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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不妥,她掙扎著坐了起來,又攬住了他的脖頸。
藺君泓笑著在她腰後捏了一把,朝狼吞虎咽的多多揚了揚下巴,道:“怎麼?想當著它的面來上一回?”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灼灼,滿含深意。
元槿哪會不曉得他的意思?當即紅了臉,哼道:“我是看你累了,想肩膀借你靠一靠,讓你歇一歇,所以想拉你躺下而已。你若不願,那就算了。”
藺君泓剛才不過是逗她一逗。
如今雖已成定局,但是,少不得有些人還在暗中窺探著,想要給他一個重擊。
雖然安排了不少人在暗中保護這,但這一路上,他半點也不敢放下心來,要時時留意四周的動靜,保證一路無憂,方才能行。
所以,哪裡就能做那種事情了?
藺君泓怕她累著,本打算婉言謝絕了她的這個提議。
但是看到女孩兒眼中毫不遮掩的擔憂和愛護後,他又改了主意。
故而他笑著朝元槿道了聲好,這便順勢一歪身子,躺在了她的腿上。
說實話,藺君泓原本是想著休息一會兒就好的。誰知道熟悉的女孩兒的香甜氣息環繞是四周,即便是冷靜如他,也不由得出現了偏差,不知不覺,居然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居然已經到了冀都的地界。
藺君泓猛地睜眼,正要坐起身來,便見女孩兒歪靠在車壁上,也是睡著了。
想來,她這些天擔驚受怕,也是沒有睡好的。
藺君泓忙用手撐住車壁,小心翼翼的一點點坐了起來,生怕讓她的腿發生晃動從而驚醒了她。
好半晌後,終於坐直了身子。
他又小心的一點點做到了她的身邊,將她慢慢的扶到了他的肩膀上靠住。
做完這一切後,他發現元槿沒有醒過來,不由得大鬆了口氣。
忽地察覺不對,藺君泓猛然側首望了過去,才發現多多正才旁邊眨著大眼睛看他。
藺君泓莞爾,朝多多瞪了一眼。
小傢伙吸吸鼻子,這便縮回了自己的那個小籮筐里待著了。
雖然藺君泓吩咐人從旁邊的無人小道上穿行,免得周圍有嘈雜的聲音吵醒了元槿。但是還沒到宮門口,元槿終究是醒來了。
不是因為旁的,而是坐了太久,腿麻,難受。
她皺著眉去揉腿,手卻被藺君泓輕輕拿開了。
“自己去捏,哪裡管用?”藺君泓問清了她哪裡麻之後,探手給她揉著,“既是我在,就不需要你來動手。”
元槿心下一暖,笑著攬住了他的脖頸,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一下。
這樣直白的表達喜悅,元槿不是沒有過,但,很少。
淡然如藺君泓,被她這樣一親,也不由得有些心神一盪,臉上就微微泛了紅。
元槿看的稀奇,用手戳了戳他臉紅的地方。覺得觸感不錯,皮膚細滑,就又多戳了幾下。
藺君泓自己也曉得臉上怕是已經紅了,再被她這樣一“調戲”,甚是怨念,側首望她一眼。
元槿看的好笑,伏在他肩上哈哈大笑。
聽她笑得這樣開心,藺君泓也忍不住唇角彎起,無奈的搖頭輕嘆。
元槿醒來後,車子一路徑直往宮裡行去。
直到進入宮門,連車子也不用下,毫無攔阻的繼續坐車前行駛進宮中,元槿方才恍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如今的他們,雖然還是他們,但,身份又和以往大不相同了。
元槿滯了一會兒,和藺君泓說腿不麻了,示意他不必再繼續揉下去。
而後她有些茫然的望向藺君泓,問道:“你走了那麼多時候,那朝中事務,怎麼辦?”
即便快馬加鞭,如今天色也已經暗下來了。
藺君泓為了親自過去接她,可是耗費了不少時候。
藺君泓頓了頓,靠在車壁上,摟她入懷,低聲道:“無妨。有定北王輔國,無大礙。”
說罷,車子已經駛到了目的地。
還未下車,外面已經響起了噗通噗通的跪地聲。
而後,是眾人的高聲問安。
“恭迎陛下、娘娘回宮。”
元槿有一瞬間的怔愣,握著藺君泓的手,也不由得微微縮緊。
藺君泓知曉她怕是一時間無法接受這般的改變。
他什麼也不多說,只用心的將她攬在懷裡,半摟著她和她一同走下車去。
昏暗的天色下,看不清外頭人的面孔。
不過,那十分壯觀的黑壓壓的一片,卻是一目了然,隨意一掃便能盡收眼底。
元槿依偎在藺君泓的懷裡。
藺君泓什麼也不說,只稍稍側首,望向她。
元槿停滯了一瞬方才反應過來什麼,於是仰起頭,看向他。
四目相對。
她從他的眼中看到了鼓勵,還看到了期盼。
元槿恍然大悟。
他一步步走到如今,歷經坎坷,雖然已經成功,但是,最需要的還是她的支持。
就算身邊有千千萬的人,但是,能夠和他並肩而立的,自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
元槿深吸了口氣,緩了緩神。
她知道將來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很好的適應。
但是,為了他,為了他們兩個人的安穩生活,她會盡力去做到最好。
元槿身子動了動,掙脫了他的懷抱。
立在他的身側,她雙目放空,凝視著那不知名的遙遠的天空,朗聲說道:“都起來吧。”
眾人紛紛應聲,急急起身,躬身而立。
元槿再不多看。
她側首望向藺君泓,露出了個淺淺笑意。
藺君泓笑著伸出手來。
元槿毫不遲疑的將手放在他的掌心,兩人這便手挽著手向里行去。
藺君泓選擇的寢宮和議事宮殿,均不是剛剛故去的先皇所用。他另擇了兩處無人住過的來用。
因為從未來過,所以元槿對這兩處地方全然陌生。
藺君泓並未讓宮人在前引路,而是讓人跟在後頭,他親自引了元槿往殿內行去。
走了不少時候,便見有人在裡面的窗邊燈下查閱書冊。
正是定北王藺時謙。
藺時謙見到藺君泓和元槿後,笑著起身行了個禮。
他和藺君泓說了一下今日的事情,這便要退下去。
元槿有些疑惑。
待到藺時謙走後,方才問藺君泓道:“你今日不用處理事務了?”
藺君泓輕笑著颳了下她的鼻尖,低語道:“其實,在去接你的路上,我已經將摺子看完,讓人送回來了。之後的一些瑣碎事情,皇叔幫我處理了下。剛剛我們兩人說的便是這個。”
元槿這才安下心來,“沒有耽誤事情,那便最好不過了。”
藺君泓頓時眉心微蹙。
他抬手將屋裡的人盡數遣了出去,這便拉了元槿的手在旁邊龍椅上一同坐下,問道:“槿兒這是何意?”
元槿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細細想了想,也不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故而疑惑的反問道:“你說的是什麼?”
“你覺得接你是‘耽誤政事’,我卻不這樣認為。莫不是你覺得處理事務比你重要?或者說,你覺得如今的我們,已經和以往不同了。所以,很多事情都橫亘在了我們之間,無法越過去?”
元槿剛才不過是隨口一說,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但是聽了他這話後,她仔細思量了下。最終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裡確實是這樣想的。
其實,在路上的時候,她不止一次的思量過,藺君泓這一趟接她,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工夫。
而且,她發現了自己一路上都在自欺欺人。
她一直在迴避著兩個人身份變化的這一事實。
明明心裡是知道的,可是,她就是不願去想,或者是不願去承認。頗有點鴕鳥的意味。
自打進入宮門不用下車開始,她意識到這個事實無法再去迴避了,不得不正面去面對。
這時候,她就開始估量,藺君泓這一趟去接她,肯定耽擱了不少事情。
元槿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只得慢慢的低下了頭,盯著自己的鞋尖不言語。
藺君泓看了,心裡一軟。
他將女孩兒摟在自己懷裡,嘆息道:“你也是個傻的。我這樣為了什麼?還不是你我能舒心一些?你放心,無論是什麼事情,我都斷然不會放在你之上。”
藺君泓這話,便是做了最大的承諾了。
身為女子,還有什麼比夫君將自己看得最重來的更為開心?
元槿想了想,說道:“你也放心,我會盡力最好的。”
盡力做好自己應做的事情。
雖然沒有把握做到最好。但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便也無憾。
“我知道。我一向信你。”藺君泓輕笑道:“你放心,你很好。不用太過擔憂。”
將話說開,兩個人的心裡再沒了顧慮和擔憂。
比起剛才進入宮中後的茫然和不確定,元槿如今的心裡踏實了許多。到了晚膳的時候,已然能夠和以前一般談笑自若了。
晚膳的時候,藺君泓讓人將東西端進來後,便再沒有讓人進屋伺候過。
他和元槿兩個人,一同用膳,一同說笑。
元槿和他說了些自己在酒樓進出時候聽到的趣聞,也還提到了錢阿婆和她說起的錢家一些趣事。
藺君泓則是輕描淡寫的將那日的宮變講了講。
除去那幾個人的事情外,藺君泓順便講了那張真人的去處。
原本那人就是有幾條人命在身的。宮裡出事後,他逃出宮去,即刻就被先前的仇家發現,拖走。到現在也沒了音訊。想必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元槿想到往日種種,不勝唏噓。
藺君泓許久沒有見到元槿了,早已憋得不行。兩人用過晚膳後,他便將人抱到了浴池。
一同清洗的時候,他便按捺不住,當即將人給辦了。元槿還沒休息過來,便被他抱著到床上又來了幾回。
一夜無眠。
直到天色微明,元槿方才沉沉睡去。
而藺君泓,則起身更衣,上早朝去了。
藺君泓早已吩咐了人,不准吵醒元槿,讓她好好睡著。任憑誰來打擾,都不准將人叫醒。
幾個丫鬟自然應是。
孟媽媽想的多一些,聽聞之後,低聲問道:“若是太后或者太皇太后問起來呢?”
如今的太后,便是藺君泓的生母、以前的徐太妃。
而太皇太后,則是剛剛故去的先皇的生母,以前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