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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公公會意,當即就吩咐下去開始收拾——既是下了雨,設宴場地便不適合在外頭了,得挪到屋子裡才行。

  安排完這個,藺君泓一回頭,才發現葛雨明趁他不注意將青嵧抱在了懷裡逗著玩兒。

  藺君泓剛才被一聲聲的“舅舅”鬧得頭疼,乍一看到高大威猛的葛雨明露出柔和的眼神,就勾起唇角嗤了聲,“葛大人要是喜歡小孩子,趕緊成親也生一個。”

  他可沒忘記,剛才許林廣堅定的讓青嵧叫舅舅的時候,葛雨明笑得最暢快!

  葛雨明不急不惱,慢悠悠說道:“我也想啊,可沒人肯嫁給我。”

  “沈國公府倒是有意結親,單看你的意願了。”顧青言在旁邊促狹的笑了笑,說道。

  元槿聽到後倒是奇了。

  若說她能知道,那是親眼看到沈家人那般殷勤的模樣,還得了徐太后讓單嬤嬤傳話過去的暗暗提示。

  顧青言又是如何得知?

  這邊她剛露出了疑惑神色,顧青言還沒解釋,離她最近的莫書涵已經在她耳邊幽幽然開了口,“青言也被盯上過一回。不過顧閣老沒答應。”

  元槿恍然大悟,暗道沈家人果然是極其“機靈”的。一個不成換一個。再一個不成就繼續換。

  這般磨下去,總得有個成功的吧?

  元槿莞爾,掃了一眼葛雨明,轉眸望向剛剛進屋的那人。不料賀重凌正好也望著她。

  元槿微微一怔,笑道:“若鎮國公府那邊不成,想必下一個就是賀大人了。”

  知道內情的幾人俱都微笑,不過心裡頭還是有點忐忑,生怕賀重凌那冷厲性子上來了就翻臉不認人,拂袖而走。

  賀重凌只稍稍頓了下,十指握得死緊,但是面上雲淡風輕,“這倒不會。他們還不至於有膽子湊到我跟前來。”

  葛雨明和顧青言一聽這話,不樂意了,橫眉冷對,“敢情我們這邊兒就不如你、他們就敢湊上來?”

  賀重凌淡淡一笑並不多言。

  幾人也就是鬧上一鬧。對於賀重凌的話,其實是心服口服的。

  “就賀大人這副冷麵孔,任誰看了不會退開了去?”許林廣在旁邊哼了聲,“也就是嵧哥兒有面子,能讓賀大人笑上一笑。”

  他這一出口,大家俱都笑了。

  賀重凌平日裡都是板著臉,卻是甚少見他這樣和顏悅色。

  賀重凌並不多言,從懷裡掏出了個叮噹作響的金鈴鐺塞到了青嵧的手裡。

  顧青言在旁邊起鬨,“嵧哥兒又要多個舅舅了!”

  賀重凌揚眉望向元槿,“這話怎麼說?”

  “他們幾個閒著沒事兒就來逗趣。”藺君泓走到了他的跟前,斜斜地靠在了桌邊,剛好擋住了他的視線,“怎麼樣?你要不要也讓青嵧認個舅舅?或者,賀伯父也成。”

  賀重凌的視線被阻卻沒立刻收回視線。

  他靜靜的站了會兒,等藺君泓幾句話說完,方才移開目光,望向青嵧。

  小傢伙正晃著手在鈴鐺的叮噹聲里笑得歡暢。

  “就叫舅舅吧。”賀重凌站起身來,身姿如松,“舅舅更親近些。”

  藺君泓暗鬆了口氣。

  那幾個說要叫舅舅,他覺得胡鬧。這一位肯讓叫舅舅,可是讓他真正放心下來。

  有些事兒,不能挑明。但總得讓人吃個定心丸才行。

  因著剛才說起了沈國公府的那些事兒,大家就湊到一起打趣葛雨明。

  葛雨明倒也不避諱,直截了當的說道:“這事兒我母親她們自有定論。不急,不急。”

  剩下顧青言在那邊長吁短嘆,“你不急,我可急。爺爺說了,等我下一次考的和鄒元鈞那般好了,再給我說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兒來。”

  藺君泓挑眉,“如花似玉的媳婦兒還不好?”

  “可問題是,鄒元鈞那是狀元!”顧青言雙眼緊緊一閉,露出視死如歸的悲壯表情,“讓我考個狀元出來,可能嗎?”

  眾人哈哈大笑。

  藺君泓嗤道:“顧先生的意思很明白。他知道你考不上狀元,所以是在提醒你,如花似玉的媳婦兒別想了,有什麼樣的就是什麼樣的吧。”

  顧青言一聲哀嚎。

  莫書涵笑道:“青言若是不介意,不若有空的時候來尋我,我或許能和你商議一二。指不定能讓顧家出個狀元。”

  雖然沒明說,但大家都曉得莫書涵說的“商議”內容指的是科舉。

  他也是狀元郎,比鄒元鈞還早一屆。有他相助,倒是能夠獲益良多。

  顧青言扒住了他的手臂不撒手,“狀元我是不想了。莫哥哥好歹讓我能夠名次高上一點,說不定到時候媳婦兒起碼能入得了人眼去。”

  “瞧你們那點兒出息。”藺君泓冷哼一聲,又問葛雨明:“當真要聽家裡的安排?以前不是說要等一等,遇到了合適姻緣的時候再說?”

  大家神色各異沒有說話。

  賀重凌輕輕一笑打破了寧靜。

  他垂首把玩著腰間玉佩上的絡子,淡淡說道:“有人遇到了良緣,不見得旁人也能遇到。或是錯過了,或是晚了,或是這輩子都碰不見。他們終歸是要給家裡一個交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見得就不是好親事,你何必多管?”

  這話說得有些帶刺兒,藺君泓想要駁斥,一看說這話的是賀重凌,又看賀重凌神色陰鬱,他終究是沒再多言。

  反倒是葛雨明在旁開解道:“我是發現自己沒心思去想那些個花前月下的,所以讓母親來做決斷。在我看來,膩膩歪歪還不如多學兩本拳譜。想想家裡給安排的終歸不會太差。陛下無需為我們過多擔憂。”

  藺君泓的意思,他其實也明白。

  若是家裡安排的親事不合意,藺君泓就能做主給他安排妥當。

  只可惜他自己也沒個確定的想法。

  葛雨明謝過了藺君泓的好意。不過,顧青言打算再堅持堅持,慫恿著元槿幫他留意個好的。

  元槿自然不會反對,連連點頭應了下來。

  顧青言就攛掇著賀重凌也來尋元槿幫忙。

  賀重凌冷冷掃了他一眼,連句答話都懶得說,直接長腿一邁出了屋子。

  眾人早就習慣了他這性子。知道他是找不到中意的也不肯屈就家裡人的安排,就也沒多說什麼。轉而繼續用“舅舅”的身份來逗青嵧玩。

  藺君泓百無聊賴的朝外看著。原本是想要瞅一瞅這昏暗的天,哪知道往外頭搭眼一瞧,卻看到了賀重凌走出殿門的時候,繁盛跟過去說了幾句話。

  而且,繁盛還往賀重凌的背上看了一眼,關切的說了什麼。

  藺君泓本也沒太覺得有什麼異常。畢竟賀重凌與他私交甚好,而繁盛看著天氣不好上前詢問兩句實屬平常。但是他剛剛要轉回來視線的時候,卻看到繁盛說了兩個字。

  娘娘。

  藺君泓並不特別擅長讀唇語。但是這兩個字他看得真真切切,半點也不摻假。

  藺君泓回頭望了一眼,見沒人留意到他這邊,索性往牆邊倚靠,湊了窗邊開著的那一點點fèng隙往外瞧去。

  賀重凌走下台階的時候,本也沒料到繁盛會過來。誰知剛走沒兩步,繁盛撐了傘給他遮住,非要他將傘拿走不可。

  賀重凌覺得麻煩。不過芝麻點兒大的雨滴,著實傷不了身子。

  繁盛卻很擔憂,非要他拿著不可,“賀大人的傷勢雖已痊癒,但當時傷的頗深,怕是下雨寒涼會有所影響。”

  賀重凌眉心微擰,將傘往回推了推。

  繁盛看四周沒旁人,低聲道:“大人救了娘娘,我們感激不盡。還望大人多顧及著自己身子些,莫要讓……”

  他本想說莫要讓我們大家太過擔心,想了想,他們的資歷還不夠。想說莫要讓陛下擔憂,偏偏藺君泓不知道那事兒。話語在唇齒邊繞了個圈,最後出口竟成了:“……大人莫要讓娘娘擔心才是。”

  賀重凌推出去的手滯了滯,指尖輕勾,變推為握,順勢將傘拿在了手裡。而後輕輕頷首,道:“多謝。”

  繁盛朝他躬了躬身。

  賀重凌這便離去。

  雖然他表現的好似完全無礙,但繁盛還是隱隱有些擔心。

  當日地動的時候,車子翻倒砸了過來,賀重凌替元槿擋了一下。車子砸在了他的身上,傷勢頗重。雖然現在已經好全了,但不知道陰天下雨的時候會不會更嚴重一些。

  早些的時候元槿也曾問詢過數次。只可惜每次她送給賀重凌的傷藥,賀重凌都原封不動的退給了她。最後一次的時候還發了脾氣,說她若再計較那一次的事情,倒不如老死不相往來。

  元槿無奈。偏偏賀重凌不准她和四衛將事情告訴藺君泓,她也只能不再多問。

  繁盛看著賀重凌遠去的筆直的背影,暗嘆口氣,轉回了廊下。

  藺君泓靜靜的望著繁盛面上一閃而過的憂慮,暗自思量著自己剛才“看”到的隻字片語。

  ……好似賀重凌救過元槿一次?

  藺君泓回頭瞧過去,正好見到元槿逗著孩子在玩。他又往廊下看了一眼,繁盛已經收回了視線,眼觀鼻鼻觀心的靜候著差遣。

  藺君泓抬指輕叩窗棱,思量著要不要將繁盛叫了細問究竟。

  半晌後,他終究是沒有邁開步子過去,而是慢慢收回視線,擰眉沉吟不語。

  今日是青嵧的百日宴,頂重要的兩件事便是命名禮和認舅禮。這一天母家的親眷都會來,給孩子送上祝福。

  只是出乎元槿意料的是,嫡親的舅舅們還沒到,已經收了好些個舅舅們的禮了。

  青嵧雖不認得這些東西是何物,但他們給孩子都是好看有趣的精緻玩意兒,孩子一看就喜歡。小傢伙開心地不行,又搖又晃的不停歇。

  不多時門外傳來了人聲。

  元槿聽出了是孟嬤嬤的聲音,知道宴席的時辰怕是差不多了,就和藺君泓說了聲。恰好青嵧也該餓了,元槿就和藺君泓他們朝外行去。留了孟嬤嬤和朱氏在這裡守著青嵧,等小傢伙吃飽了再出去。

  蘭馨宮的正殿和偏殿俱都空著。如今外頭下了雨,就將設宴之處挪到了屋裡去。卻也沒用正殿,分別到了東西兩處偏殿。元槿問過後,知道是徐太后的意思,就也沒多說什麼。

  徐太后一見元槿過去,就隨意說了幾句話,讓圍在元槿四周寒暄的命婦們俱都散了去。又塞了個帕子給她讓她擦拭。

  剛才秋實過去接的時候拿了傘,但是手上和衣袖上還是被吹到了點雨星。元槿沒有拒絕徐太后的好意,好生謝過了她便慢慢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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