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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屬們不由得閉了嘴,看著她熟練操作導流管,默不作聲給床上那病人鼻飼。

  背影瘦得就剩皮包骨,穿得厚也擋不住那股可憐。

  “閨女,這是你爸還是你叔?啥病啊?”

  她不吭聲,默默處理完,躺在病床和牆壁夾空中間的一張便攜窄床上,把臉埋進薄薄的枕頭裡。

  直到枕邊沒有上網功能的老年機響起,她才睜開眼接聽。

  “音音,你收拾一下,晚上轉院。”

  “……好。”

  第三次了。

  一個月里,換過兩個縣城,她不關心去哪,也不關心在哪,每天起早貪黑照顧病床上的秦宇。

  秦宇化了名,次次入院登記的都是不同名字,她也按王闖說的,能不開口就不開口,不說關係,不說從哪來,只管有一天過一天。

  從初次離開起,她始終沒跟王闖見過,王闖也不曾隨他們同行。

  她心裡都懂。

  秦宇這次是大錯,本應該受重罰,而且段老七暴露出來的也不過私藏槍械一項罪名,暫時構不成巨大威脅,近期又頻遇大案,分配過來的警力越來越少。

  如果把秦宇和她擺在明面上,也許早就能把段老七、至少是段老七的核心集團引來報復。

  但王闖生怕他護不住,會危急秦宇生命,堅決抗拒這種方法,固執地讓他們不斷藏匿,自己則帶著有限警力搜捕段老七,卻一個月還是無果。

  或許重傷未愈,或許暗中醞釀,總之本人蹤影不露,而段老七的那些老巢和黨羽,全爛在秦宇的肚子裡,除了他,這些年輕警察對十幾年前的要犯幾乎一無所知,更何談效率。

  一個月里,分配過來的警察始終守在近處,抓住過幾次來尋仇的,刀也曾逼到她的後背上,不過都是小角色,落網了也供不出重點。

  秦幼音早已麻木,在一個月前的那通電話打完之後,她就不是她了。

  沒有秦幼音。

  只是個機械的女兒,必須日夜照料昏迷的父親。

  隨著段老七出獄,他沉寂多年的影響力在不斷擴張,以前銷聲匿跡的走狗現在一波波往外冒,松縣不安全了。

  晚上連夜轉院。

  秦幼音再次坐上不知道開往哪裡的車,在寒夜中孤零零縮進車角。

  她走後兩個小時,一輛沾滿塵土的黑色越野車戛然停在醫院樓下,男人推門下車,大步跑進住院部。

  每一層,他攔住護士問:“有沒有四五十歲的中年患者,長期昏迷,身邊有個小女孩照顧?”

  護士都說沒有,卻忍不住打量他惹眼的身影輪廓,可惜戴口罩看不到臉,嗓子也啞得刺耳難聽。

  他一層層往上,跑到頂層,護士剛換班,聽他問完也說沒有。

  正好有個中年女人路過,自來熟地問:“哎,你找昏迷的男的?植物人,四五十歲,還有個漂亮小閨女,瞅著又瘦又小的?”

  顧承炎耳朵里轟的寂靜。

  他緩緩轉身,猶帶血跡的眼睛看過去:“你見過?”

  “我跟他一個病房來著!這不晚上剛轉院走,也就兩三個小時!那小閨女平時不愛說話,頭髮剪得可短。”

  顧承炎死死盯著她,灼熱呼吸湧進身體,一下下猛烈炙烤著胸腔:“長什麼樣子。”

  女人掏出手機:“你說巧不巧,我瞅她長得好看,偷摸照了個相,就是不咋清楚,你瞧瞧——”

  顧承炎的目光落上去。

  解析度並不太高的手機屏上,瘦弱的女孩坐在窄小床邊,失神望著窗外,她頭髮很短,薄薄的劉海,側臉如描似畫,睫毛在臉頰映出晦暗的小小灰影。

  “咋樣?你是找她嗎?”

  女人奇怪這大帥哥咋沒動靜,邊問邊抬頭一看,嚇了一跳。

  夜裡的醫院走廊空曠寂靜。

  他站在陰影里,哭得一點聲息也沒有,甚至連眼睛都沒眨,只有眼淚一層層淌在臉上,把口罩慢慢浸濕。

  第77章 欺負77下

  幾場秋雨過去, 東北三省的氣溫跌破新低。

  陰天傍晚,縣城主路上車流匆急,只有一輛價值不菲的黑色越野車停靠在路邊, 吸引了來往不少司機注意。

  畢竟小地方,名車少見。

  再想繼續去打量駕駛座里的男人, 卻看不清了,偶爾有人細瞧, 也就能瞥到個陰沉凌厲的側影。

  車內,手機正開著免提,陳年的聲音嘰里呱啦響著:“炎哥, 你劃的東邊這片, 三個市十一個縣, 咱的人都掃過第二遍了,確定沒有,中途碰上好幾伙也在打聽的, 直接按你說的全扭送公安局了。”

  顧承炎撕開麵包的包裝袋, 沉默咽下一口。

  胃裡明顯不適, 他皺了下眉, 不當回事地繼續吃。

  吃完了還要繼續,天快黑了,今晚上有三家醫院要去。

  陳年嘆氣,小心翼翼提起時間:“兩個月了啊……你說……”

  說白了, 他根本不報什麼希望, 本來盲目尋找就是困難重重, 何況得知目標還帶隨時轉移的,那更是沒指望。

  整整兩個月了,兄弟們嘴上不說,心裡也都犯了嘀咕。

  但陳年不忍心和顧承炎開口,前幾天他趕去見了炎哥一回,炎哥臉頰消瘦那麼多,眼窩深得要凹下去,他看看都心裡直剜,不知道有朝一日萬一小嫂子再見到他,會是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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