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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星野插嘴道:“洛大哥身上慣有菸草味,怕熏著殿下,還是您親自照看殿下妥當些。”

  洛南向來知寧星野性子直,微微一笑,並不見怪:“下官早已令洛北戒了菸草,如今他身上只有草藥味,不熏人了。近來下官正研製新藥,不能丟下不管;再者下官終究是女醫,留在此處多有不便。洛北曉得分寸,兩位不必擔憂,只聽得他吩咐便是。”

  洛南說完轉身欲走,又停下提點道:“對了,下官瞧著殿下此病,或許也與近來心緒壓抑有關。殿下政務纏身,你們兩位隨身近侍,平日若見他神思倦怠、心情沉鬱之時,該耐心勸解、令他多些開懷多些笑容才好。”

  立秋下意識答道:“咱們殿下,從前最是和藹愛笑的,如今還要再多笑嗎?”

  洛南淡淡瞟他一眼,不再多說,立秋這才醒悟,忙和寧星野一道拱手致謝。待洛南離去,立秋撓頭犯愁:“說來自從殿下入主東宮,確實遠不如從前在王府時那般逍遙自在。可咱們殿下自小到大,什麼也不缺,什麼寶貝稀罕玩意都見過,這可要怎樣才能引他真心高興開懷呢?”

  午間溫熱的風吹過,牆裡牆外的柳枝一起搖曳,碧色暈染連成一片,蟬聲愈發噪人。

  寧星野看著遠處宮牆邊兩排垂柳,似也在犯難,沉默不語。

  *****

  天縱病癒之後仍是如常處理朝政事務,他原本聰慧,在皇帝點撥之下,漸漸摸著些與百官相處的門道,也熟悉了庭下各個官員的套路,慢慢地習慣了這種日子。

  太子正妃人選仍未決定,據說是帝後意見不一,仍在斟酌;如此一來,也無人敢提安排迎接綺羅進宮之事。天縱總之不將這些放在心上,一心鑽研朝中之事,整日往返與正殿、書房、寢殿中,連花園也不再去逛。立秋見狀,暗暗著急,生怕他如此悶下去,哪天又生出病症來,見寧星野對此不甚上心,便時常自己費心搜羅些民間玩意兒,獻寶似地捧在天縱面前湊趣。天縱不忍拂他好意,便每每賞臉笑一笑。

  這日剛過午後,立秋興高采烈地來到他書案前:“殿下,你看誰來了?”

  天縱放了奏摺,微微著惱:“是誰不經通傳就來到此處?你為何不知會一聲,怎麼當的差?!”

  書房外便有一個渾厚的嗓音帶了笑意,豪爽利落地應道:“殿下恕罪,是臣莽撞無禮。”

  一聽這聲音,天縱忙起身走出去,一把將正跪下的男子拉起來:“蕭表兄!你何時從北境回的慶都?本宮原本料著你還有三五日才到。”

  蕭同軒也不客氣,站起身來,哈哈笑道:“臣的馬腳程快,聽聞皇后娘娘身體才好了些,近日又在煩心,臣便趕著進宮探望請安。”

  天縱知他所指何事,見他毫不避諱,不禁大力去拍他肩膀,玩笑道:“你這是來本宮面前為你蕭家的女子吹風造勢?”

  蕭氏是於大膺立國之初就存在的顯赫世家,世代多有女子嫁入皇室,若說如今的姬氏血脈中有一半混著蕭氏的血也不為過。是以,如今皇后想在自己母家蕭氏中為天縱挑選屬意的正妃人選,而皇帝卻有意從端睿太子遺孀的家族中再選一女,兩廂爭執不下。

  蕭同軒雖未著戎裝,仍能看出身形高大魁梧,被天縱拍在肩膀,連晃也不晃一下。他果斷搖頭,揶揄道:“殿下婚事,哪有臣插嘴的份!再說,殿下自小看大,臣本就從未摸對過您的心思;如今臣更是只知舞刀弄劍,哪知道您這焚香彈琴的七竅玲瓏心裡、裝的是哪家佳人啊?”

  天縱見他待自己還與從前幾無兩樣,頓覺寬慰,便與他一起在宮道上慢行閒聊起來。立秋與寧星野跟隨其後,見天縱難得的神色輕鬆,都巴不得蕭同軒能多留在宮中才好。

  不知不覺走到御花園門前,天縱心中有事,不由停了腳步。

  蕭同軒不明就裡,以為天縱疲累,便開口告辭。天縱卻未及時答理,只站在園外,微微側首朝里張望,忽然問道:“蕭表哥,你可曾心儀過誰麼?”

  蕭同軒如今雖長期駐守北境,到底是慶都城中長大的世家子弟,並非是個粗糙漢子;見天縱問得突兀,再觀他神情,心下倒明白了幾分。也不遮掩扭捏,兩條劍眉一展,坦然笑道:“年少荒唐,風花雪月,誰不曾有過;若說沒有,豈非枉渡此生了。臣與那心儀之人雖是無緣最終相守,但總歸轟轟烈烈一場,兩人心中都了無遺憾。這份情意放在心裡,只當是存了壺酒,日後每逢著艱難時刻,便給自己倒上一杯。”

  天縱沉吟道:“那人,後來結果如何?可也是如你這般想法?你貴為蕭氏嫡子,自然說得輕鬆。”

  蕭同軒一時語塞,半晌,才又正色道:“臣明白殿下的意思,只是殿下比臣更加明白,身為貴子,風光之下亦有無奈之處;但無論地位尊卑,情之一字,對誰都不輕鬆。當時臣已拼盡全力,那人也知曉臣未曾辜負;兩廂坦蕩,不管結局如何,即便以後白髮斑斑時午夜夢回,也沒什麼好後悔的。”

  天縱不置可否,默然點頭:“原來如此,令人稱羨。”

  蕭同軒懂得分寸,即使這位表弟自小與自己親密交好,如今也已是大膺儲君;此時他不敢造次調侃,也不替自家打探口風,只擺手笑道:“哎,昔年舊事,拿來與殿下敘敘閒話、套套近乎罷了,殿下可不能告訴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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