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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著轎子一路搖搖晃晃地進了太守府,看到了嚴鶴臣,那個年齡比他兒子還小的嚴大人,坐在圈椅上靜靜地看著他。

  “我有法子,可以讓您永享富貴,不知道侯爺願意不願意。”他清冷的一雙眼,藏著瀚海與波濤。

  那一天,他和嚴鶴臣相談許久,他自負已久,看不上大乾王朝的皇帝和臣子,可嚴鶴臣卻讓他覺得分外不同。他神情在在,冷漠而不近人情,可言語間鞭辟入裡的見地讓人嘆為觀止。

  二人說話間,寧福從外面送了一道摺子進來,嚴鶴臣並不打開,反而是遞到他面前:“活著時就苟且偷生,死了也不過被人笑一句寂寂無名小卒,這樣的活著和死了沒有區別。”

  戴萬山看著嚴鶴臣,心裡的防線有所鬆動,嚴鶴臣是個太監,根本對他夠不成威脅,這道摺子上頭都是討伐他的話,只怕他也是走投無路了。

  皇權富貴太過惑人,戴萬山微微一咬牙,問:“你如今有多少人馬?”

  長夜漫漫,戴萬山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迎面碰見了明珠,他原本在河間府見到過她,明珠盈盈地給他福了一福,笑得溫婉:“侯爺慢走。”

  戴萬山走過幾步,心裡還不斷回想著明珠方才的那個笑容,突然覺得心裡開始痒痒起來。

  明珠走進屋的時候,嚴鶴臣正站在窗邊,他把明珠摟在懷裡,看著窗外依稀的月色:“晚晚,我在大理寺那邊留了眼線,不會讓你父親那麼難過的,你暫且寬心。”

  明珠向來信他說話,輕輕嗯了一聲,而後抬起眼睛輕聲問:“如今當真退無可退了麼?”

  “先是你父親,再到我的虎符,你可知這一個虎符上頭擔的是我的身家性命,我交了便是把自己的脖子洗乾淨送上去。”嚴鶴臣吻了吻明珠的眉心,“這回,當真是無路可走了。”

  他的手輕輕貼在明珠的腹部:“這下,也沒人把咱們分開了。”

  在明珠心裡,一等一動人的情話不是你儂我儂,而正是眼前嚴鶴臣說的那一句,什麼同享富貴,什麼舉案齊眉,那都是虛的。我喜歡你,就算生死也不能阻隔你我。

  她握緊了嚴鶴臣的手,聲音雖然平靜,但是眼中卻藏著萬水千山:“你我夫妻同體,自然你去哪我就去哪。”

  她頓了頓,突然又說:“孟承,有個東西我要給你看。”她說著,把自己的衣擺翻開,裡頭竟然縫著一塊布,明珠把那塊布料撕開,裡頭是一個牌子,上頭刻著一個五字。

  嚴鶴臣接過,愣愣地瞧著,明珠輕聲說:“是太后給我的。”

  這牌子在煌煌燈影下閃著微光,力逾千斤,嚴鶴臣看著看著,眼睛就熱了起來,他輕輕地抬起頭,看著北方紫禁城的方向,低聲道:“母后。”

  這兩個字,漫長而破碎,隔著千萬山水,無邊無際。

  第79章

  嚴鶴臣在河間府買了新宅子, 叫亭榭,明珠取的名兒。他們二人好像根本沒有要回京的打算,而也不知曉嚴鶴臣到底和神策軍的建威將軍說了什麼, 大軍圍繞在河間府四周, 再無動作。

  嚴鶴臣新買的宅子掛牌那日,請了幾位親近的友鄰們溫居,男人們推杯換盞,女人們自然也有自己的私房話要說一說。

  鄭氏在來到亭榭的時候,心裡頭格外惴惴不安,這位莘樂郡主不是和好相與的角色,雖然平日裡細聲細氣的模樣,可能誰都知道, 能在太后面前混得好的人寥寥無幾,若是當真沒有什麼真憑實據, 早就在宮裡無聲無息地沒了。

  今日來亭榭的人,依然還是原來那幾位, 僕射營胡夫人穿得雅致,而柳氏看上去也不再像過去那麼招搖了。明珠拿眼睛一掃,心裡就知道她們對她已經有了些許的畏懼之心,她坐在首位上, 叫奴才們看了茶。

  “今日叫姐姐們過來, 也沒有別的事兒, 不過是湊湊熱鬧罷了,我們都是老熟人了, 也不必拘束,只管吃茶就得了。”

  鄭氏笑著搭腔:“這自然是最好的,這眼瞧著進了冬日,若是能喝點花雕或者梅子酒之類的,行行酒令也很是風雅。”

  明珠自然笑著允了,奴才們一會兒的功夫就開始上菜了,花廳的小桌圍坐著幾個人,不過分熱鬧也不至於顯得冷清,明珠不是多話的人,恰到好處的寒暄幾句罷了。

  菜過五味,明珠把目光落在了鄭氏身上,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她十分明白,她拿出帕子來淨了手:“郡守大人在這個位置上,做了有好幾年了吧。”

  女人們聊天的話題無非就那麼幾個,珠寶首飾,擺件掛飾,再聊些男人和孩子打發打發時間,鄭氏沒有聽出明珠話里的深意,點頭道:“確實有幾年了,再早些的時候在江衡那邊做郡守,三年五載也有了,如今到河間也不過是平調,不升不降的,也就那樣吧。”

  明珠嗯了聲,嘆了口氣:“無功無過的,才是最容易被埋沒的,長此以往啊,再用不了幾年,御前就把咱們忘乾淨了。”

  每次提起這樣的話題,都難免有一種兔死狐悲的心情,鄭氏眼中閃過幾絲不甘,就連一旁一直沒有說話胡氏和柳氏,她們的表情也都算不上安逸。

  明珠把護甲戴好,倏而一笑,她笑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好像一副天真爛漫沒有半分雜質似的,嘴角的仰月紋若隱若現:“姐姐們不如和我一起升官發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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