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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色封頁,《攬雲記》三個雋秀楷字盈盈然立於上頭。

  我想說,……其實我早就看過了……

  不等我開口,雲深已將我手裡畫本抽去,歸還給掌柜,溫和道:

  “她不看這本。”

  掌柜頗為驚訝,問:“為何?這本非常適合夫人呀,想必相爺也這般認為罷。”

  雲深並不解釋,只道:“不曾這麼以為過,勞心掌柜了。我自己帶她挨個書架找找吧,讓她挑自己喜愛的。”

  “也好。”那掌柜答了一句,便領我倆進去,任由我隨意挑選。

  千山書齋裡頭的畫本真是琳琅滿目,較之我在揚城所見到的種類要多得多,不過一刻,我已選出數本,美滋滋地揣抱在懷裡。

  雲深立在我身側,風輕雲淡地模樣,替我從高處拿下我看中的畫本,交由我翻閱,其間,他看似漫不經心地,在我頭頂問了一句:

  “阿珩不打算問問我,為何不願讓你看那本《攬雲記》嗎?”

  我饒有興致地低頭瀏覽他方才取下的那本,邊道:“不好奇是假,但你不說,我也不問,你現在讓我問問,那我就問問吧。“

  我停下手中動作,抬眸看向他:“為何?”

  他眼底漆黑如暮,染了霧,似水一般,清而亮,他答我道:“那冊畫本太假。”

  “嗯?”

  “那畫本里將我形容的天人一般,心思高遠,寧靜致遠,其實我也是一介凡夫俗子,存在野心,偶會吃醋,也有自我的私慾……”他頓了頓,眼睛裡有點清和的微光流轉,他接著道:“你方才在護城河邊同我說,要少看看我,那便不要再只用眼睛看了……”

  雲深忽地用手掌捂住我雙眼,我睫毛貼著他掌心有微撩起細微的癢意,可是下一刻,這點微不足道的感官瞬間為唇上貼緊的一片柔軟所取代。

  我腦中倏地一片空白,緊接著心尖一抖,渾身氣力都被抽空,懷中抱著的畫本轟然掉落在地。

  這個插曲卻完全沒未有影響面前這個男人的吻,他依舊遮著我眼睛不允許我看,只強行握住我手腕扣在他胸口,與此同時,他停留在我唇舌上的輾轉也多了些許急躁瘋狂的味道。

  於黑暗中,我意識到了我五指所停留的地方,正是隔著有些涼意的衣料,能明顯察覺到得,於他的胸膛之下的——

  他的一顆怦然的心,如同深夜石上翻躍的一泓清水,天際閃閃的一粒銀星,庭院早春的第一朵花開。

  圈一九(補齊)

  【圈一九】

  “長生啊,你們姑爺是不是喜歡我啊?”

  “他怎麼能喜歡我??”

  “陸九怎麼辦?????”

  我端著茶杯,倚在椅背上,對面長生一副吃了大糞的神色嗟嘆道:“……天哪,救救小姐。”

  漠視她的哀號,我抿了口茶,貌似雲深確實挺喜歡我的……

  ……我好像也不太討厭雲深……

  莫非,我也挺喜歡雲深的……?

  誒誒誒誒????

  自此之後,不知為何,我見到雲深,便會有些想要刻意避開他,仿若是真應了曾在書里閱過的一句話——愈是不想見到某人,到處愈是他。

  清早出門,就能瞥見在庭院花架下品茶,他微微一笑,滿架薔薇灼灼一院香氣四溢,只聽他語氣不咸不淡打招呼:“娘子早。”

  我:“哦,早。”

  然後……果斷的……扭頭走人……

  中午,與長生去街道逛完街打道回府,推開房門,雲深在裡頭換下官袍,他抬眸瞄我一眼,白色中衣和臉蛋被日光浸泡如積雪通徹,看起來分外動人,我抱著禮盒進去,他湊過來接去問:“這是阿珩為我帶的禮物?”

  不等我回答就將禮盒搶了去,自顧自打開,道:“你怎麼知道為夫喜歡玉簪呀。”

  我道:“不是給你的!”

  他聞言瞥我一眼:“哦?那是給誰的?”

  我為難又無奈,答他:“算了,你要是那麼喜歡姑且當是送你的吧。”

  最後,我有點恥惱地出了門,我為何要買那根簪子呢,只憑眼緣買簪子是不對的,我買那根簪子到底是要幹嘛的。

  去前廳用午膳的路上,我怨道:“你們相爺把我早上剛買的那根簪子搶走了。”

  身側的長生語氣更為奇異:“小姐你買這簪子,難道不是要送給姑爺嗎?”

  我道:“不是!”

  長生:“那是……?”

  我道:“自己戴!”

  長生:“……那是男式的……”

  我道:“美麗之物拿來收藏不行啊,哪次有興致女扮男裝出門戴不行啊。”

  長生:“可是……不是已經送給姑爺了嗎?”

  我一字一頓:“是他不由分說□專權搶走的,我一點點一絲絲都沒有想要送給他的意思。”

  長生意味深長“哦”了一聲。

  用午膳時,與雲老爺老夫人嘮了幾句家常,我便低頭專注扒飯,過了一刻,雲深來到前廳,他白紵衣衫如雪,唇角微翹,長袂被清風吹起,卓然出塵,他頭上一緞如雲般的烏髮便是用那根玉簪工整挽著,竟頗叫人意外的適合……

  雲深淨手後,來我身側坐下,清風朗月,玉石般的人,一舉一動都似如詩如畫。

  我繼續低頭扒飯。

  坐於我對面的雲老夫人道:“兒媳是不是染了風寒?臉上紅得嚇人。”

  雲深聞言斂眉垂目,也專注看我。

  我擱下筷子,咳了兩聲,穩聲平靜答:“未有不適,只因菜太辣了……”

  ****

  我個人分外不願見到雲深,可惜為局勢所迫,我起床後會見到他,午後一樣會見到他,夜間更是同他住在一處,為了不再發生以上狀況,我決心睡覺睡到自然醒,午膳提前去廚房用完,晚間蹲點在書房閱覽群測,子時向後,再回房間倒頭悶睡。

  比如說今晚,我便待在書房內,靠在檀木椅上翻閱畫本,朱門半掩,月華一灑窗欞,有小風怡然吹進,自在無比。

  我手上翻的這本便是中元一夕在那千山書齋買來的畫本,一位仙家的修真之事,翻了幾頁便索然無味,闔上那書,心中莫名生起一個念頭,我跳下椅子,回身去了書架間,在深處某個小角落裡,將當時隨意插在那裡頭的一本畫本拿了出來。

  重新坐回桌邊,我點了下燭心,叫屋內更亮了些,開始翻起手中這本來。

  此本便是《攬雲記》,少年丞相的故事不比仙狐駿獸的奇譚,所以這本我雖跟風買了,我也是匆匆一掃而過。

  裡頭介紹了雲深的出身家世,風華氣度,以及一些不似他外表溫和的政治手腕。

  他二十歲時便白衣卿相,年少有成,我掐指算了算時日,同樣的一年,我家破人亡不知所終,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人與人之間的差別還真是大呀……

  翻完那畫本,我有些疲累地枕手靠在椅背閉目養神,除了燭火噼噼啪啪的聲響,屋內一片安謐。過了半晌,外頭有月散盡,雨打芭蕉,點滴落在台階廊回,再後來,耳里聽得一吱嘎推門聲,夜風攜著秋雨清氣,一下子灌了滿屋。

  我半眯著眼,便見到一人的模糊輪廓,用腳趾頭想也知是雲深。

  本玩心起欲想裝睡,可顧念著桌上那本《攬雲記》不想叫他瞧見,忙直起身,極快地用其餘書冊將那本壓了下去。

  我看向門口那個似乎將月光帶進屋內的男子,問道:“雋之竟還未眠?”

  雲深長衫沾染雨濕,抖了抖手裡那把天青色油紙傘,含笑看來:“本打算臥下了,偏逢秋雨來急,想你還在這裡看書,特意過來接你。”

  我道:“小雨罷了,無礙,等雨停自然會回去。”

  他不再講話,將傘擱進門口瓷瓶里,逕自走到我桌邊,垂眸看了看桌上的書,方才抬眼道:“竟都看了這麼多本了。”

  我道:“我向來浮躁,看書也是如此,看得極快。”

  雲深橫過眼波,問我:“都看完了嗎?”

  我摸了摸下巴,道:“差不多了罷。”

  雲深飛快地揉了我頭髮一把,斂眸對我道:“那就莫要再躲著我了。”

  被戳中心事,我猶如鯉魚在炎日下曝曬那般不自在,有些抗拒道:“我什麼時候躲你了。”

  “是,是我說錯了,你未曾躲我,”他的臉在燭光里暈著暖光,眼底一抹春|色濃郁,語氣也是極為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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