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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恥笑?我可沒聽說,對自己母親恭敬,還會被人恥笑的!”

  “如果母親是有正當的緣由在,我若不從,自然是我被人詬病。可若是沒有合適理由,那結果怎樣,倒是真說不準了。”

  她是一國之母。

  身為一國之母,自然不能隨隨便便就在“不正當的緣由”之前低頭。

  太后還想再駁她,仔細思量了下,又改了口。

  太后拿起旁邊的杯盞,努力平息了下怒氣,語氣不善的道:“你這樣不懂規矩,想必也做不好這個位置。”

  “規矩?我以為自己一向很守規矩的。”元槿笑了,“更何況,規矩是人定的。既是人定的,就有改的可能。若太后覺得我這樣不對,不如我和夫君商議一下,將這不合時宜的規矩改上一改?”

  元槿這話說得明目張胆且咄咄逼人。

  太后本就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聽聞之後,猛地站起身來,眼中厲色化為無數利刃,盡數朝她刺來。

  太后重重一嗤,冷笑道:“你這是拿我兒子來壓我?告訴你,你太天真了!”

  她的意思,元槿明白。

  太后是說,這些禮儀規矩是老祖宗那邊傳下來的。即便藺君泓是帝王,也不能隨意動。

  其實元槿本就沒打算讓藺君泓動這些規矩。

  她不過是想告訴太后,她不等太后開口就自己尋了位置坐下,是有自己的底氣的。無論太后想要從哪一方面來說她、指責她,她都會想了法子來化解。

  元槿的笑容淡了點,“天真與否,太后想必自己也是清楚的。”

  她和太后都心知肚明。

  如果太后再拿這些來壓她,即便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依著藺君泓的脾氣,也得為了自家小妻子而動上一動。

  太后極慢極慢的坐了回去,抬手摸了摸桌邊的茶盞,說道:“你這樣晚來,倒是振振有詞了。”

  “若我沒記錯的話,我晚來也是陛下的主意。莫不是太后忘了?不如太后遣了人去問上一問,也免得太后不知實情,誤會了我。”

  元槿面露詫異,如此說道。

  太后的臉色陰晴不定,許久後,牙齒fèng兒里憋出幾個字來:“狐假虎威。”

  她是在說,元槿是那狐狸,藺君泓是老虎。

  元槿這次倒是笑得十分真誠了,“老虎既然肯了,我這個狐便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太后被她這話堵得半晌緩不過勁兒來。

  半晌後,太后手勢僵硬的揮了揮手,讓元槿趕緊離去了。

  元槿這便朝她行個禮,帶人行了出來。

  說實話,若是平時,元槿斷然不會這樣的咄咄相逼。

  可是今日不同。

  這一次,是她們換了身份後,頭一次的相見。

  如果這回元槿示弱了,往後太后少不得要繼續拿捏她。

  所以,元槿這次必然要將氣勢立足了,讓太后不能輕舉妄動。

  不然的話,依著太后的脾氣,長此以往,吃虧的必然是元槿。

  看著元槿離去的背影,太后氣得手指發顫。

  她努力握住自己的指尖,緊握成拳,扭頭問身邊的嬤嬤:“長公主呢?人怎麼還沒來?”

  嬤嬤忙喚了小宮人出去看。

  不多久,小宮人急匆匆來稟,在嬤嬤耳邊說了幾句話。

  嬤嬤這便湊到了太后的跟前,低聲回道:“太后娘娘,長公主剛才就已經進宮了。只不過被陛下的人叫了去,在陛下那裡等著相見,過會兒才能過來。”

  聽了這話後,太后恍然意識到,藺君泓這是怕她們母女倆夾擊下,元槿的處境更加不好。所以提前就為元槿除去了個勁敵,隨便找了個藉口把藺君瀾給支開了。

  太后氣得腦仁發疼。

  她揉了揉眉心,揮手說道:“去吧。等長公主有空了,讓她過來見我。”

  嬤嬤忙領命下去。

  其實,太后以為藺君泓是隨便尋了理由來支開藺君瀾,倒沒有猜對。

  藺君泓確確實實為了元槿而將藺君瀾叫走,只不過用的那個理由,卻並非隨意說的,而是實實在在對藺君瀾來說極其有用的。不然的話,以明樂長公主的脾性,怎會乖乖的在那邊等了藺君泓那麼久?

  在藺君泓議事的宮殿裡,藺君瀾被人請到了暖閣中,枯坐了兩個多時辰,還未等到藺君泓。

  她早就有些急了,不住的往外看著。

  見有人從殿內出來,藺君瀾曉得這是早朝下了,就想要去尋藺君泓。

  誰知還沒走出屋子,就被告知,雖然早朝已經下了,但有幾位大臣有事要稟與陛下,故而陛下脫不開身,還在議事當中。又說,請長公主稍等片刻。陛下等下自會過來見她。

  藺君瀾這就知道,藺君泓意思是不准她亂跑。等下如果他不過來之前,她就先行出了屋子,那麼剛才她想知道的那些話就聽不到後半句了。

  只是藺君瀾到底坐不住了,索性就在屋裡來回踱著。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只知道,自己的視線都快把暖閣的房門盯出個窟窿來了,這個屋子的房門才被人從外頭輕輕打開。

  藺君瀾稍等了片刻。看到少年挺拔的身影出現在暖閣之中,方才快步行了過去,急急問道:“怎麼回事?你說姓陶的那邊狀況有異,是怎麼回事?”

  藺君泓轉眸笑看了她一眼,撩了袍子在旁坐下,悠悠然問道:“你覺得是怎麼回事?”

  “莫不是他要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吧?”藺君瀾有些擔憂的問道。

  藺君泓聽聞,止不住笑了,“陶志忠其人,生性急躁,狂妄自大,怎會是做大事的人。”

  藺君瀾聽聞後,暗暗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煩憂。

  早先陶志忠回來的時候,說過既想做大將軍,又想做她的駙馬。可見此人野心很大。

  藺君瀾讓人偷偷查過,知曉陶志忠自己養了一批兵馬,蠢蠢欲動,似是在籌謀著什麼。

  藺君瀾提醒過藺君泓。看到藺君泓無動於衷,她才知道,藺君泓早已知曉了。再後來……

  再後來她的弟弟就成了這天下的帝王。

  藺君瀾始終對陶志忠那時候的志在必得耿耿於懷。

  她總覺得,陶志忠一定有什麼後招所以能夠如此篤定。只不過,她想不透,也猜不出。

  藺君瀾望著藺君泓,心下百轉千回,最終說道:“他那個人,不簡單。你好好提防著點。”

  藺君泓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

  藺君瀾惱了,氣道:“是你說他有異動,若我想知道的話,就來這裡等你。如今倒好,我說十句你也憋不出一句來。我問你,你到底讓我過來是為的什麼?”

  “也沒什麼。不過是想告訴你,他做一些小動作的時候,被我發現了。所以革了他的職,讓他回京來。至於他的位置,我讓李副將先頂替上去了。”

  聽了這話,藺君瀾的表情五彩紛呈。

  她一時間為了藺君泓察覺了陶志忠的異狀而感到欣喜,一時間又怕陶志忠還有後手。最重要的是,她並不希望陶志忠回到冀都。她很擔心陶志忠回來了後再對她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來。

  藺君瀾心緒繁雜時,忽聽耳邊有人輕聲問她:“你說,你當初那樣對我,到底是因為什麼?若你告訴我,陶志忠那邊,我幫你解決。保證沒了所有的後顧之憂。”

  藺君瀾猛地轉頭望了過去,正正的望見了少年半眯著的鳳眸中透出的冷冷寒意。

  在那一瞬,藺君瀾差點就要說出心裡的一些事情。

  畢竟他如今貴為帝王,什麼事情也難不住他了。

  畢竟,陶志忠太過惱人,她真的很想脫離他。

  不過,藺君瀾到底還是存了一絲的理智在。話到嘴邊,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只輕輕的搖了搖頭。

  藺君泓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忽地轉身,拂袖而去。

  元槿回到自己的寢宮裡後,太后的賞賜不多久就也到了。

  說實話,太后的賞賜著實算不得少。不過,每一件都是聽著好聽,但是著實不實用的。

  比如首飾和衣裳。

  樣樣金貴,材質是極好的,又是能工巧匠所制。只不過那些款式,全都是長輩們適用的,像是元槿這麼大的,帶上這些首飾穿上這些衣裳,定然是老氣橫秋。但凡有點品鑑能力的,都不會去穿去戴。

  再比如文房四寶。

  送來的不是什麼端硯湖筆之類,反而是玉制的硯台翡翠做的筆。全都是裝飾用的小東西。一看就知道,意在諷刺接到賞賜的人是個平日裡不懂得好硯好筆的,所以只拿一些觀賞用的東西送來養養眼罷了。

  孟媽媽她們倒是罷了。長年在將軍府里,大將軍又不是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她們就也沒能領會其中的意思。

  可秋實在長公主府多年,早就摸清了這些彎彎繞。她只仔細瞧了瞧這些東西,便一下子看出了太后送來這些東西的含義。

  秋實氣得臉都發了紅,眼睛裡滿是憤懣。

  “當真是欺人太甚。”秋實憤然道:“娘娘千金之軀,怎麼能讓人這樣隨意欺侮!”

  元槿倒是不太在意。

  太后這樣明著來和她對峙的,她倒是覺得沒什麼。

  畢竟太后的一舉一動都是在明面兒上,沒什麼好讓她太擔憂的。

  她反而覺得太皇太后那邊頗為蹊蹺。

  之前給太后請安完,她去了太皇太后那邊。卻被那邊的嬤嬤攔下來了,並被告知,太皇太后身子不慡利,不見外人。

  “外人”。這個詞兒,著實有趣的很。

  元槿細細琢磨著那些話,轉而回了自己寢殿。

  說實話,太皇太后的態度讓她十分在意沒錯,不過,也不值得她為此太過費神。

  一切已成定局。

  她的夫君,最終做成了大事。

  她只要好好做好她應該做的事情便好。其餘的,無須在意。

  畢竟在她這個位置上,也無需再去看旁人的什麼臉色了。

  元槿把宮裡的事情一一吩咐完畢後,就見了見宮裡的所有人。又讓各個人報了自己的姓名和各自在做的差事。這就讓人先散去了。

  ——這些人她還不熟悉。等往後再了解多一些了,再另作安排。

  做完這些後,元槿就讓人將多多帶了過來。

  多多如今已經和秋實她們熟悉了許多。

  認真說來,多多的性子看上去好似並不算太討喜。

  它太安靜了。靜到能夠在一個地方窩上許久,都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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