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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要仕途平順,那她就幫他搭橋鋪路指導渡引,他想要攀附高枝,那她便退步成全,送他平步青雲,若他日後遭劫受難,坐牢她去送飯,命絕她每年在忌日給他上一炷香,這便是她葉清怡愛一個人的方式。

  這些年來,她從來不感覺到委屈,也沒有覺得自己有多偉大。唯獨月牙兒七歲那年,被二夫人從閣樓上推下來,那般小的年紀,腿摔斷了骨,竟然一聲都不曾哭出來,反而從容的笑著。但私下無人時,月牙兒收起了臉上的笑,低低的問了她一句。

  “娘親,在你心裡,是不是我跟哥哥加起來的分量,都比不上父親的前程來的重要?”

  那時她慌了神,月牙兒跟普通的孩子不同,所有人都看不透的事情,包括慕暸他自己,而月牙兒小小年紀,卻看得通透,一語道出了她心中所想。但月牙兒一直都懂事乖巧,即使看懂了,也不曾抱怨過什麼,那一次可能真的憎恨她這個娘親的無能了吧。

  琛兒也算是少見的出類拔萃的孩子,在這天朝自小被當做神童一般看待,但月牙兒比之琛兒更加的聰慧,再加上月牙兒與玉玲瓏有些防似得眉眼跟神韻,那時她心裡隱約知道,月牙兒可能不是她的孩子,因為只有葉家的血脈,才能如此天賦異稟。

  知道是一回事,承認便是另外一會事了,慕瞭心裡打的什麼注意,月牙兒又是怎麼想的,她自始至終心如明鏡,卻從來不曾插手。今日慕瞭興之所至來看看她,那她便也興之所至去探測探測,自己在慕瞭心中,說話還有沒有點分量。慕瞭這些年對他們的虧欠,能不能讓他動些惻隱之心,但結果真的很讓人絕望。

  夜沉沉的流逝,右相夫人眸子中的蒼涼,無聲無息的融化在夜幕里,她茫然發覺,自己似乎是錯了,但卻找不到那錯的根源在何處,是慕瞭不斷膨脹的欲望,還是她多年縱容的沉澱,或許是命格的捉弄,她真的已經辨別不清了。

  大雪過後,一連晴朗了幾日,碧空如洗,幾朵軟綿綿的白雲漂浮著。藏青色的馬車一路向南,越是靠近蒼靈,空氣越是溫和濕潤,行途中的眾人,也退下了繁重的冬衣,換了一身輕便的單衫。

  遮蓋嚴實的車簾,突然被一雙白皙的手掌掀開了一角,入目便是鬱鬱蔥蔥的灌木,巍峨挺拔的青山,潺潺流動的綠水。空氣中還夾著一股嫩草的清香,嗅之通身舒暢,與臨都銀裝素裹的景象大相逕庭,正式應了哪句四季如春的人間仙境。

  “錦月~,錦月~”

  映著青翠的湖光山色,杏花盛開之處,一抹緋色輕紗著身的女子,興奮的連續揮動著手臂,一張明艷過朝陽之輝的面孔熠熠生輝,似乎這一城的風景,也抵不過她顰笑之韻來的讓人賞心悅目。

  “這裡~”

  行駛的馬車緩緩在那女子身旁停下,那女子端著一張笑吟吟的臉,在一個冷麵的女子攙扶下,迅速的跳上了馬車,看到車內坐著的人,眼眸不覺的笑意更是濃厚了。

  “站在這麼顯眼的地方,你也不怕被人瞧了去?這四面環山的,說不定藏著那個山賊,把你捉去當押寨夫人呢?”

  看到一抹倩影進了馬車,錦月挪了挪位置,將身邊放置的東西推到了一邊,留出一大半的空位給弦陽,好讓她鬧騰的開。

  “你休要唬我,我站了許久,這僻靜的小道半個人影子都沒看到,就算有山賊有怎樣,朱雀一個人就能滅了他們。”

  因為馬車沒有弦陽身量高,弦陽只得躬身過去,再空出來的半個車廂里坐好,弦陽坐定後,馬車便開始平穩的繼續向前走。

  “你怎麼就確定這條路少有人經過呢。”

  弦陽揚起那張明艷的側顏,嘴角不服氣的翹了翹,她雖然美出過門,故事本子缺看過不少,有些人盡皆知的常識,她還是懂一些的。

  “我方才看過了,這條小道只有腳印,卻沒有馬車壓過的痕跡,定是樵夫經常走的,這十三不沾的時辰,自然就沒有人了。”

  錦月垂眸笑了笑,這條小道跟官道毗鄰而存,不但窄小的只能由一條馬車經過,而且到達蒼靈城門還繞遠了些,若非為了避人,確實沒有人肯走這裡。其實這裡本不是一條供馬車進城的道路,弦陽說的不錯,的確是樵夫常年行走踩踏出來的。

  “這幾日過的可好,有沒有受什麼委屈?”

  弦陽方才站在杏花樹下,簌簌飛花飄落的景象確實美,但也在頭上沾染了幾片花瓣,錦月伸手幫她摘了下來,弦陽笑眯眯的朝錦月靠了靠,明明兩個人出生連時辰都不差,但錦月總覺得弦陽就是一個需要照看的孩子。

  “不好,一定都不好。”

  錦月不過隨口敷衍的一問,她手下的人向來做事穩妥,她是了解的,既然她特意吩咐了,肯定不會怠慢了弦陽。但弦陽此時滿腹委屈的模樣,到讓錦月有些好奇,她手下的人是如何苛待了這大小姐的。

  “怎麼個不好法,說給月聽聽?”

  弦陽撇了撇嘴,那雙無辜的鹿眸泛著盈盈的淚光,到真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錦月將弦陽頭上的花瓣摘完,便眯著眼靠著車壁聽弦陽說話。

  “你知道的,朱雀不愛說話,但沒想到你那些護送我的人,也個個的惜字如金,我不問,便一個字也不肯跟我講。若不是我把他們問煩了,還回答我一兩個字,我還以為你找了一群啞巴呢,若是再有個三五天,估摸著我都不會說話了。”

  弦陽口齒伶俐的跟錦月抱怨著,到真讓錦月有些哭笑不得,她這樣聒噪的性子,若成了啞巴,也是個鬧人的啞巴吧,吱吱哇哇也能將屋頂掀翻了不可。

  “這倒是月想的不夠周全,委屈了你?”

  弦陽俏皮的眨了眨眼,身子又朝著錦月靠了靠,每次錦月看到弦陽這般對她笑,便會察覺到,這丫頭又有事勞煩她了。而弦陽似乎很擅長抓人的軟肋,她求的事情,八九不離十的讓人不忍心拒絕。

  “錦月,那你得補償我。”

  弦陽貼的很近,讓給錦月有些不適應,但她也知曉弦陽的性子,你越是去躲,她反而抱著捉弄的心,越是靠近,便只能由著她了靠近。

  “這個夠不夠?”

  錦月從身後取出一個油紙包,一股糖炒栗子的清香突然充斥在了馬車中,弦陽兩眼放光的抓了過去,摸上去還有些燙手,她便更是欣喜了。

  “你什麼時候買的?”

  弦陽興奮的將油紙包打開,捏出一個栗子,因為燙手,又趕緊鬆了手,捏住了自己的耳朵,樣子到有些呆萌可愛,像個不經事的孩子一般。

  “怎麼這麼毛躁,燙到了沒,我讓人剝了皮再拿給你吃吧?”

  方才馬車行到一個集市上,聽到外面有人吆喝,錦月便想起了弦陽最愛吃的便是這個,待會見了面,少不了聽她一陣抱怨,便讓人買了一些哄哄她,又怕涼了不好吃,還那幾個放了炭火的小爐子圍著,到沒料到溫度太高,燙了弦陽。

  “那怎麼可以,這栗子只有自己剝的殼,吃起來才更香甜,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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