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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藍凌似乎也有些迷惑,又磕了三個頭:“玄芸何去何從,還請大帝明示。”

  驀然間,葉景印似乎聽見誰在輕輕嘆息,隨即那塊木月便停了下來,兩個月牙的方向毫無二致。

  “看來你與玄芸塵緣未了,我便做了這順水人情。”住持揮動拂塵,念了句無量天尊,“不過玄芸畢竟還是道士,只要官家一天不下旨准她還俗,她便一天是出家人,希望葉公子注意分寸,我青雲觀蒙羞事小,葉府的名聲蒙塵事大啊。”

  “多謝住持提點,在下心中自有分寸。”

  芸奴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床鋪上,枕頭處立著一張屏風,用以遮擋冷風,四周掛著暗金色的帷幔,上面印著纏枝花卉,一枝枝,丰韻美麗。

  她蜷縮起身子,輕輕握著拳頭。一雙手環住她的身子,年輕的術士在她耳邊柔聲說:“別害怕,有我在呢。”

  “白公子?”芸奴詫異地抬頭看她,呆了片刻,忽然抓住她的衣襟哭起來,“白公子,我做了個很可怕的夢。”

  “我知道。”白謹嘉捧著她的臉,輕聲安慰,“現在噩夢已經醒了。”

  芸奴看著她的身後,神情驚恐,白謹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轉過身,反手將帷帳放下,遮擋住榻上的少女:“劉壯士,隨意進入女子閨房,是一件很失禮的事。”

  劉五郎看了看透明帷帳上所映照出的少女身影,眼中浮現出濃烈的歉意,如氤氳的霧氣:“我只是擔心道育……”

  “抱歉,這裡沒有嚴道育。”白謹嘉臉上雖然帶著笑意,語氣卻堅硬如鐵。

  劉五郎微微有些臉紅。“是啊,這裡沒有嚴道育,也沒有劉劭,那都是七百年前的事了。”他鄭重地朝白謹嘉拱了拱手,“多謝公子相救,在下是來告辭的。”

  “你要走?”白謹嘉頓了頓,道:“今後壯士有何打算?”

  “在下要回到北方去,繼續抗金。”

  芸奴忽然問:“那玄微怎麼辦?”

  劉五郎沉默一陣,努力壓下心中的眷戀與不舍,苦笑道:“人之所以會轉世,便是要忘卻前程,重新開始。若是再執著於前世的種種糾葛,又何必再入塵寰?”

  白謹嘉淡淡一笑道:“才不過在這裡休養了三五日,壯士竟然開悟了。”

  劉五郎笑而不語,朝帷帳內的芸奴深深一拜,轉身離去。走到院門口,他又忍不住回顧廂房,黑瓦白牆,天地靜默。如果他曾愛過嚴道育,哪怕只是一刻,他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愧疚吧。

  長長地嘆息一聲,他出門而去,再也沒有回頭。

  芸奴沉默良久,轉身臥下,眼淚順著她的眼尾垂落,濡濕了玫瑰枕。

  她沒有告訴劉五郎,其實玄微很想離開青雲觀,過普通女人的生活。

  如果她說了,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帶玄微走吧。

  白謹嘉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始終沒有開口,轉身出來,見葉景印正提了兩服名貴藥材走進院門,交給小丫頭去煎。

  “如何?芸奴醒了嗎?”

  “醒了,正傷心呢,且讓她靜一靜。”白謹嘉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一個小丫頭忙過來奉茶。葉景印捧著哥窯的天青色茶碗,看著乳白色的茶問道:“白兄,芸奴的前世真是嚴道育?”

  “一個人可以經無數次輪迴,就算她曾經真的是嚴道育,那也不過是數世輪迴中的一世罷了,早已如過眼雲煙,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頓了頓,她又意味深長地說,“不過,我倒是想知道,某個人挖出七百年前的陳穀子爛芝麻,究竟意欲何為。”

  葉景印一驚:“你的意思是?”

  “劉義隆的魂魄附在水晶簾上數百年,怎麼會這麼巧被人盜出,又怎麼會這麼巧沾到了人血,從沉睡中被喚醒?劉五郎又為何會這麼輕易記起前世?每個轉世的魂魄都會飲下忘川之水,就像被施了一個咒,忘卻塵寰,重新開始,若沒有法力高強之人從中作梗,忘川之水又怎麼會失效?”

  “難道有人想要讓芸奴走火入魔?”葉景印將手中瓷碗重重往桌上一磕,崩出一道口子。

  白謹嘉眉頭皺得更緊:“不管那個人的真實目的是什麼,我們都要萬分小心,他決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劉義隆盤坐在一棵槐樹之下,槐樹極陰,正好集聚陰氣供他療傷。

  他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他捂住胸口,將體內的氣息調勻。那個妖女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有這般厲害的本事。看來他得再去抓幾個路人,吞食精氣,提高修為,才能與之抗衡。

  草叢中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他立刻提劍在手。

  一隻黑貓緩緩地鑽了出來,抖了抖身子,朝劉義隆瞪著一雙藍綠色的眼睛。劉義隆神色大變:“又是你!”

  “沒用的東西!”黑貓竟然開口說話,“七百年的老鬼,竟然只有這點兒本事?”

  劉義隆大怒,正想拔劍,忽然間白光鋪天蓋地而來,將他完全包裹,他大驚失色,用劍亂砍,但這裡仿佛一座冰塊鑄成的監牢,冰一般的四壁堅硬如鐵。

  “不!放我出去!”

  黑貓低頭看了看地上的琉璃珠,冷笑一聲,將它叼起來,扔進深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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