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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春季,白色的花海開滿院子,遠遠望過去,如皎月如寒霜,當真是美不勝收。

  如今這季節,霜月宮裡的花開的茂盛。元槿就在這裡擺宴招待大家。

  一進院門,芬芳馨香撲鼻而來。

  大家紛紛猜測是哪幾種花香混在一起,成了如今這般甜香的味道。

  太太們猜來猜去,有的對了,有的卻是不對。大家就都笑著問元槿,到底是哪些花在一道,居然湊成了這般香味。

  這時候陸老太太笑說道:“這花香啊,不需要管它是來源於何處、來自於哪一朵花。只要開的好,花香撲鼻,那就夠了。即便問出了是哪幾種,又有何用?左右沒法每一樣花都湊成和娘娘這裡一樣的數量,既是如此,配出來的花香就也大不相同了。”

  她這話說的頗有道理,太太們紛紛說好。

  元槿卻見靈犀在旁神色侷促的揪了揪衣裳下擺,也不知道陸老太太這些話究竟暗指了什麼。

  擺宴的桌子是一早就安置好了的。

  因為霜月宮內花圃甚多,所以桌子都是插空安置在了各個花圃中間。

  元槿的座位自然是在最上首。她兩側的位置,一邊留給了葛家和穆家,一邊留給了馮家。

  前者是與元槿相熟,而後者,則是和元槿娘家鄒家相熟。

  對於這個安排,大家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畢竟今日鄒家的兩兄弟都去了男賓那邊,女眷這裡鄒家沒什麼人在。

  更何況,如今霜月宮的位置是打亂了坐的。除了元槿的位置和不遠處給徐太后留的位置外,其餘的也沒什麼太大的主次之分。都隨意坐著就好。

  只不過有人這個時候問了起來:“聽聞今日定北王不會出席,不知是真是假?”

  藺時謙的眼盲症,宮裡是將消息封鎖了的。

  眾人還不知藺時謙為何不來,聽了這個消息後,紛紛去問元槿。

  定北王妃之前還在不時的往徐太后靜明宮那邊的方向看去,似是在等候著沈國公府的人。如今見大家問藺時謙的狀況時都去尋元槿而不是她,沈氏的臉色就有些難看起來。

  好在陸老太太這個時候打了個圓場,笑說道:“王爺不來,想必是有要緊的事情。王府里有王妃過來了,也是一樣的。”

  沈氏的臉色這才好轉了些。

  她朝陸老太太點點頭,說道:“正是如此。老太太是個明事理的。”

  語畢,她居然順勢就在陸老太太的身邊坐了下來。

  陸老太太顯然沒料到自己的幾句相幫居然會引來這個後果。

  她看看已經坐下了的沈氏,再看看元槿身旁的靈犀,左右為難,不知該不該起身離開換個位置。

  和沈氏坐一起吧,就不方便趁機和靈犀說兩句話。不和沈氏坐一起吧,沈氏畢竟身份高,真鬧得難堪了,對陸家沒什麼好處。

  陸老太太正被這念頭擾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她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自打沈氏落了座後,離她們最近的那個桌子就空了出來。

  並不是沒人過來。

  因為皇后娘娘說了,大家隨意點選擇位置就好,所以大家都擇了自己喜歡的花的旁邊去做。

  這附近是梔子。有喜歡梔子花的太太姑娘們過來,不過,都被宮人們禮貌的請到了旁的位置上去。

  陸老太太看的稀奇,忙喚了個人過來問道:“那張桌子為何不讓人坐?”

  那小宮女順著她指的看了過去,笑道:“那位置是娘娘特意吩咐下來,給人留著的。不然等太太們回來,怕是就要沒有位置了。”

  陸老太太沒多想,順勢問道:“哪家的太太們?”竟是能讓娘娘特意留了位置,倒是奇了。

  “是沈國公府的女眷們。”小宮女看了眼定北王妃,笑得燦爛,“娘娘知道那是王妃的娘家,特意囑咐了,王妃多年未和親人親近,難得相聚一回,需得坐的近些才好。”

  她這話一說完,定北王妃的臉色瞬間一變,轉為鐵青。

  第119章8新章

  沈氏一聽旁邊那一桌是給沈國公府的人留下的,當即坐不住了。一想到自己將要和沈家人挨在一處待上許久的時間,她就有些無法忍耐。

  抬眼望過去,沈氏恰好看見元槿身邊的孟嬤嬤就在不遠處。

  沈氏思量著和孟嬤嬤說一聲,就和身邊的丫鬟說了聲,將她給喚了來。

  孟嬤嬤畢竟是皇后娘娘身邊得力的人,即便身份尊貴如定北王妃,也需得給她幾分臉面。

  看到孟嬤嬤走到跟前,沈氏難得的露出了和善笑顏,與她講了自己的位置和沈國公府挨著的事情,說道:“娘娘當真是有心了。不過我如今既是嫁給了王爺,和國公府再親,也越不過王府去。如今娘娘為了讓我和國公府坐一起,特意這樣安排挪動位置,倒是太過費心了些。”

  她的意思是在委婉的表明,自己現在是王府的人了,與沈家不必挨在一起。

  其實這話已經說得近乎直白,按理來說,孟嬤嬤這麼個明白人,應當是會聽懂。

  不知道孟嬤嬤如今是忙的暈頭轉向了沒有仔細去想,還是說她這話看起來太過客套了些不像是真心實意說的,孟嬤嬤笑著與她行了個禮後,十分誠懇的說道:“娘娘說了,王妃是長輩,又和娘家人多年未見,體諒一下也是應當。”

  就把定北王妃之前的提議給不軟不硬的拒了回去。

  沈氏心裡氣悶不已。可不和元槿表明態度,她換位置也無用。

  ——娘娘這般體諒她,若她挪了個地方,少不得給沈國公府留的桌子也要跟著挪動。何苦來哉?

  勢必要讓這事兒沒有轉圜餘地才可以。

  沈氏僵著笑看著孟嬤嬤離開,這便站起身來,不動聲色的朝著四周看過去。

  她瞧見有個位置十分不錯。

  那個桌子在給徐太后留著的桌子旁邊,不遠處就是一叢花圃,而後另一邊則是葛家的座位。

  如果她換過去的話,葛家的位置定然是在皇后娘娘旁邊不能改了,太后的位置也挪動不得。說起來,倒是沒有給沈家與她挨著坐的餘地了。

  沈氏打定主意後,心裡暗鬆了口氣,就禮貌性的與現在和她一桌的陸老太太打了個招呼,準備即刻往那邊去。

  陸老太太見她要走,亦是心裡喜悅。不過口上到底是要假意挽留幾句的。

  兩人你來我往客氣了一番,這便道了別。

  誰知沈氏剛要邁開步子往自己中意的位置行去,一抬眼,心裡就是咯噔一下,頓時心情跌落谷底。

  沈家人不知何時已經進了霜月宮中,已經停在了離她不遠的地方。

  她怎麼也沒想到,就和陸老太太多說了幾句話的功夫,那些人已經過來了。

  沈氏極好面子。即便此刻非常想走,可也得把場面話說了、將面子上的功夫做齊整。

  她穩了穩心神,對著沈老太太喚了聲“大嫂”。又望向了國公府其他人。

  後面跟著的那些小輩,她無須理會。

  可是沈老太太旁邊的沈千蘭,她卻不能不搭理。

  沈氏硬著頭皮朝沈千蘭擠出個笑來,喚道:“姐姐。”

  沈千蘭和她是一母同胞,五官極其相似,平時沈氏總是繃著個臉倒還不容易瞧出來,如今她這一笑,再與和藹的沈千蘭面對面站著,旁人就能看出相似來。

  不過,當沈氏叫了沈千蘭一聲,又問候過了,沈千蘭還都一直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淡淡的看著她,唇角含笑的緊抿著,一個字兒也不曾說出來。

  周圍有太太們低語了幾句。

  沈氏臉上笑容有些掛不住了,本是硬撐著揚起的唇角弧度,也愈發繃直了些。

  沈老太太握了握沈千蘭冰冷的手,與沈氏說道:“原來是定北王妃。多年不見,老身差點認不得了。”

  沈氏聽出了其中疏離的意味。

  眼看著四周的人不時的低頭私語,沈氏的笑容愈發淺淡,與沈老太太道:“嫂子真是貴人多忘事。可嘆我離得遠,不然的話,定然是要和嫂子時常往來的。”

  她這就是在說,多年不見是因為她在北疆,而國公府在京城了。

  沈老太太在國公府當家多年,行事頗有些雷厲風行。聽聞沈氏這一聲辯解,她也不多繞圈子了,便道:“原來是離得遠。想來當年國公爺過世的時候,我遣了人多次去北疆送信,定北王妃也是覺得這路途太遠,方才一次都不曾給過回音。可嘆我們在這邊哀痛至極,無法去往北疆親自去請王妃,也無從得知您的苦衷了。”

  這話一出來,周圍的人俱都震驚不已,面色各異的看向了定北王妃。

  沈老太太口中的國公爺,便是說的早在多年前已經故去的先沈國公、定北王妃嫡親的哥哥了。

  當年他去世的時候,沈氏一直未曾出現過。旁人也不好多問,只想著許是北疆那邊有事,沈氏脫不開身不方便過來。

  誰曾想,竟是這樣一個情形。

  沈氏很是尷尬,只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利刺,不住的在刮著她的皮肉。

  她心中暗恨,再和沈老太太開口的時候,語氣就有些冷漠了,“我自是要在那裡照顧王爺。”

  “若我沒記錯的話,當時王爺還在戰場上,無暇分身回王府。”沈老太太悶了多年的一口氣,如今總算是說了出來,“莫不是王妃還有那本事,能入軍營去照顧王爺?”

  沈氏的臉色頓時忽白忽紅,十分精彩。

  看著她的臉色變幻,想到她用藺時謙來做藉口,一旁的沈千蘭的神色微微一變。

  沈千蘭死死盯著沈氏,沉聲說道:“說起王爺,王妃和王爺的感情倒是極好。聽說你們琴瑟和鳴,王爺又是個專情之人。倒是難為王妃了,總算是如願以償。在這裡,我還要道一聲恭喜才是。”

  她是個性子和善的。平日裡與大家相處,都是笑眯眯的模樣,無論大人孩子,都愛和她親近。

  眾人哪裡看過沈千蘭這般說話夾槍帶棒的模樣?所有人望向沈氏的目光都開始意味不明起來。

  沈氏的臉色又變了幾變。不過,最終一個字兒也沒有說,扶著桌子慢慢坐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如果非要往徐太后那邊坐過去,簡直就是將自己遠離沈家人的目的赤裸裸的昭示在所有人面前。到了這個地步,與其避開,倒不如坦坦蕩蕩的和沈國公府的人挨在一起,先把這頓飯吃完再說。免得落人口實。

  沈老太太身後有個模樣和她有三四分相似的少女輕輕的嗤了一聲。被沈老太太回頭看了眼後,她閉了嘴低下頭,默默的跟在大人們身後依次坐下,不再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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