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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氏太夫人嗤笑起來:“再大幾歲?難不成要叫謝氏養他到成年?若是外頭都知道這孩子是跟著姨娘長大的,名聲可怎麼好?說到底,你不過還是嫉妒罷了。鴻哥兒如今都二十了,就這麼一點骨血,你不好生接到自己身邊養著,未免也太不賢惠了!”

  “多謝祖母關心。”周鴻打斷了她的話,“嫣然對這孩子怎樣,孫兒看得明白,祖母就不必操心了,只管頤養天年才好。”

  趙氏太夫人看起來還要發怒,沈青芸卻笑著打圓場道:“罷了罷了,你們既不放心,也就罷了。”轉頭向身邊的周三太太道,“弟妹怎麼不吃蟹?莫非嫌滋味不好?”

  周三太太面前的橙盅被推遠了一些,此時聽沈青芸問,才笑了一笑道:“這些日子不方便,雖知道好,只是不敢吃。”

  趙氏太夫人哼了一聲,就把火氣撒到了周三太太身上:“知道好又不敢吃,莫非怕裡頭有毒不成?”

  周三太太忙道:“並不是疑心這個,只是——大夫叮囑的……”說著,她臉上就浮起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顧嫣然先是微愕,隨即發現,今日這家宴,周三太太臉上一直帶著微微的笑意,不是沈青芸那樣面具似的優雅,卻像是時時忍不住似的。再加上她說這句話,顧嫣然忍不住就問:“三嬸嬸莫非是……”

  周三太太看了看桌上眾人,有些不好意思在二伯和侄子們面前說這話:“是有……也才剛剛診出脈來。”

  “真的?”周三老爺險些跳起來,“你怎沒告訴我?”

  “也就是今日午後,爹剛剛診過了脈,你回來得晚,還沒來得及說呢……”周三太太紅著臉,覺得丈夫這樣實在失態,“回去再說,你且坐好了……”

  “恭喜三叔!”周鴻也是驚喜莫名,連忙向周三老爺道喜。周三老爺那嘴都要合不攏了,若不是顧忌著桌上的人,怕是已經要失態了。

  趙氏太夫人看三房夫妻兩人的笑臉礙眼之極,哼了一聲道:“既診出了喜脈,自己好生保養著。你年紀也不小了,又是頭胎,仔細養不住!”隨即瞥了顧嫣然一眼,“你也該著緊些,既看不上姨娘生的,便自己生個兒子出來,也免得叫人說嘴。”

  好好的歡喜氣氛,就被趙氏太夫人攪得煙消雲散。周三老爺夫婦是聽慣了這些酸話的,此刻成親十餘年才有身孕,哪裡顧得上趙氏太夫人,只管歡喜。周鴻和顧嫣然更是置若罔聞,太夫人自己也覺得沒趣,吃了幾筷子菜,就託身子不適離席了。

  太夫人一走,這席面自然沒必要再坐下去,二房三房便也告辭。周潤跟著母親回了屋裡,才道:“母親瞧著,大哥兒究竟是不是他的?”

  沈青芸微微皺了皺眉:“瞧著果然不像。知柔那丫頭當初聽到的,只怕並沒聽錯。”

  “母親怎麼看出不像的?”周潤猶有些不大放心,“若是拿不準,只怕不好去跟壽王說。”

  “這些事情說不清楚,只有養過孩子才知道。”沈青芸搖了搖頭,“你就送封信給壽王殿下,實話實說便是。橫豎這件事一時也未必弄得清,壽王殿下此刻也不過是要個旁證罷了。”

  周潤便輕輕嘆了口氣。沈青芸聽她嘆氣,憐愛地摸了摸女兒的頭髮:“怎麼,怕未辦成此事,壽王殿下不悅?”

  周潤低著頭沒說話。如今她已經不是侯爺之女了,將來嫁到壽王府去……

  “別怕。”沈青芸輕輕替女兒捋起一絲散下的鬢髮,“事既然做了,便不會毫無痕跡,證據總能查到的。”到時候,周鴻窩藏罪眷,這罪名足夠他們二房再把爵位奪回來!

  第107章

  同樣是家宴,潞國公府今年的家宴也是極其沉寂,雖然有陳雲珊努力說笑,奈何別人都不大捧場。不過吃了幾口飯後,陳太夫人便託辭不適,要回自己房裡。如此一來,旁人還怎麼坐得下去,也只好跟著散了。陳雲鵬將祖母送回房中,想說點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低頭出去了。

  陳太夫人從窗口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又嘆了口氣:“比不上他祖父和父親。”

  “哥兒也不必那樣,如今日子與從前也不同了,哥兒能守成就極好。”旁邊的嬤嬤寬慰著她,眼尖地看見一個人影,“夫人來了……”

  馬氏的身影躲躲閃閃的,仿佛是想進來,卻又縮了回去。陳太夫人只眯著眼睛看了一下就收回目光:“不必管她。點上檀香,我念一卷經。”

  陳太夫人念上經,那就不容人打擾了,因此馬氏好容易下定決心要進來的時候,又被丫鬟攔在了外頭,足足站了一炷香時間,才得進來。陳太夫人屋裡還有檀香的氣息,坐在羅漢床上,抬眼看了看她:“有什麼事?”

  馬氏一肚子的憤怒,在門外已經被消磨得差不多了,陳太夫人這樣問她,她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陳太夫人等了片刻,不見她說話,便道:“既無話便回去吧。過幾日也該替鵬哥兒擺一擺酒,請幾個親眷好友過來。”

  馬氏的手指在袖子裡打著哆嗦,半晌才道:“太夫人幾時上的摺子?”她竟半點都不知道!原本她以為她做了潞國公夫人這些年,這潞國公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她把握住了,誰知道陳太夫人往宮裡送摺子這樣的大事,她竟也半點不知道。

  “就是平南侯夫人及笄第二日。”陳太夫人漫不經心地回答,隨手轉了一下佛珠。

  “太夫人——”馬氏心裡不知有多少話,最後卻只衝出來一句,“鴻哥兒也是您的孫兒,老爺是您的親兒子!”

  陳太夫人很從容地點了一下頭:“是。原本我打算著鵬哥兒將來靠自己去拼個前程,鴻哥兒生性太柔懦,就承了爵位也好。”

  馬氏震驚得連禮數都顧不得了,抬頭看著陳太夫人:“什麼——”陳太夫人原本是這樣打算的?那,那為什麼……

  陳太夫人也在看著她:“可惜我到那日才發現,鵬哥兒太過善良,連沈二那樣的丫頭,他也能被自己嬸娘壓著認下來,又怎麼指望他將來自己去拼前程呢?所以我想來想去,到底是長房長孫,還是承爵更為穩妥。”

  馬氏兩手哆嗦,說不出話來。她寧願陳太夫人是在說謊,寧願她早就打定主意要幫著長孫爭這個爵位,也好過相信陳太夫人說的是真話。因為這樣一來,豈不就是她自己斷送了自己兒子的前程?若是她當時不想著給侄子塞一個沒助力的岳家,是不是就不會顯得侄子太過“善良”,是不是陳太夫人就會一直指望著陳雲鵬自己去打拼,而把爵位留給陳雲鴻?

  她不能相信陳太夫人說的是真的,可是這些年,她好歹也知道,自己這位婆婆,是不說謊的。

  陳太夫人看著馬氏搖搖欲墜的模樣,連一絲憐憫都沒有,淡淡地道:“珊姐兒也大了,該說親事了。”

  馬氏已經掉到底的心一下子又揪了起來,緊張地看著婆婆。只聽陳太夫人緩緩道:“咱們是女家,縱然有意,也不好自己先上門去提,還是要尋人與男家通個氣,請他們先上門來才是。過幾日宮中飲宴,我正好去與平南侯夫人提一提此事,請她從中說項。”

  平南侯夫人?那就是說,婆母與自己選的該是同一人了。馬氏剛剛吐出口氣,就聽陳太夫人續道:“孟家清貴,珊姐兒的嫁妝不必太過張揚,也要與夫家相宜才好。”

  孟家!這兩個字一落入馬氏耳朵里,驚得她脫口就問了出來:“孟家?什麼孟家!”

  “自然是孟老祭酒家。”陳太夫人仿佛早就料到了她會這樣問,淡淡道,“孟老祭酒的孫子孟珩,今年也有十八歲了,跟珊姐兒正好相配。人我也是見過的,生得清俊斯文,學問也紮實——”

  “不成!”馬氏失態地叫了出來,“太夫人,太夫人明知道,媳婦看中的是韓家!韓探花!”

  “韓家看中你了嗎?”陳太夫人不動聲色地反問。

  馬氏死死捏住了雙手,到底還是沒能忍住:“若太夫人不在此時給鵬哥兒請封世子,韓家焉有不應之理!”都是這老太婆,都是她!這事突然宣揚出去,人人都知道韓雲鴻不再是未來的潞國公,那韓雲珊的身價自然也就降了。否則,國公嫡女嫁給一個探花郎,還算得是下嫁呢。

  陳太夫人笑了,滿眼鄙夷:“倘若如此,那韓家娶的是媳婦,還是岳家?你便是這樣為女兒挑夫婿的?原以為你不過是貪心了些,卻想不到數十年仍舊如此蠢笨,毫無長進!”

  “那孟家又有什麼好!”馬氏也豁出去了,尖聲道,“孟珩如今才只是個舉人,連進士都沒考中!孟老祭酒年紀大了,過不了幾年就要致仕。孟大人在同文館,聽著有官階,可同文館是什麼地方?編書,畫輿圖,這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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