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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溫府齊昱在馬車裡等溫彥之,溫彥之上車後,齊昱原還沉著臉,一見他卻是沒止住笑了出來:“瞧你臉花的,不知道還以為誰家的貓呢。”

  溫彥之卻沒管,也笑不出,只抬手捏著齊昱手指問:“你背上還疼麼?”

  “怎麼不疼,”齊昱撿了他這話頭,頓時將腿一曲側身躺在了他膝上,“我背上好似被人剖開了皮,剖的人還拿著辣水一道地淋上去,那個疼啊……”

  “回宮趕緊傳太醫,”溫彥之捧著他臉,眉心緊緊蹙起來垂視他:“你做什麼要擋那一下,父親他氣的是我。”

  齊昱捉住他手指在嘴角親了一下,挽起眼梢同他笑:“你爹這下若要砸在你身上,那我明日也就別去閣上議什麼兵,怕是能心疼得立時胸痹了,你爹也得不著好。”

  溫彥之看著他靜笑的臉,心裡是百般的滋味,“齊昱……”

  齊昱坦然地看著他:“怎麼?”

  溫彥之徐徐一嘆,放在膝上的手勾住他脖子問:“你這怎麼值得?”

  齊昱微微一笑,深黑的眼瞳中繾綣映著他的臉,並沒說話。

  溫彥之認真道:“你是個好皇帝,真的……為我,這不值當。”

  齊昱捏了捏溫彥之握在他手中的指頭,搖搖頭笑:“哎,有什麼不值當?皇帝做的事,不作皇帝我也能做。可若我坐著皇帝的位置,卻要叫你過得不開心,那紫宸殿上的金椅子,要來也著實沒用。”

  他伸手撐在溫彥之腿邊起了身,額頭將溫彥之額頭抵住,輕輕一吻落在他唇角,目光清冽而深邃地看著他笑,“溫彥之,我不想做那麼多人的皇帝,有你將我當做個齊昱,於我這一世,大約也就夠了。”

  溫彥之鼻尖微動,吸吸氣道:“那……小皇子小公主呢?”

  齊昱攏過手來環住他腰,沉沉笑道:“不要,呆子,我都不要,我退位就隨你住螳螂胡同去,太上皇每日替你買菜掃地燒水做飯給你fèng衣裳,好不好?”

  溫彥之抱住他腰就將臉埋入他頸窩裡,一日沒流盡的淚,此刻是全落在了他身上的便袍輕衫上:“我院子太小了,齊昱……那些你也都不會。”

  齊昱抬手揉著他後腦勺笑:“學學不就會了?我也不是生下來就會當皇帝的。院兒小咱們打擠打擠,待過幾年雲珠那丫頭出嫁了空出旁邊的院兒來,就兩院兒合一院兒,到時候你想挖地道挖地道,想做機關做機關,京兆司不許我就罷他們的官,再找李庚年去給你搜羅圖紙,好不好?”

  溫彥之腦子想著不可能不可能,太上皇怎能住小院,可心裡卻因這話而暖。可這暖又帶著絲透煙的悲戚,他悲二人為何非要一人出身宗家一人貴為天胄,若他們彼此僅是那巷中一經擦身便再不會被認出的京城某,或是竹樓檐下無人相談的避雨客,往江湖泛舟飄飛而去,何得能有此多煩擾?

  什麼家國,什麼天下,什麼禮教綱常,那時候還能為難誰去?

  那樣齊昱不用為他放棄任何東西。

  那樣他只是個齊昱。

  溫彥之紅著眼眶無言抱住他:“齊昱,你是個糊塗的。”

  齊昱由他抱著自己,只抬起手來擦過他臉上的藥與淚,好笑道:“對,只你是個狡猾的。”說著,他低頭往溫彥之額上一親,“藥全蹭我衣領上了,回宮得重新敷上。”

  他慢慢抬手將溫彥之耳鬢的碎發划去了耳後,嘆了聲,“溫彥之,以後我甚麼都依你,你只都別哭了……我心疼。”

  溫彥之臉擱他懷裡蹭了蹭,聲音透著他衣料悶悶傳來,揪著他腰間的締帶重重點頭,“好,我應你。”

  .

  真到回了延福宮齊昱脫了衣裳,溫彥之才看見他背心上被自己老爹打了多重。

  兩巴掌大的烏青泛著紅砂的色,順著齊昱脊樑爬了三四節,太醫請來正拿出藥要上,周福在一旁見著了那烏青卻著緊壞了,尖著嗓子叫太醫輕些柔些,搞得太醫下手也不是,不下手也不是,還說要不周公公自己來。

  周福劈手就拿過藥膏還真要自己替齊昱上,一時氣急想說這溫大人是堦越是無禮,可礙著溫彥之臉上也掛了彩,一臉愧色地立在側邊,這話是無論如何開不了口,只得慪著火干著急。

  齊昱從羅漢榻上披衣起身,讓太醫先退下,偏頭靜靜看了周福一眼,笑笑,從他手裡默默拿過藥膏來,嘆道:“你也下去歇歇罷,從前朕戰場都上過幾輪,這點皮肉傷算得上甚麼。”

  周福頗哀怨地道了聲是,這才帶著人都退出了殿外。

  齊昱好笑地拉著溫彥之往床榻裡頭坐去,將藥膏往他手裡一塞道:“周福一驚一乍的,壓根兒沒那麼嚴重,來,你替我上。”

  溫彥之乖乖地拿著藥膏,伸手拍了拍自己大腿:“那你趴過來。”

  齊昱笑眯眯地橫身趴上了他大腿,手環著他腰際一伸就往他袍子裡鑽:“小呆子,你什麼時候再帶我回家?我想看書。”

  ——朕簡直很惦記呆子家的藏書室。

  ——特別是那張宗家家訓的書櫃。

  ——有四書五經的柜子也不錯,朕還得好好兒發掘發掘。

  溫彥之何能不知他在想什麼,只哭笑不得地將他手給抓出來,又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別動,你才被我爹打了,還又想些邪門歪道,簡直不知羞。”

  齊昱手一撐就支起身來,穩穩在溫彥之唇上咬了一口:“羞字怎麼寫?下次去你家藏書室查一查,我真不會。”

  “我看你也不似會的模樣,趴好。”溫彥之沒好氣將他腦袋按下,手指挑開齊昱後領往下拉,挖了藥膏來朝他背上抹去。

  藥膏塗上有些刺熱,溫彥之手指卻是溫溫涼涼,一下下細細打著圈,好似支輕羽一道道在齊昱的背心捉撓。

  齊昱靜靜趴在溫彥之腿上,聞著溫彥之身上清淨的香氣,壓著溫彥之的體溫,此時是說心猿意馬就心猿意馬,要很勉力才能不繼續思索藏書室的事情。

  然他這勉力下一刻卻就破了功,只因他後頸上竟忽而傳來兩點柔軟的暖濕,還帶輕輕的噬咬。

  竟是溫彥之小兔子似的主動在他脖子上親了兩下。

  這感覺直如兩道電火從他頸間頓傳全身,叫他一時血都燙了,而下一刻溫彥之將藥膏蓋上了蓋子放去床頭,從他身下收出腿來側身躺在了他邊上,竟將他脖頸勾過來便綿綿密密地同他唇齒交纏起來,手還漸漸滑去他腰間往後收攏。

  齊昱連忙側過身攬緊溫彥之的腰背,親吻間將人緊緊圈入懷裡更往床榻裡頭抵去。

  “你背上還有藥……”溫彥之好容易掙扎出來喘了口氣,這時竟見自己已被齊昱堵在了床角里,而齊昱正餓狼似地雙手架在他身兩側,身子已將他雙腿分開了。

  他好笑推了齊昱一把:“昨夜折騰了半夜,今日忙了一晌,你就不累?”

  “累又怎麼樣,見著你也都化了煙。”齊昱低頭貪戀地看了看溫彥之的臉,咽下後頭的氣息都是滾熱,只沉肩俯身去細密吻過溫彥之的脖頸臉頰,在他右臉的紅印上輾轉,“你這小狐狸,難道還想撩了我就算了?這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

  輕紗帳幔間男子低笑陣陣傳來,漸進黃昏日頭偏光入殿,這一顛鸞便至了落日之後。

  齊昱背上的藥自然早就不知在何處蹭了個乾淨,寬大龍榻上欲氣滿溢,溫彥之半披著一件單薄的里裳蓋住腿股,腰酸腿疼地被齊昱對抱在懷裡,人還得掛在他肩上往後給他重新上藥。

  下頭一物仍舊送送停停,靜置間還能覺出內里脈絡細跳,頸間被輕咬著,溫彥之氣呻一陣,沾了藥膏的手指都在輕顫:“你這樣……我如何,如何……給你抹藥……”

  齊昱唇角牴上他耳朵,徐徐親咬道:“只要是你抹的,怎麼都好……”

  “溫彥之,為你,我千舍萬棄,也什麼都值得。”

  ☆、第104章【我笑你說夢話】

  世間落暮歸天,夜色掛在星斗上臨著春風一散,翌日朝陽起了,便淺成艷陽天光,大殿角樓的鐘恰恰敲過寅時。

  齊昱睡夢中頗感胸口壓悶,還以為是有人要行刺掐死自己,結果慌慌一睜眼,卻見是溫彥之正端著雙臂將上半身團在他胸膛上鎮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正亮晶晶地盯著他。

  “……”齊昱這才松出口氣,聲音帶著夢覺的低沉:“你倒醒得早,看著我作甚?”

  溫彥之呆呆的臉上竟隨這話慢慢浮起個木然的笑來:“齊昱……你方才,夢什麼了?”

  齊昱皺眉想一想,“……不記得了,怎麼?”

  溫彥之伏在他胸口吃吃地笑。

  “……你這呆子,笑什麼?”齊昱抬手曲腿一側身就把溫彥之又壓回榻上,邪邪抵著他鼻尖親了他一口,惡狠狠道:“趕緊說。”

  溫彥之笑看著他:“我笑你說夢話。”

  “……”齊昱撐在旁邊的手都一軟:“……我說什麼了?”

  ——若是朕又夢見被百萬耕田勞民扛著鋤頭追……

  ——若是朕夢見將他爹他大哥二哥摁在地上揍……

  齊昱腦中念頭一時千千萬,直覺後腦勺都有點涼。

  溫彥之眼睛裡盈著光彩將他一臉的神情都看盡,方抬手勾過他脖頸將他拉下來細細吻了吻,忍著笑道:“你方才在夢裡講,‘溫彥之……溫彥之,別再買苦瓜了’……”

  還沒說完他終於抑制不住噗嗤一聲,樂得抵額在齊昱肩上笑得直抽抽。

  ——苦瓜什麼……?!

  齊昱聽得都愣了,神靈一緊,這才緩緩回憶起睡醒之前,仿佛自己是夢見同溫彥之從他小院兒出門去街上買菜,買了十來天,溫彥之天天就買苦瓜雞蛋,雞蛋苦瓜……

  夢裡都能將臉吃綠了吃黃了,他怎麼能不說出那句話?

  卻沒想到竟講出來了……

  略羞恥啊……

  “……”齊昱慢慢將手收回坐起身,淡定喚外頭道:“周福,朕起了。”

  他越裝鎮定溫彥之越笑得厲害,臉都笑紅了趴在床上打枕頭:“齊昱你一國之君,怕苦瓜……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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