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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慶年摯友張尚書與溫彥之不和的傳聞早有,此時他生怕被牽扯進了溫彥之落水之事,惹來今上猜忌,可萬萬沒料到,站在溫彥之旁邊渾身濕透的,竟然是自己的兒子!

  綠衣公子捂著腦袋嘶嘶抽氣,牙關一邊打戰一邊道:“父,父親!我救了他啊!為何要打兒子!”頓了頓,“誒?溫,溫員外?他就是那,那個治水的……工部員外郎?”

  “知道是員外還不行禮!如此放肆!”譚慶年依舊沒好氣,他是記得京中張尚書因開罪這溫彥之就被停職在家的,頓時提手揪著兒子的耳朵就在齊昱跟前跪下:“皇上息怒!孽子救人來遲,還望皇上恕罪!”

  ——皇上?!

  綠衣公子雙腿一軟跪下,看著齊昱的袍擺子眼睛發直。

  父親你確定沒叫錯?這位皇上方才和這位溫員外,他他他他們抱在一起了!還牽小手含情脈脈!

  不可能吧!

  而齊昱穩穩的一聲“愛卿平身”,在他心內這一嚎上給了他一記響亮耳光:“譚卿愛子捨身救人,何罪之有?溫員外前來治水,安危重大,不容有失,譚公子救人立功,朕日後定有答謝。”

  譚慶年連忙按著自己兒子的頭磕下去:“臣,替孽子譚一秋,謝過皇上!”

  譚一秋崩潰地扯了扯身上濕皺的綠衣裳,伏身謝恩。

  “皇上,”李庚年此時聽了暗衛的稟報,向齊昱走近一步,低聲道:“那邊肇事的流民已控制了,衙役已將人押去了衙門,說是——他們來告狀的,告貪官剋扣賑災囤糧。”

  齊昱眉心一蹙,問道:“哪個貪官?哪一處的賑糧?”

  李庚年低頭:“這還需再審,或然賢王殿下與知州府當有耳聞。”

  齊昱只覺自己才休整下去的額角青筋,又開始突突地跳著疼。

  ——這每日每日的事,真真是一點都沒斷過。

  .

  回到行館的時候,太陽落了山。

  齊昱坐在溫彥之屋裡守著,看太醫、館役一番惶然地診治服侍,等周遭都退盡了,屋外已是暮色四合。

  他撿了床沿坐下,垂眸看著被窩裡的溫彥之,原本玉白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太醫說是江水太寒涼,惹人發起高燒,過後幾日都要臥床用藥,再不能受冷。

  “渴麼,”齊昱抬手將溫彥之額間一縷濕發理開,把下面墊的干紗巾整了整,“要不要喝水?”

  溫彥之半睜著眼看他,費力搖了搖頭,本是被蓋到只一張臉露在外頭,此時卻是從被窩裡將雙臂伸出來。

  “別動。”齊昱立刻肅容要將他手蓋回去,可手剛握住溫彥之的小臂卻被溫彥之給反握住了。

  下一刻,那雙手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將他狠狠拉過去,叫人熟悉的香氣混著江水泥沙的冷利氣息包裹了他。

  溫彥之已經抱住齊昱,抱得很緊很緊。

  這一抱來得突然,齊昱腰線一僵,愣了一下,卻終是有些好笑地拍了拍溫彥之的後背,“方才還說無妨,現在是怕了?”

  溫彥之將臉埋在他頸窩裡,嗡聲道:“不是……齊昱,我今日……瞧見皇榜了。”

  齊昱拍他後背的手一頓,細想了下,才想起他說的應當是個什麼物件,也沒大在意。他的手繼續落下,輕拍溫彥之的後背。

  “瞧見,就瞧見了罷。”

  這平靜到塵埃里的一句話,卻叫溫彥之沒出息地又想哭出來。

  他拼命狠狠吸了吸氣,忍住,一時心念如起落在平淡湖面的飛鳥,時而入雲,時而落海,終究一腔蒼白的言語說不出,他一偏頭,狠狠在齊昱脖側親咬了一口。

  “嘶!”齊昱疼得捂住脖子,神情作難地正要說話,可下一刻唇卻被人一吻堵上了,他感覺自己後腦被修長的手指扣住,前襟被溫彥之另手牽扯,溫涼的舌尖頓時探入他齒間,急切地一寸寸掃過,珍惜且深情。

  “齊昱……”

  慾念彌散中傳來含混的喚,齊昱聽來只覺脊骨如蘇一般,唇舌回應之中只來得及嗯一聲,抬手已將懷中的人按倒在榻上。

  他身下,溫彥之後仰泄力,臉上既有一線隱忍的淚,卻也帶慶幸的笑,看向齊昱的雙眼好似捧著雪山上的泉,清淨,在眼角緋紅的顏色下更顯澈亮。

  “齊昱,此生我能遇見你……實在太好,太好了。”

  ☆、第78章【你這是開葷了】

  榻再軟,衾再暖,不敵親吻之纏綿。

  高燒的迷混中,溫彥之白皙手指將齊昱光裸的後背按出一道道紅印,次次深抵下,他低喘,翻覆,只覺快意朦朧在股掌間,卻像是更加聲嘶力竭,一如燒熱上冒的騰騰水汽,不停衝擊著頭頂最弱的防線——

  可這一次不同,與以往都不同。他還覺得不夠,他想要更多。

  薄唇顫顫含住齊昱的耳背,他躬身去迎合,經受風寒的軟糯透在嘶啞的嗓音里,一聲聲呻.吟像是孩童在祈要糖果。齊昱俯首吮吻著他頸間,手掌從他玉脂般的胸腹上撫過,身下的動作更變本加厲起來,直將他推到意識迷亂。

  一室暖融的光影交疊,或然二人都覺如何痴纏亦不夠,可好賴是折騰到了將將入夜,齊昱終究是心疼溫彥之受累,過完二輪時恨恨咬了咬溫彥之手指,這才萬分不舍地將人重新裹回了被衾之中。

  溫彥之一張高漲情緋的清秀小臉露在外面,眼睛竟還念念地盯著他。

  齊昱好笑地抬手捏他鼻子:“眼睛瞪這麼大,不像個生病的。江里遊了那一整趟,你就不累?”

  “累的。”溫彥之從被裡伸出一點手指,穩穩握住他衣擺,“可見著你,心裡歡喜,也就有勁。”

  溫彥之的情話永遠耿直得像是公堂對證,明明是甜暖的言語,叫他說得好似要挽起褲腳下田種地,沒有一絲一毫的修飾,可直愣愣地杵在心窩上,卻叫齊昱生出蜜意。

  朕定是發瘋了,魔怔了。

  齊昱心裡嘲自己,可卻有一塊柔軟的地方,覺得此刻能為這呆子瘋魔一會兒,也委實算作種樂事。

  他抬手隔被扶住溫彥之腰身,在他額角落了一吻,“晚膳還未用,你歇會兒,我著人給你送來。”

  溫彥之覺察他要走,緊張伸手勾住他脖子:“你要去何處?”

  這雙眼裡不舍的情愫太明顯,齊昱同他鼻尖對著鼻尖,一時看得心疼又忍俊不禁:“我自是要去看摺子。”他笑著貼貼他的臉,寵溺問道:“怎麼,溫呆呆,還嫌方才要的不夠?”

  誰知溫彥之卻是異常誠實幹脆地“嗯”了一聲,勾他脖子的手還更加收緊了,抬臉就又親上他唇角。

  ——這架勢了不得!齊昱連忙將他隔開,驚訝到悶聲笑出來,“溫彥之,你這是開葷了?”

  溫彥之紅著臉看他,板著臉道:“都是你撩的。”

  ——居然還怪上了朕?齊昱簡直哭笑不得。

  “好好好,都是我錯。”他好脾氣地將溫彥之手臂重新蓋回被衾內,妥善掖好,故作可惜地嘆道:“那我這幾日不撩你了,你好生養著,我就去行館後頭書房看摺子度日罷!哎,反正也就幾日夜,想想也真是十分好熬過去。”

  “你敢。”溫彥之硬邦邦道。

  ——聽聽這口氣。齊昱眼睛都笑彎了,“溫彥之,我真是把你慣成小惡霸了。”

  溫彥之動了動鼻子,又想起方才齊昱折騰自己的勁道來,“……你才是惡霸。”

  齊昱這回是實打實笑出聲,抬指在他鼻樑上一刮:“那你喜不喜歡惡霸?”

  溫彥之哼哼兩聲,抿了抿嘴,聲音細若蚊吟。

  “……還是,喜歡的。”

  .

  李庚年發現自家皇上走出溫員外臥房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可以說是神清氣慡。

  他抬頭看了看初升的月亮,又看了看自己後頭跪了一排的可憐巴巴的暗衛,嘖了一聲。

  ——說不定今日,這幾個小子的屁股不用開花了。

  ——啊,有溫員外,真好。

  想到這裡,李庚年狗腿兮兮地跟上齊昱:“皇上,去書房?沒用膳呢,臣給您備點兒?皇上有甚想吃麼?溫員外呢?可還好啊?”

  齊昱猛地頓住腳步,回過頭來看他,雖還是在笑,可那雙眼睛當中的神采,卻是和平日裡執掌生殺時一模一樣,清明得不能再清明。

  果然,齊昱令道:“暗衛每人三十板子,去打。”

  “……”李庚年詭計瞬間被拆穿,苦口吃癟,“哎,好,這就去。”

  ——嘖,皇上您都春宵一度了,頭腦能不能,不要如此清醒。

  ——真是特別不友好。

  李庚年灰頭土臉要走,卻聽齊昱又道:“等等。”

  李庚年生無可戀地迴轉身:臣懂,皇上,您別說了,一定是要囑咐臣下手別留情。

  可誰知,齊昱卻是想了想道:“打輕點意思意思便是,溫彥之說是他自己不要你們跟著的,今後不敢了。”

  “……!”李庚年眼睛簡直亮了,“溫溫溫員外替那幾個小子求情了?”

  齊昱懶得再理他,掉轉身往後院走了,“點兩個人去溫彥之那兒守著。”

  “好好好!”李庚年熱淚盈眶。

  ——怪不得酒館裡小二都愛老闆娘。

  ——啊,溫員外,多麼善解人意的溫員外。

  .

  齊昱一推開書房的門,就想重新退回來關上。只因那當中堆起的摺子實在是——

  他腳步頓在門檻上,看著地上貼了各色封條標註時日的巨大木箱,在館役舉著的燭燈下感覺自己頭都有些暈乎。

  “原當是朝中下放來給欽差大人的,故也沒人動過,都齊整擺在此處。”館役誠惶誠恐地俯身解釋,一邊一一打開各個箱子,“有的約一月前就送來了,是零散的,館丞大人便收拾進了單獨的箱子,算入今晨才收的,共有五百六十八本,一本未少,皇上請放心。”

  ……五百——

  齊昱一個搖晃扶住門框,“……朕知道了,你下去罷,給朕燒壺濃茶來。”

  館役恭聲告退。

  齊昱逕自揉著眉心坐進了書房裡,從手邊挑了個封條時日最近的箱子,揀出幾本來就開始看,沒看好一會兒,館役將茶燒好了倒來,李庚年也跟進來道:“皇上,賢王殿下才從外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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