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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疼,你且忍上一忍。”

  南宮霖將小几上的針包拿起,搭在了自己的腿上,青鸞將小几上的蠟燭點燃,便退到了一旁。

  “月不怕疼,你儘管放手去做就好。”

  南宮霖點了點頭,抽出一根細長的針,在燭光上燎了燎,視線移到錦月的背上,整個人依舊震了一下。

  哪無暇白皙的背部,僅在脖頸跟細腰上繫著貼身肚兜的乳色帶子,溫潤柔美的似美玉精雕細琢的一般完美,多一分則豐,少一分則瘦,在這氤氳水汽之中泛著些紅暈的緋色,看的讓人心跳加速,頭腦不清。

  “月信你,月信你,月信你。”

  錦月方才那句話在耳中突然迴蕩了數次,讓南宮霖立馬斂住了心神,捏緊了手中的細針,朝著錦月背部的肩井穴緩緩扎了進去。

  人體有幾個穴道刺進去會極其的痛苦,南宮霖下針之前擰著眉心很是謹慎,但他下手的過程中錦月紋絲不動的趴著,連面色都是一貫的輕鬆淡然。

  若不是她額上冒著細密的汗珠,跟幾根神經繃緊的冒出來,南宮霖或許真錯認為,她感覺不到痛,只她一向隱忍,卻也聊不到隱忍到如此地步。他記得曾經給一個健壯的漢子扎過這幾個穴道,當時那漢子叫的嗓子都失聲了小半月。

  “若是疼,你喊一喊也無妨,無需強忍著。”

  錦月額上的汗順著鬢角流下來,嘴角卻掛著舒緩的淡笑,眸光輕閃的點了點頭,但南宮霖再扎比較難忍的穴位時,她依舊默不發聲,只是身體微微發顫了一下。

  南宮霖輕嘆了一聲,將最後一根細針紮上,神色凝重的,將空了的針包從腿上放回在小几上,起身將點燃的蠟燭吹滅,他記得她不喜歡這燭火燃燒的氣息。曾幾何時,她的一切習慣,不知不覺的記得這般清除了。

  “兩刻鐘後,我再來幫你取針。”

  針雖然都扎了進去,但依舊有不易忍耐辛苦,南宮霖不忍心再看錦月在此種情況下,還對他保持著舒心的笑顏。

  “好~”

  南宮霖默聲邁步出去,步子有些許沉重,錦月臉上的笑在斂眸之間收盡,背部猶如一會乳火烤,一會如冰澆水,她辨不清這是燙還是疼,是寒還是熱,只覺得身體每個毛孔都在戰慄著,讓她苦不堪言。

  南宮霖從房間裡走出來,一直覺得蒼靈的日光溫軟,在此時卻覺得有些刺眼的明媚,院子裡栽植著一顆有些年頭的木槿樹,鬱鬱蔥蔥的枝葉間,零星開著些紅碩的花朵。

  月上中天之時,他總是不得眠,便在院子裡來回踱步,他真的好生懷念,在瀲灩谷與她錦箋傳送的日子,那時還不知道她是並蒂之鳳,那時對她僅是懷著幾分欣賞,那時他們之間還不存在鳴謙這個屏障。

  “玉菊公子~”

  輕靈的聲調將南宮霖從沉重的思緒中拉回了現實,他暗暗諷笑自己,回憶再美好,終將是個過去,時光不會等人,過去替代不了如今,該出現的,該發生的,到底還是發生了。

  “原來顏小姐還在。”

  轉身回眸之間,臉上凝聚的愁雲融散在清風之中,那攀花的廊下,灼灼立著一個,猶如朝陽一般明媚的女子,韶光如炬傍在左右,不同於那人有些清寒的月暈,卻也著實的惑人與無形。

  “方才的蕭真是妙絕,是玉菊公子吹奏的吧?”

  弦陽自廊下翩然漫步而來,無暇的笑顏在面上綻放,看上去至純至真,人畜無害,南宮霖雅然而笑,等弦陽下了廊下的石階,方才回聲應答。

  “樂聲粗鄙,讓顏小姐見笑了。”

  弦陽在音律的造詣頗高,就如錦月那一手無人可超出的錦繡小字,在這天朝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的琴聲南宮霖還不曾聽過,但她曾在那荷葉田田上的一舞,至今想起依舊曆歷在目。

  “若是玉菊公子都自謙樂聲粗鄙,那弦陽日後,怕是就不敢再撫琴了。”

  方才在這四方的小院逛了逛,覺得乏味了些,本想著離開,卻突然聽到清越的蕭聲,透過竹葉亭廊入耳,極清極幽。撫琴者可從音律悉琴心,吹簫著亦然,浮生這些年,她還是第一次聞到,如此悠然靜謐的音律。

  “顏小姐過譽了,聽聞顏小姐琴心無雙,不知何時能有機緣,讓我一飽耳福。”

  曾有人用琴心無雙贊過這位顏小姐,足以見得,她奏的音律定然非尋常可比,南宮霖這話說的也並非全然做假的寒暄。

  “會有機會的,不知弦陽可方便問一句,錦月這隱疾玉菊公子是否真能去了根?”

  弦陽盈盈的雙眸透著關切的微光,南宮霖知道,弦陽跟錦月不像外方傳言的水火不容,事事爭鋒,但也沒有她們表面上展現的親昵,弦陽如此的問他,一半的關切還是存在的。

  “錦月這隱疾雖然棘手些,但還是可以根治的,顏小姐無需憂心。”

  弦陽盈盈一笑,猶如明艷的花開一般,美不勝收。即使心存那人,南宮霖也不得不承認,若是讓他去比較並蒂名姝那個更優勝一些,還真是無法做出評斷。

  “那就好,玉菊公子費心了。”

  弦陽這聲致謝讓南宮霖覺得有些不合適,雖然錦月也曾多次跟她道過謝,但他跟錦月之間絲絲縷縷的糾纏,早已經用不到這個謝字了。

  “既為醫者,救死扶傷便是分內之事,顏小姐這份謝,我還真是受之有愧。”

  南宮霖回答的謙卑有禮,弦陽不知該如何接了,便在面上露出明媚純淨的笑容,南宮霖身上過於縹緲純淨,總讓你覺得他很近亦很遠。

  “不知弦陽還要等上多久時辰,錦月才可以回去?”

  經過弦陽一問,南宮霖心裡估摸了一下自己出來的時間,覺得是時候回去把錦月身上的針取出來了。

  “應該半個時辰足夠了,顏小姐先回前廳再喝杯茶,錦月哪裡我需要去看看。”

  弦陽笑著點了點頭,南宮霖拱手做禮後,便轉身離開了,看著那一抹飄逸的玉色在眼前消失,弦陽臉上的笑也消失了。

  她記得曾經有一個人也喜歡穿一身玉色長衫,在左相府的亭廊里撫琴,淡笑的問她。

  “琴心合一,音律方可觸動他人,完不可跑神,記住了嗎?”

  恍然回神,弦陽有些落寞的笑了笑,從前那般日日相伴,如今也只得在每年灼灼桃花綻放之時,跪在佛前上一炷香,虔誠的在心中默默念上一句。

  “先生,弦兒很想你。”

  她不知是否有另一個世界的存在,也不知自己這惦念的方式,那人可否能感受到一二,他生前自己沒曾透漏出一個字,如今生離死別,她依舊不會給他徒添負擔,就像他說的,她只會是他唯一的,最得意的學生。

  錦月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了下午,此時弦陽正在前院的竹林里,蹲下身逗著一隻米黃色的小貓,看到弦陽時,錦月有些訝異,畢竟這長達三個時辰的等待,不像弦陽以往的行事作風。

  “怎麼還等在這裡,不覺得乏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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