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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瑾的及笄禮是八月十三,正在中秋節前頭。按說女孩兒家及笄是大事,但孟家如今的境況,也操辦不起來什麼,索性就只請了幾家交情特別好的人家,再就是閨學裡幾個女孩兒交好的朋友。橫豎中秋是大節日,家家都忙著過節,也不好過多打擾,倒是避免了送帖子被人找藉口推拒的尷尬。

  “什麼?寧泰公主的伴讀也來?”柳姨娘聽顧怡然說了這個消息,不由得眼睛都亮了,“那,那可是潞國公家的姑娘,是皇后娘娘的侄女!”

  顧怡然跟孟玫相處這些日子,性情開朗了許多:“連寧泰公主都說想來呢,只是公主出行太過麻煩,只好讓陳姐姐代送一份禮了。”

  柳姨娘一把抓住了女兒的手:“那你可跟陳家姑娘好生處著。她是皇后的侄女,當年還在宮裡住過的,就連皇上和幾位皇子都認識她,若是你與她交好,將來也能跟著她多識得些高門大戶的夫人們,親事也好說得多呢!”

  顧怡然的臉頓時就沉了下來:“姨娘,這些話也能說給我聽的?”

  “你傻呀!”柳姨娘伸手在她額上戳了一下,“你可都十一了!這親事也該說了。”

  顧怡然氣惱地要起身:“姨娘若是一見面就說這些風話,那我回去了。”

  “別別別。”柳姨娘趕緊拉住她,“姨娘也是關心你。不說就不說,只是陳家姑娘,你且得好生結交,千萬記住了。”

  “陳姐姐跟表姐和大姐姐好。”顧怡然潑了她一盆冷水。陳雲珊已經快十六了,跟十一二歲的女孩子實在說不到一起去。

  “跟你大姐姐好,自然也就是跟你好。”柳姨娘恨不得拿個鑿子把女兒的腦袋鑿一下,“你們是親姊妹!”

  顧怡然冷笑了一下:“親姊妹?我可不是太太生的。”不想再跟柳姨娘說什麼,起身就走了,留下柳姨娘在後頭直跺腳。

  其實說這話的也不只是柳姨娘,白姨娘在自己房裡,正叮囑著顧浩然:“明日你表姐及笄,聽說什麼國公家的姑娘都要來,你跟牢了你表哥,好歹在人前露個臉。”

  顧浩然這些日子也難得到後宅來一趟,來了就聽姨娘說這些,不由得皺眉道:“姨娘可別這麼說,國公府的姑娘來了自然是跟表姐姐姐她們一處,我和表哥是要避嫌的。”

  “你傻呀!”白姨娘恨鐵不成鋼,“國公府又不是沒有哥兒,說不定也來呢。你若是能跟國公府的少爺說上話,將來還怕沒有好處?”

  顧浩然抿了抿嘴:“姨娘,表姐的及笄禮,請的都是各家的姑娘,哪會隨便邀請外男。”這些日子他跟孟珩朝夕相處,青文書院裡也都是些刻苦攻書的學子,雖說免不了有幾分刻板,習慣之後卻覺得比北麓書院還要清淨些似的。

  顧浩然年紀本來不大,從前是被顧老太太和白姨娘寵得過份了,如今跟孟珩在一起,孟珩的性子像極了孟節,一板一眼半點規矩都不肯錯的。別看顧浩然姓顧,在孟珩看來,既是姑母將表弟交了給他,他身為兄長便有教導之責,這些日子沒少教顧浩然規矩,以至於不知不覺之中,這才兩個月呢,顧浩然的性子便被扭回來了不少。此刻聽了白姨娘的話,只覺得跟表哥說的不同,倒有些不大順耳起來。

  白姨娘猶自不覺得,絮絮叨叨地道:“你爹爹如今這樣,也不知以後還做不做得官,你若是能跟國公府的少爺交好,但得他提攜一二,就是數不盡的好處——那可是國公府!”

  顧浩然覺得越發不順耳了:“表哥說了,我們讀書人家,還是要科考晉身,讀好書才是最要緊的。”

  白姨娘急死了:“你當科考就那麼容易的?你表哥今年十四了,還只是個秀才呢。天下讀書人有多少,有些人考到頭髮都白了,也就只是個秀才!”

  顧浩然沒說話。他少年心性,一直都覺得自己書念得不錯,白姨娘這話頗傷了他的自尊心,不免更覺得不順耳了。只是白姨娘是他親娘,素來都寵愛得緊,他也不好反駁,只得低頭聽著,直到白姨娘嘮叨完了,才告辭去了前院。

  到了孟瑾及笄那日,孟家大開中門,孟節和顧運則帶著兩個兒子在前頭,林氏和孟素蓉就帶著女兒們在二門迎客。

  “嫣兒——”錢喻敏如今跟顧嫣然早就相互喚著閨名了,拉著個中年婦人從馬車上下來,興沖沖地便往這邊走。

  “錢太太也來了,真是勞動了。”林氏略微有些詫異。錢太太因為腿疾,是極少出門的,今日能來,還真是對孟瑾十分重視了。

  “敏兒總說她孟姐姐顧妹妹如何如何好,在閨學裡又是相互照應的,我也早想來,只是這腿不方便……”錢太太瞧著有些消瘦憔悴,但眉眼之間卻仍能看出年輕時的秀麗,說話柔聲慢氣,顯然性情十分溫和。

  錢喻敏高高興興地拉了顧嫣然就往裡走:“我去瞧瞧孟姐姐。”

  錢太太頗為無奈地看著她,向林氏有幾分歉意地笑:“這個丫頭——我身子不好,不免縱容了她幾分,養成這樣的性情……若是有她孟姐姐一半,我也就滿意了。”

  林氏忙笑道:“瞧您說的。瑾兒性子就是太安靜了些,敏姐兒這樣活潑好性情,我倒巴不得有個女兒像她這般呢。”

  錢喻敏不管娘在後頭說什麼,拉著顧嫣然往孟瑾屋裡走,邊走邊道:“過了今日,你們還去閨學裡麼?”本來按孟瑾的意思,等她及笄之後就光明正大退出閨學,顧嫣然等人也可換個地方上學。

  顧嫣然想了想:“表姐大約過了年就不會去了。我們——還沒拿定主意,寧先生的課我是極喜歡的……”雖然景泰公主比較討厭,但也不過是平日裡下些小絆子,她們還真有些捨不得閨學裡相處得好的同窗呢。

  錢喻敏大喜,連忙拉著顧嫣然晃了晃:“那就來吧,不然你們走了,我一個人也無趣得很。”

  “那去跟表姐商量一下,還要問問我娘和舅母。”顧嫣然笑著說。

  錢喻敏高興地道:“那快商量!”

  “今天是表姐及笄禮……”顧嫣然也真被錢喻敏這說風就是雨的脾氣弄得毫無辦法了。

  錢喻敏嘿嘿笑了兩聲,拉著她看孟瑾去了。

  孟瑾已經沐浴更衣,披散著頭髮,穿著簡單的單衣在房裡等著。幾人說了一會兒話,就聽外頭腳步聲響,陳雲珊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一進來就把個匣子遞到孟瑾面前:“喏,是寧泰托我送給你的,我緊趕慢趕,生怕來晚了。”

  孟瑾打開一瞧,裡頭是一根羊脂白玉雕的簪子,簪頭上有一片金黃色玉皮子,工匠借著顏色雕成了一枝桂花,正合了孟瑾八月的生辰。

  “真是漂亮……”錢喻敏驚嘆不已,“是公主送給孟姐姐今兒插笄用的?”

  “當然了,若不然我為何這樣緊著送來。”陳雲珊得意洋洋,“寧泰昨日從匣子裡翻出來的,還是從前皇后娘娘賞她的呢。”

  “多謝公主。”孟瑾起身對著皇城的方向行了一禮,轉身又給陳雲珊福身,“多謝陳姑娘。”有公主賜下的玉簪,還是從前皇后賞的,她這及笄禮雖簡單,也足夠了。

  因為邀請客人不多,沒多久便都到齊了。請了孟老太爺一位學生的夫人做正賓,孟素蓉親自為有司,錢喻敏做贊者。

  笄禮將行,孟節也帶著男賓進來了,顧嫣然跟陳雲珊坐在一起,抬頭就見顧運則旁邊走著個少年,兩人相談甚歡的樣子,不由得一怔。陳雲珊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笑道:“那是我堂兄。”壓低聲音道,“就是我說自己跑出去,錢袋還被人偷了的。這次回來,祖母可生氣了,還關了他半月的禁閉,我今日帶他一同過來,也算散散心。”

  顧嫣然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她已然認了出來,陳雲珊這位堂兄,果然正是那一日他們在津浦城遇到的青衣少年。看他與顧運則坐在一起,想必已然是相互都認出來了。

  果然沒一會兒,陳雲珊帶來的丫鬟就悄悄走了過來,在陳雲珊耳邊說了幾句話。陳雲珊頓時面露詫異之色,轉過頭去先看了看遠處的陳雲鵬,又轉過來看看顧嫣然:“顧妹妹,你——令尊就是贈了我堂兄十兩程儀的那位?”

  顧嫣然笑了笑:“我也是方才看見陳大公子覺得有些眼熟。”

  “哎呀!”陳雲珊高興地拉住了顧嫣然的手,“我祖母一直都說要找到你們的,這下子可好了,原來根本就是近在咫尺!我堂兄方才說了,今年家裡的賞jú宴,讓我務必請你們同去。”

  潞國公府自老潞國公和世子雙雙戰死沙場,而皇后又過世之後,難免其勢大不如前。但畢竟皇后身後還留有一位晉王,潞國公府即使是為著晉王,也不能太過示弱,這幾年潞國公府也漸漸開始舉行飲宴,以結交京城權貴,jú花宴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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