓紛紛從床上爬起來,披著衣裳出門想要看個究竟。

  “深更半夜的,發生什麼事了?”一個漢子開門出來,問正伸著腦袋看熱鬧的街坊。那街坊說:“好像是從巷口郭家傳出來的,別是進了賊吧?咱們這兒,就他家有錢了。”

  話音未落,巷口那戶人家的門忽然開了,一個年輕的娘子跌跌撞撞地跑出來,神情木訥,也不喊叫,只是站在門口,手中捧著件東西,渾身瑟瑟發抖。

  “郭二姐,你沒事吧?”街坊們圍過去,關切地問,“你父母呢?”

  燈籠的光照在郭二姐的身上,街坊們大驚失色。這位少女的身上染滿了鮮血,她手中拿的,竟是一條血淋淋的手臂。

  “花……”少女眼神迷茫,仿佛被嚇丟了魂,喃喃道,“妖幻之花。”

  眾人從郭家半開的門戶往裡看,天井之中滿是鮮血,在地上緩慢地流淌,如同肆虐的藤蔓植物。

  這個夜裡,驚怖和恐慌在臨安城某個民坊內流轉,氤氳著妖媚的氣息。

  紹興八年,初冬。

  臨安城內的木槿花開了,粉紫色的花瓣如同一團團美麗的彩霞,在民居中綻放。

  芸奴喜歡一個人坐在台階下,看著院子裡的木槿花開花落,天氣有些涼了,她懷中抱著一隻鏤花手爐,但溫暖只停留在她的手心,她的身子依然冷得發抖。

  有時候她會想,也許冷的並不是她的身子,而是她的心。

  院門半掩,門外有喧譁的人聲,她無意中瞥了一眼,兩個力巴正抬著一扇屏風走過。她吃了一驚,追到門邊,隔壁人家的僕婦正在吩咐力巴趕快將屏風抬進去,說是小娘子病了,要用它遮風。

  “芸奴姐。”

  芸奴回過頭,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從裡屋出來,急切地說:“二公子吩咐了,你還不能出門,外面涼,還是快回屋裡歇息吧。”

  這個丫頭叫月牙兒,是二公子買來專門照顧她的。她本來是個丫鬟,哪裡受得起使喚奴僕,她跟二公子說過多次,二公子笑著說,既是如此,便將月牙兒賣掉,月牙兒哭得像個淚人,她別無他法,只得答應將月牙兒留下來,只是她不習慣被人照顧,家務擔去了一半,月牙兒自然樂得逍遙。

  “芸奴姐,你若是想要什麼,儘管跟我說,我出門買去。”月牙兒說,“你可千萬不能出門啊,不然二公子又要罵我了。”

  二公子說,若是讓大公子知道了此事,必不肯善罷甘休,因此不許她踏出別院大門一步。等他在朝廷中打點好一切,再名正言順地帶她回葉府。

  “月牙兒,隔壁住的是誰?”她坐在八仙桌旁,木木地看著桌上的小香爐說。

  “聽說是開綢緞莊的於家。”月牙兒從柜子里端出一盤名貴糕點,這是二公子特意讓人從揚州帶來的,味道極為甘美。她見芸奴不會告狀,就都留給自己吃了,偶爾招呼芸奴吃兩塊,反而像給了芸奴多大恩惠似的,“他們家只有個女兒,長得可漂亮了,只是身子弱了些,最近天氣轉涼,染上了風寒。那屏風估計是放在枕邊擋風的。”

  “哦。”香爐中所升起的一縷青煙在她低聲的回答中微微搖晃,“放在枕頭邊可不妙啊。”

  涼風習習,籬笆之下木槿花開,傍晚時剛下過一陣小雨,萬物皆如洗,雨珠兒順著頭頂的槐樹葉子滾落,滴在荷花池中,荷花已開畢,只剩下滿池亭亭的荷葉。

  葉景淮躺在“養和”之上,看著荷葉上的雨珠,若有所思。

  養和是宋代的一種坐具,有些像躺椅,人可以半躺在上面。葉家大公子的水色衣裾在養和之上散開,長發未束,如流瀉的瀑布,宛若仙人。

  “咔”,身側發出一聲脆響,他側過頭,看見暖爐上烤著一張龜甲,此時已裂出幾道裂紋。他用木夾將龜甲夾起,細細看了一會兒,眉頭微微皺起。

  “大公子。”霜落端了茶過來,媚笑道:“這是宮裡的貢品,是秦相爺送給老爺的,您快嘗嘗吧。”

  葉景淮沒有接茶杯,伸手托起霜落的下巴,看著那張可媲美妃嬪的絕色臉龐:“你進府多少年了?”

  霜落嬌羞地微微低頭:“奴婢進府四年了。”

  “四年,今年十八了吧?”

  霜落一驚,慌張地說:“大公子,奴婢的年紀雖然大了,但大公子的日常起居都是奴婢照顧的,若奴婢不在了,何人能將大公子照顧得無微不至?大公子若是餓了,又有誰能為公子做最愛吃的旋炙豬皮肉?”

  葉景淮向來對女人非常挑剔,清泠軒里的歌姬舞女們大都十四歲進來,到了十七歲大公子便嫌棄她們老了,將她們賣掉,又命人出去買一批。霜落心中驚恐,難不成公子也嫌棄她老了,要將她打發出去?

  “你誤會了。”葉景淮將茶杯接過來,杯中是如同牛乳一般的白色茶汁,“今晚,我要你去替我做一件事,若是做得好,重重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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