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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那人影一頓,隨即快步往這個方向走來,宜珂以為救星將至,更賣力的高聲呼喊。

  “啪!”地一聲,一個響亮的巴掌扇在宜珂右臉上,力道之重立刻在她白皙的俏臉上留下五指紅印。

  宜珂呆愣當場,眼神無辜,朝著那人喃喃低語,“范、范夫人?”

  那人身旁的老媽子一聽這話,當即朝地上啐了一口,罵道,“那起子弒母殺女的妖婦怎可與我們大太太相比,四姑娘怕是昏頭了吧!”

  宜珂驚悚至極,定睛向那人看去,這才發現面前的人影竟是平日難得一見的大太太閔氏!

  “大……大伯母……你怎麼來了?”宜珂身子微顫,做賊心虛似的不住往後退去。

  大太太滿眼怒火,聽得宜珂的話,嘴裡冷笑一聲,“我要是不來,如何能知道孟家竟還有你這種不知廉恥,遙想自己姐夫的混帳!”

  一想到自己苦命的女兒屍骨未寒,宜珂竟就敢圖謀不軌,打上她女婿的主意,大太太氣得簡直要咬碎一口銀牙。再看宜珂一臉委屈的柔弱模樣,她怒氣直衝天靈蓋,掄起胳膊朝宜珂噼里啪啦一陣猛捶,“琬兒是你姐姐啊!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不成!”

  宜珂被打的連連呼疼,兩個丫頭擋在她面前也挨了不少下黑手。

  宜珂的屋子與宜珈的半月齋僅一門之隔,宜珂院裡頭的動靜自瞞不過六姑娘。

  外頭一番吵鬧,半月齋里也是爭執不斷。

  朱瑾心軟,跪在地上求著宜珈,“姑娘快去看看吧,總是一個院子裡的,咱不能袖手旁觀啊。”說句難聽的,要是四姑娘真有什麼,住一塊兒的六姑娘七姑娘也得擔上個漠視姐妹的惡名。

  紫薇脾氣直,看不慣就直接頂嘴,“四姑娘自己先動了邪念,若不是咱姑娘手腳快,怕是所有孟家小姐的名聲都被四姑娘拿去墊腳了,如今受點教訓也是應當的!”呀呀個呸的,她先不把姐妹當回事,憑什麼咱還得巴巴的舔著臉替她說好話,呸,不去!

  低下幾個小丫鬟也是意見不依,吵作一團,紫薇和朱瑾一齊抬眼看杭白,讓她一錘定音。

  杭白慢慢繡著帕子,也不聲響,等紫薇朱瑾發問了,抬眼看小主子,溫溫柔柔的說了一句“咱都聽姑娘您的。”

  姑娘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咱這些奴才秧子好好辦差就是了,左右主子思想可是要落個教唆的罪名."

  窗外宜珂的哭喊聲、大太太的怒罵聲,一聲聲鑽入宜珈的耳朵,紫薇和朱瑾的爭執迴響在她耳畔。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救或不救的單選題,宜珈面對的是今後她為人處世所要遵循的原則。救意味著原諒,意味著善念,意味著做一個心存善意,不記恩仇,時刻願意伸手助人的活觀音。不救則意味著恩怨分明、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人、做一個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自私之徒。

  往事歷歷在目,她想到年幼時被宜珂潑茶那刻無助的自己,她想到韶華年歲被人搶婚絕望至極的大姐宜瓊,她想到靈堂上穆寧侯世子妻離子散的悲痛神色……這世上,果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麼?人善被人欺,若要做一個死後飛升極樂的善人的代價是一世愁苦、半生悽慘,那她寧願做個下地獄受業火焚燒的自私惡鬼,也要護得所愛之人一生幸福周全!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人若負我、我必負之!

  宜珈執筆,蘸墨凝神,在紙上寫下一個大大的“靜”字,骨架崢嶸,力透紙背。

  想通一切,理清頭緒,宜珈拿起筆揮毫潑墨,對屋外的哭喊聲充耳不聞。

  朱瑾聽著屋外悽厲的慘叫心頭一顫,不忍道,“姑娘,不如……”

  宜珈抬起雙眼看她一眼,眼神清澈明淨,如一灘清泉般靜謐安詳,生生止住了朱瑾的話語。

  “因果循環,外人不必橫加干涉。”宜珈淡淡說了一句,繼續抄錄著經文。種何因,結何果,大太太的報復是宜珂因得的教訓。

  屋外忽然傳來一聲尖叫,隨後一切消聲滅跡,塵歸塵土歸土,再無半點喧囂。宜珈素手執筆,執拗的一遍遍臨摹著書中經文。

  欲知前世因,

  今生受者是,

  欲知後世果,

  今生作者是。

  主屋裡二太太謝氏抿著茶,聽耿媽媽匯報。

  “老四怎樣了?”謝氏有一搭沒一搭的問道。

  “四姑娘只受了點皮肉傷,並不要緊,倒是額頭磕了桌角破了相,怕是愈後難免會留下疤痕。”耿媽媽話里有一絲憐惜,四姑娘算得上是個美人,這麼一來到可惜了。

  謝氏並不關心宜珂,這麼個差點毀了孟家聲譽的庶女,她可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都沒有。

  “珈兒和老七呢,有什麼反應?”

  耿媽媽精神一震,“六姑娘派了小丫頭稟報,之後聽說在屋子裡練字,沒旁的動作了。七姑娘屋裡門窗緊閉,小丫頭說是姑娘午睡,不知外頭有何動靜。”耿媽媽一臉八卦,睡午覺?她就不信這拆屋子的聲音伴奏下,七姑娘還能睡得著!明哲保身就明哲保身了唄,撒謊也撒得聰明些。

  謝氏眉梢一挑,話里有些不信,“珈兒倒是學乖了。”若宜珈敢跳出來為老四說話,謝氏大概會直接把宜珈抓過來按在腿上暴打一頓,人家打你左臉你還湊過來伸出右臉給人打?!找揍!

  耿媽媽點點頭,一副與有榮焉的神色,“六姑娘畢竟是太太親生的,旁的人可不好相比。”馬屁功夫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謝氏不作評論,暗地裡卻決定下一周的伙食多添幾道珈兒愛吃的菜。

  四姑娘的事兒並沒嫌棄多大風浪,老太爺老太太得了消息也只是一皺眉,並未多言。老太太這些日子身體不適,再管不動這偌大的家族,權力下放到了謝氏手上。謝氏和二爺稍一商量,得了,姑娘大了,留來留去留成仇,仔細打量著尋個和適的姑爺遠遠嫁出去行了。

  這一年,所有人的命運都在改寫。

  紅梅傲雪,千里留香61拜師宴

  城南虞府偏安一隅,素來僻靜清幽,這一日卻門庭若市、人來人往。

  小廝一早便將兩盞大紅燈籠掛在府前門柱旁,紅紅火火隔著老遠都看的清清楚楚。

  照壁前擺放著數十盆玉茗,燦若錦繡,堆疊似雲。

  青磚塊塊,纖塵不染,直壘出一條康莊大道,通向開闊明亮的正堂。

  正堂中央端坐著兩個白眉長須的長者,右側是虞府主人一代書法大師虞憲文,左側是孟聖人六十代孫、孟家家主孟承禮。下首兩排位子上坐的也都是文壇泰斗、書法鴻儒。

  虞憲文身旁站了四人,俱是一身白衣,飄然出塵。稍有眼力的人一看便知,那是書法宗師虞憲文膝下四位弟子。今日這黃道吉日正是虞憲文收徒之時,而讓不少文壇學子羨煞不已的幸運兒不巧正是本文女主孟家六姑娘孟宜珈。

  十四歲的宜珈能突出重圍,一舉殺進宗師麾下,不得不說狗屎運也占了很大一部分。硬實力拼字,宜珈雖寫得好,還能左右開弓靈秀與剛勁兼備,但離真正的“天縱奇才”標準哪怕不是差之千里,百里總還是有的。

  軟實力比個人素質,拼祖宗——完敗!宜珈是姓孟沒錯,可至聖先師孔子的親N代孫上門拜師,虞夫子上下兩眼一掃,沒兩下就把人刷會山東老家去了(原諒我,瞎掰的)。作為孔子的徒弟的孟子曾曾……曾孫女,宜珈擦一把虛汗,位置擺擺正,咱低調又謙虛。至於那唯一一個走後門來的蓉蓉,架不住人家親媽姓虞,她管虞先生叫外公啊!

  拼嘴皮子——繼續敗!比她會說話會討好的語言大師多了去了,能上門拜師的肚子裡墨水都足足的,兩片嘴唇一開一合能把人捧得爹娘都不認得。這方面宜珈唯一的優點就是表里如一,甭管明里暗裡,但凡提到老虞都是親切恭敬的“虞夫子”,連和蓉蓉八卦腹誹時抬頭都用的“虞大師怎麼怎麼地了……”,給虞憲文留下個這孩子彬彬有禮、恭順有加的錯覺。

  拼魅力——我說十來歲的毛丫頭哪兒來的魅力啊?!風華絕代、傾國傾城,一回眸倒掉人家一座城,你以為你是瑪麗蘇女王啊?!照照鏡子別自欺欺人了……她也就是能裝、會裝了點,人前柔順貞靜、清麗脫俗,還露出那麼一點子才女的傲氣,這些成功的將她偽裝成一個腹有詩書氣自華的貴族小姐,才華橫溢卻不恃才傲物,親和溫婉卻不自降身份。上輩子沒來得及裝的X她都拿到這一世用了,後世眾人積累出的經驗她運用的一點負罪感都沒有,裝X有益群眾的身心健康啊!綜上所述加加減減,她也就是個八十分上下的水準,離虞夫子一百分的標杆踮起腳尖基本也夠不到。

  所以說她能過五關斬六將從諸多強有力競爭對手中殺出一條血路,那絕對是踩了狗屎運的。當然,這狗屎運也不是誰想踩就能隨便踩上的,得講究天時、地利、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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