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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承炎模糊看著紙面上她親筆寫的字。

  歪斜顫抖,筆畫凌亂。

  他仍不能相信,趕去她這節課的教室,一聲不響站在後門,把座無虛席的上百個座位挨個打量。

  沒有,沒有。

  那麼多人,哪個也不是他的音音。

  顧承炎從醫大出來,不知道第幾次去撥秦宇電話,關機,王闖無人接聽。

  陳年把整理的消息一一說給他,最後提到:“一周之前的半夜,城郊高速口發生了場槍戰,據說有個中年警察中彈受傷,但是沒鬧大,可能怕影響不好給壓下去了。”

  越野車一路飆到市刑警大隊。

  門口的小警察被長驅直入的高大男人震得一愣,趕忙攔下:“哎,你找誰?這兒不能亂闖!”

  “秦宇!”

  小警察眼神一閃,生硬說:“秦宇調走了!你找他什麼事!”

  不光他反應異常,整個刑警隊大廳里聽到秦宇的名字人人色變。

  顧承炎敏銳察覺出問題,往小警察面前逼了一步,立刻有幾個穿警服的過來把他去路堵上:“王副隊交代了,不管誰來問秦宇,扣住再說。”

  顧承炎一把甩開鉗制,陰寒冷笑:“扣?我正好找他!”

  他盯准了裡面正副隊長的辦公室,任憑三四個警察也制不住,快步衝進去把兩扇門分別踹開,空空蕩蕩。

  警察怒喝著把他拽住要扭起來,顧承炎眼鏡掉落,血紅一片回眸:“找你們王副隊長問問,他有沒有底氣拷我!”

  他狀態太過異常,真的有人去撥電話,王闖吃驚問他:“你不是在比賽?!”

  顧承炎的嗓子裡刀割一樣:“音音在哪!”

  “不知道!”

  “那人提前出獄,回來報復了?秦宇受了槍傷?你把音音和他一起藏起來了是不是?!”

  王闖搞不懂二十出頭的孩子怎麼會三言兩語把他問到膽寒,也氣勢凜然低斥:“再說一遍,我不知道!不管你問多少遍都是這個回答!你再不走,馬上以擾亂治安拘留十天!”

  顧承炎合上眼,嘶啞笑了:“好。”

  他明白了,王闖不會說,誰也不會說,無論他在這裡守多少天,用什麼極端的辦法,只是浪費時間。

  離開刑警大隊時天已黑了,陳年帶人找到距事發地最近的醫院,問出隻言片語。

  顧承炎確定秦宇是重傷昏迷,他開車把市內所有大小醫院跑遍,一個病房一個病房的看,找不到音音的影子,到後半夜醫院都熄燈了,他找不到也看不清,才無處可去地回了出租房。

  他打開門進去,在玄關站了許久,愣愣盯著客廳的茶几。

  燈黑著,茶几上影影綽綽,卻能分辨得出。

  他和趙雪嵐給過音音的銀行卡。

  他送音音的大小禮物,七夕那晚的幾個盒子,就擺在顯眼的地方。

  她的痕跡沒了,氣息也消失得乾乾淨淨,然而數不清的相擁畫面又鮮活銳利地一起狠狠砸向他。

  顧承炎脫力靠在門上,低聲說:“寶寶,我回來了。”

  她該穿著小裙子,噠噠噠跑過來跳進他懷裡。

  他喃喃:“寶寶,我胃疼。”

  她一定擔心,細心給他揉揉,把手伸進衣服給他暖著。

  可沒有了。

  顧承炎望著臥室的方向,發不出聲,字句含糊在刺痛的喉嚨里:“我今天眼睛不好,你別躲著我,你讓我看一眼,一眼也行……”

  回應他的只有無盡沉默。

  顧承炎走進臥室,衣櫃裡她的衣服都被打包起來放在角落,她帶不走,她也無處帶。

  他拿出一件,抱懷裡蹲下身,汲取著她的星點暖香,一個人蜷去床邊角落。

  秦宇槍傷昏迷,不可能在一周內出院,市內沒有,那就意味著被轉移。

  他的傷情註定經不起長途跋涉,只能開車短途,絕對出不了東北的範圍,對醫療設施也有基本要求,無法去住不達標的小醫院。

  凌晨,顧承炎把周圍開車五六個小時內能到達的所有市縣全部列出,由近及遠排列,上網查到叫得上名字的醫院一個一個在導航里標註,其他的,等到了再補充。

  不等天亮,他帶好必需品,開車從家裡出發,同時把篩選出來的幾條線路交代給陳年,安排自己人分頭去找,再分一撥去保護趙雪嵐。

  陳年有了哭腔:“哥,這跟大海撈針有啥區別!能找到小嫂子嗎!”

  顧承炎在黯淡晨輝里開上高速,猩紅的眼睛一眨不眨直視前方:“能找到。”

  -

  一個月後,秋意寒涼,東北的氣溫下降很快,已能感覺到初冬凜冽。

  松縣一家綜合醫院裡,頂樓病房人滿為患,有家屬指指點點議論:“哎,那床的啥病啊,多少天了一直昏迷?”

  “護士說植物人,估計醒不了了,還離不開醫院,活受罪,這不耽誤孩子嘛。”

  “那小丫頭是他閨女啊?瞅著也就十五六。”

  “我猜的,她也不吱聲,誰知道呢——”

  正說著,病房門推開,走進一個細瘦的身影,她穿得樸素,剪齊耳短髮,遠看像個小男孩,離近才看得清一張精緻的蒼白小臉,沒個巴掌寬,更襯得眼睛大而烏黑,卻霧沉沉的全是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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