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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初看到那個可愛的紅衣女孩兒的時候,元槿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之前並未聽說姚先生她們要來山明寺。可是等到身邊的秋實低呼了一句“小郡主”後,元槿便知道自己所見為實,前面不遠處的當真就是楊可晴。

  因為是宮裡的貴人前來,這日寺中特意封了山,不許尋常人家的親眷進到裡面來。另有幾位身份尊貴的客人他們沒有多加攔阻。卻沒料到楊可晴就在其中。

  亭子裡的女孩兒如今已經隱隱有了小小少女的模樣,身段開始顯出窈窕姿態,肉呼呼的小圓臉有點顯露出了尖下巴。只那雙忽閃著的大眼睛,依然和當初那般清澈明亮。

  楊可晴這次是隨著姚先生出來的。

  自打藺君瀾出了牢獄後,楊可晴就一直心情不太安定,時常發呆。

  姚先生知道楊可晴十分希望見到藺君瀾。無奈她想著母親,母親卻不太掛念她。出來那麼久了,莫說過來見一見她,就連讓她進宮去的消息都不曾有過。

  楊可晴就也堵了氣,不主動說要進宮。連往常慣例的過段時間就進宮看看徐太后看看元槿,都省了去。

  姚先生覺得楊可晴這段時日在靜雅藝苑裡著實不太放心,索性向先生們告了假,帶著楊可晴出來散心。今日剛好到的就是山明寺。

  楊可晴正和姚先生在涼亭的一角談論著寺中的美麗景色,冷不防肩上一沉,把她嚇了一跳。

  楊可晴扭頭看過去,便見秋實正望著她,微微笑著。

  “是你!”楊可晴不敢置信的睜大了雙眼,“你怎麼來了?”

  “太后和娘娘來寺里祈福,婢子自然也就跟來了。”秋實答道。

  楊可晴一聽這話,趕緊四顧去看,“小舅母也來了?”她沒望多久,就見著了元槿,驚喜的站了起來,揮著手朝元槿打招呼。

  雖然秋實剛才說的是“只她們幾個跟著”,但是實際上,還有兩個小宮女和兩個嬤嬤在後面跟著。元槿畢竟懷了身子,平時的時候她們就跟在旁邊幫忙拿元槿要用的物什。

  楊可晴這樣一打招呼,元槿一行就朝這邊行了過來。

  今日能夠進寺的都是身份頗高的官家和氏族。亭中的幾人見了元槿,有人認出了她的身份,趕忙行禮問安。待到起身後,就小心翼翼的退出了院子。

  元槿本想和她們說無妨留下即可,但看姚先生朝她使了個眼色,元槿就沒有攔阻,由著她們離去了。

  元槿看姚先生行事,知曉姚先生示意的事情或許與楊可晴有關係,就沒有讓楊可晴發現這一點,笑著和女孩兒多說了會兒話。待到楊可晴歡喜起來,元槿才狀似無意的和姚先生攀談。

  兩人先是寒暄,繼而說到了姚先生此次過來的緣由。

  姚先生只說是來遊山玩水,從冀都一路到京州,帶著楊可晴長長見識,多看看風景。而後姚先生不動聲色問道:“這些時日倒是未見太后召小郡主進宮了。不知是何緣故?”

  姚先生問這話的時候,楊可晴將頭垂得很低,小巧的尖下巴都要戳到胸前了。

  元槿知曉姚先生這番話應當是替楊可晴問的,就道:“前些日子王爺的身體不太好,宮裡都在忙著這事兒。如今王爺身子剛剛康健,太后許是要召可晴進宮的,又趕巧要來寺里,這便給耽擱了。”

  藺時謙的身子不好,姚先生和楊可晴是知曉的。聽聞之後,楊可晴垂著的小腦袋就慢慢的抬了起來,神色漸漸恢復如初。

  “原來王爺病了啊。”楊可晴有些擔心,“可曾好全了?”

  若說身體,是已經好全了。可是眼睛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重見光明。

  元槿斟酌了下,說道:“差不多好全了。不過還得將養著。”

  楊可晴懂事的沒有多問。她是徐太湖嫡親的外孫,自然知道皇宮裡有很多消息是不能外傳的。

  元槿看楊可晴的心情平復了不少,便問起了她在藝苑裡的生活。

  楊可晴身份高貴,卻平易近人,短短時日內已經和藝苑的女孩兒們打成了一片。又加上她很努力,所以朋友愈發多起來。

  楊可晴將在藝苑的多彩生活和元槿細細說著,越說越興奮,忍不住雙手並用比劃著名。當說到教她畫畫的先生時,楊可晴興奮之下,用雙手劃了個很大的弧度,“我們先生用了那麼大的一張紙,來畫……”

  她話說到一半,猛地滯了滯,不敢置信的朝某個方向看了眼,這才繼續下去。

  元槿看到她的神色變化,聽她的語氣多了點拘謹,就順著剛才她看的方向望過去。

  誰料就看到藺君瀾正朝這邊走來。

  先前藺君瀾和元槿走的是不同的路,元槿本以為兩人不會見著。哪想到竟然這樣的情形都能碰得到。

  看著楊可晴開始前言不搭後語,眼神也開始飄移,元槿就和姚先生說了一聲,起身準備離去。

  元槿看到藺君瀾的同時,藺君瀾也瞧見了她。這一瞧不要緊,藺君瀾心裡頓時開始冒火。

  如果是還在宮裡的時候,藺君瀾見到元槿後許是不會發火的。畢竟她經歷了這些日子的“磨難”,早已不是當日裡那般衝動的性子。又倘若藺君瀾沒有看到楊可晴和元槿在一起時候快快樂樂的模樣,應當也不會如此。

  偏偏上山明寺之前,藺君瀾想坐車子的時候被徐太后不軟不硬的訓斥過,而且當時還牽扯到了元槿。如今再看到元槿和楊可晴言笑晏晏,楊可晴卻對自己愛答不理,藺君瀾就來了氣,當即走上前,攔在了元槿的跟前。

  藺君瀾把元槿看到她就走理解為高高在上。其實,元槿是想到了之前姚先生特意問的那一番話,知道楊可晴是想自己母親了。

  雖然楊可晴表現得好似不願搭理藺君瀾,但是實際上,在藺君瀾靠近的那一刻起,小姑娘就開始用眼角的餘光不住去瞄她。

  以往在長公主府的時候,元槿便知道,楊可晴一直希望藺君瀾多關注她一點、多喜歡她一點,多陪陪她。那個時候她還會偶爾表達出來,後來就漸漸歇了這個心思。待到姚先生和楊可晴住到了冀都的端王府後,楊可晴雖心裡還是掛念著藺君瀾,但已經學會了掩飾,不在藺君瀾跟前流露半分了。

  所以元槿打算離開,把這個地方留給這對母女好好說話。

  哪知道她還沒來得及解釋什麼,藺君瀾已經咄咄逼人的開了口:“娘娘這般急著離開,可是看我過來了覺得太過晦氣?”

  聽了她這話,饒是元槿這麼性子好的人,也有些動怒。

  看到秋實她們幾個過來想要擋在身前,元槿想了想,沒讓秋實過來,只讓葡萄和櫻桃前來護著。

  秋實到底是長公主府里長大的。這樣的情形下,秋實即便有她自己的立場和打算,對她來說場面也是有些尷尬的。

  待到身邊人站定了,元槿這才元槿揚眉望向藺君瀾,“哦?這話怎麼說?”

  語畢,不待藺君瀾開口,元槿又道:“禍從口出。你若是沒有足夠底氣的話,還是小心謹慎些的好。”

  她一方面是在用身份壓藺君瀾讓對方知情識趣莫要太過分。另一方面,也是提醒藺君瀾,今非昔比,既然沒了長公主的身份,就不要囂張了。

  更何況,在皇后面前,即便是貴為長公主,也沒甚好張狂的。

  藺君瀾聽出了她的意思。只不過心中怒意未消,自然忍不下這口氣,冷笑道:“若非我弟弟,你怎會到了如今的高位?不過是個辱臭未乾的丫頭罷了。”

  看她不知悔改,元槿也笑了。

  元槿輕輕撫了撫小腹,說道:“我給孩子積福,不與你計較。但你莫要太過分。須知我現在讓人架著你把你丟到山腳下去,太后也不能說我什麼。”

  她說這話的時候,唇角泛著冷意。雖然在笑,但誰都看得出來,她生氣了。

  藺君瀾心裡忽地打了個突。

  她知道,這丫頭沒跟她說謊。真的是存了心思,如果她再這樣下去,就丟她到山腳。

  山腳下連個農家都沒有。若是待在那裡,晚上怕是要裹著樹葉過一晚的。

  話到了嘴邊,藺君瀾努力了半晌,終是沒有說出口,硬生生咽了回去。

  這樣的場面對於藺君瀾來說,太過沒臉面。她半刻也不想待下去,就糙糙的向元槿行了個禮,含糊說道:“那我就先告辭了。”語畢,當真轉身就要離去。

  楊可晴氣惱藺君瀾不去看她。即便要離去了,都連個正眼也沒給她。

  她不到宮裡去,太后外祖母因了種種緣由不能召她進宮,小舅母又有了身孕不方便。那母親呢?母親是個閒散人,隨時可以進出宮中,怎麼就不能去看她一眼了?

  楊可晴心裡委屈,語氣就有些不善,重重的哼了一聲。

  藺君瀾聽到她的聲音,這才想起來女兒也在,不由望了過去,“可晴你——”

  楊可晴心裡有氣,語氣愈發不好起來,“原來你還認得我?”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絲冷笑,“可真是難得。”

  藺君瀾看她這樣,愈發心裡有氣,覺得是元槿教壞了她的女兒。畢竟可晴最愛粘著元槿的。更何況之前她過來的時候,就見元槿不知道在與楊可晴說著什麼。

  藺君瀾看這邊一個兩個的都不待見她,惱道:“你既是覺得難得,那我往後就當做不認識你得了。畢竟你是小郡主,我如今也高攀不上。”

  說到最後四個字,藺君瀾覺得莫名委屈,就紅了眼眶。

  當初楊可晴被挾持,她也是為了救楊可晴所以想了法子給元槿下藥。

  如今倒好,為了女兒進了牢獄,為了女兒丟了封號,現在女兒竟是不要她了!

  藺君瀾越想心裡越氣,又不想讓楊可晴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樣子,索性一甩衣袖,就這麼頭也不回的徑直離開。

  楊可晴沒料到藺君瀾說走就走,連叫她一句都來不及。

  楊可晴臉色越來越蒼白,眼神怔怔的,顯然緩不過神來。

  姚先生看她情形不太對,就想要帶她四處走走散散心。

  元槿抬手按了下姚先生的手臂,制止了姚先生。

  “我來吧。”元槿低聲說了句,又揚聲去叫楊可晴,“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都沒來得及好好玩一玩。你不打算陪我逛一逛麼?”

  楊可晴慢慢回過神來。

  她將元槿剛剛說的話仔細思量了下,有些明白過來,臉上漸漸有了血色。

  “小舅母想要四處走走?”楊可晴說道:“可以啊!不過我得問問先生。”又轉頭去看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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