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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他也很清楚, 海蛇族也未必有幾個真的平民百姓,也許他們全族都是一個尿性,但他還是不能放任自己對平民下手。

  這在現代世界是非常容易理解的, 但在這個法律和道德都不完善、人的想法也相對比較原始的時代,對一個種族最好的遏制就是斬糙除根。而且作為海蛇族這樣的種族,本來也不存在什麼戰鬥人口和平民的區別。

  就好比獸人中的女性和半大孩子也會積極參與戰鬥一樣, 他們和人類是有些差別的。

  但徐鈞還是覺得無法下手。

  萊雅似乎猜出了一些, 就笑話他是婦人之仁,明明是個勇者但膽子比雞還小。在他們這條路上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管是敵人的死亡還是同伴的死亡甚至是自己的, 這都是旅途上值得付出的代價。

  但是說是這麼說, 就算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也無法冷淡的看待死亡。

  一直笑嘻嘻的獵人小哥詹本已經被確定死亡,他沒有萊雅的速度,也沒有徐鈞的實力, 但偏偏又在奴隸營地被圍了起來,最終選擇了自爆。

  整個奴隸營地也被炸了一大半,海蛇族花了大把時間才“馴化”出來的奴隸們死傷無數,說不清這算是犧牲亦或是一種解脫。詹本的骨灰都找不到了,大家戰後只撿到一片布料有點像是他斗篷的一角,交給葛爾騎士長收起來,以後好把他安葬在教堂里。

  死的當然不止他一個人,徐鈞熟悉的和不熟悉的獸人以及人類強者們死傷過半,傷亡可以說是非常之大,然而活著的人卻沒有一個想要後撤,之前和徐鈞一起蹲過監獄的法師一條腿被炸沒了,還支著上半身說老子的手沒問題老子還能打呢,讓葛爾騎士長找了獸人給他強制送走了。

  老劍齒虎和他的同伴們到底是沒能留下命來還徐鈞給他們的裝備,在一開始靠著藥水和裝備占了點便宜之後,他們在外面被大量敵人圍攻,生命力提前預支使得他們在最後燃燒爆發了一波,帶走了不少敵人,但卻也死得更快了。

  如果不是為了自家幼崽,這些獸人不會甘於送命的。

  不過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們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和其他人一起成為奴隸。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是當個懦夫混日子等死,還是轟轟烈烈與敵人同歸於盡,可能每個人的選擇都不同。

  這種選擇也沒有誰對誰錯,唯有值不值得而已。

  在老劍齒虎等人死亡之後,他們的幼崽更容易被白熊族紅狐族所接納,接下來也有機會被兩族戰士護衛去南方,據說他們族內的幼崽和老人也是被送去了南方的。那路途一定非常遙遠,雖然幼崽們很可能從此離開家園就再也不會回來,等他們長大之後就會忘記自己童年時候的家鄉,這片一年四季被陽光照成金色的美麗糙原。

  不過他們也將會忘記在這裡受到的傷害,忘記敵人對他們幼小的心靈造成極深的陰影,也忘記自己族內那些懦弱愚蠢的長輩。

  他們有無限的未來,他們的種族也有無限的未來。

  所以老劍齒虎死的時候甚至還是笑著的。

  戰鬥之後甚至還要花時間去“打掃戰場”,不僅是為了搜集各種戰利品,也是為了去防止這城裡還有海蛇族的餘孽,免得之後再生出事端。

  他們不能花太多時間,這裡到處都有可能會有海蛇族第一祭司的眼線,徐鈞之前在實驗室地下室里找到一個,但不好說對方還有沒有其他的方法來得知在前線發生的事情。

  一旦他知道了,黑暗之神也就會有所反應。

  因此他們沒有太多時間在這裡磨蹭,葛爾騎士長和阿比蓋爾守護騎士已經寫信回去增援,他們作為先頭部隊的作用已經達到,接下來需要大軍壓過來才行。

  徐鈞坐在北城牆上,往黑海岸的方向看。那裡的天空看上去倒是沒有那麼黑,天邊似乎還有一抹破曉般的白色,但是徐鈞知道這是一種假象,黑暗已經籠罩了整塊陸地。

  戰場上需要計算的地方有很多,想要痛快戰鬥是很難的一件事情,尤其是強者和上位者,徐鈞知道自己這方面的智商並不高,也不想參與進去。

  他想,他應該繼續往北走了。

  魔王和黑暗之神的戰鬥打的昏天暗地,由於兩人的氣場均非常強大,釋放的領域也很輕鬆的把整個西海岸都包了進去,甚至會讓人感覺到空間是扭曲的,時間是靜止的,天地萬物於無聲中變化,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

  海蛇族第一祭司所謂的坐鎮於此,也僅僅是在這當一條看門狗而已。他本來想代替他的陛下應戰魔王,但陛下說他實力不夠,他想要去前線指揮戰鬥,但陛下又說讓他在這裡等待一個遲早會來的人。

  遲早會來的人究竟是誰?戴卡教皇?人類皇帝?冰原領主?亦或是那個勇者徐鈞?

  前三個要麼是大人物,要麼是實力強勁,但他們都不如最後一個可惡,海蛇族老祭司惡狠狠地想著勇者徐鈞——這傢伙簡直是個禍害!

  他早都向陛下進言過了,說這徐鈞實力不弱還陰險狡詐,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現在不管日後必成大患,但陛下卻從來不願意去管他。每次都說什麼勇者徐鈞只是個小人物,不需要在意,說的次數多了還會告誡自己“不要小心眼”。

  好吧,這其實也不算是錯,一個人類勇者而已,在黑暗之神陛下眼裡當然只是個小角色。但這個小角色……陛下還不允許他派人去暗殺,這可就很能說明問題了啊!還有一天他又看到黑暗之神陛下對著那魔王和那徐鈞的畫像拿著剪刀剪,咔嚓咔嚓的就把魔王的那一邊剪掉人了,徐鈞的畫像他反而收到了抽屜里。

  ……這真的是純潔的敵對關係嗎?

  但是作為一名合格的手下,老祭司從來不敢對於陛下的心思胡思亂想,所以就算心裡已經有了個很不祥的猜想,他也強令自己安靜下來,雖然他每天見到陛下的時候心裡都在不停地刷彈幕:“遠古黑暗生物的口味不會都一樣吧遠古黑暗生物的口味不會都一樣吧一樣吧一樣吧——!!!您作為神難道就不能在審美上比那魔王更高一個檔次嗎!!!”

  ——不說別的了,就他們海蛇族內部,比那個徐鈞更漂亮的就有幾個的吧!陛下你看看他們啊!

  這種糾結的心情一直到昨天為止。

  那天,第一祭司剛起床,就發現有人在前線召喚他,他睜眼去看,結果看到了那個勇者徐鈞。

  真的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走進來啊!

  老祭司一時間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和對方互懟幾句,沒有占到便宜,還被糊了一臉黑乎乎的噁心東西,自從他在三十年前成為海蛇族第一祭司之後,他何時受過如此侮辱?!也是真的氣急了,所以不由自主的就威脅了一句:“我要把你扒光了送給陛下!!!”

  然後,他就被天上在鬥法的魔王和黑暗之神陛下……一人揍了一下。

  ……平心而論,好像魔王打的還稍微輕一點。

  老祭司捂著自己的腮幫子蹲到一旁,當場上他就懵逼了。

  不過現在,陛下和魔王已經打到了海面上,兩人的動作引起地動山搖,把海岸上一些黑砂山丘都給扇到海里,老祭司看得一陣肉痛。

  “速度快點!奴隸們,把黑砂往裡面移動,你們是死了嗎!!!”

  ……

  羅希恩克魔王陛下現在和當時和徐鈞戰鬥的時候完全不同,可能是因為他不需要在非常熟悉的前·深淵領主面前裝逼的原因,從一開始他就露出本來的面目。他坦蕩,對方當然也領情,兩人打的你來我往,還能時常說幾句話。

  和海蛇族老祭司心目中的斗得天昏地暗完全不同,他們兩人之間的交流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輕鬆愉快的。只要不提冰原領主被捅刀子的事情,兩人之間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居然還能帶笑。

  在羅希恩克看來,瑟爾過得不怎麼樣。

  黑暗之神的神格就是一把雙刃劍,可以讓人變強,但也會對人的心智有影響,時間長了自己都不記得自己究竟是誰。羅希恩克看著瑟爾明顯瘦削的身形,和兩個黑眼圈,心裡居然有種詭異的憐憫感:“看來你的靈魂非常困頓。”

  瑟爾沒有反駁:“不過從實力增長上來講,其實還挺合適的吧?如果只有我自己的力量的話,絕不可能與你戰鬥到現在。”

  他說到這裡,心中就有一陣好像是極度一樣的憤懣:他和羅希恩克有什麼不同?為什麼他追求的東西已經不再可能,羅希恩克卻能夠坐享其成?但他的理智告訴他,這種憤懣毫無來由,是黑暗之神的神格帶來的負面影響。

  不過這種負面影響越來越強烈,深入骨髓,他已經無法擺脫了。

  深吸一口氣,黑暗之神瑟爾忍不住道:“羅希恩克,如果你的理智還在的話,就離那個人類遠一點,人類和黑暗生物的愛情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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