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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和齊太太說道:“你也別和她們耗著了。和不講理的人說道理,哪有用!”
他們既是離去,周圍的人也三三兩兩地散了。都還在不住地談論著剛才那兩人一騎的風姿。
說實話,藺君泓是完全不認得那兩個人。
他並不知曉為什么元槿看了那齊太太和潘老大後神色微變,顯得有些奇怪。
於是兩人騎馬往回行的時候,藺君泓特意提起來此事問元槿。
元槿默了默,說道:“你還記得不記得,我與你說過,當時在路上遇到地動的時候,剛好有一些人和我起了爭執,停下來與我爭吵?”
“自然記得。”藺君泓頷首道:“當時你不是說,若不是那些人堵在那裡,當時受傷的人數會少許多?”
“對。”元槿點點頭道:“當先停下的兩個,便是剛才那兩人。”
藺君泓不認得齊太太和潘老大。
但元槿卻認得她們。
特別是她們的聲音,她十分有印象。
當時離京走到半夜的時候,當先想要停下來休息的,便是這位齊太太。
這個潘老大是第一個附和齊太太的主意的。
正因了他們兩個當先停下來,後面許多人也跟著附和,而後堵了路。
結果,地動就忽然發生了。
後來眾人在元槿的帶領下將人一個個救起後,齊太太她們還和元槿道謝。
只不過當時元槿心裡也怨她們,所以沒怎麼理會。
卻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齊太太和潘老大居然會這樣維護她。
思及剛才的一幕幕,元槿的心裡百感交集,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藺君泓將事情前後一聯繫,有些明白她的想法。
他緊了緊韁繩,將她往懷裡使勁攬了攬。
低頭在女孩兒發頂輕輕吻了下,藺君泓說道:“你的努力,很多人都看在眼裡。有時候許是瞧不出什麼來。但是,努力過,終歸是會有好結果的。”
元槿輕輕“嗯”了聲,挪了挪身子,緊緊摟住了他勁瘦的腰。
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里,只覺安心,安定。
再不去想其他。
到了榆安縣的時候,誰曾想,鄒元鈞、鄒元欽和高文恆已經等在了那裡。
而且,三個人正從臨時的端王府里急急往外走。顯然想要趕往別處。
藺君泓忙揚聲喚了他們一聲。
三人抬頭望過來,見元槿和藺君泓回來了,便止了去勢,停住步子。
鄒元欽急急地要往元槿她們這邊跑過來,被鄒元鈞拽了一把,拉住了。
就在這一拽一停的功夫,烈日疾奔而至,已經停在了他們的跟前。
藺君泓翻身下馬,又舉起雙手,將元槿小心翼翼地托住,扶她下馬。
待到女孩兒站好,他方才轉向鄒元鈞他們,笑問道:“怎麼都來了?”
高文恆一臉焦急地盯著元槿上上下下看,確認她有沒有事。
鄒元鈞擰眉沉吟著。
鄒元欽當先開了口:“聽說槿兒出了事?到底怎麼了?我們剛聽說消息就趕了過來,卻聽說你們沒回榆安縣,就想著去太平鎮悄悄。剛巧你們回來了。”
他們三個人今天去了玉寧鎮幫忙。
京中的官衙,幾乎都暫時設在了玉寧鎮。
國子監祭酒謝大人喊了一些學生過去幫忙處理一些事務。喊到鄒元鈞的時候,看鄒元欽和高文恆都在,謝大人就把三人一併叫走了。
誰知這麼巧,今兒元槿就出了事。
鄒元欽平日裡淡定文雅,何時這般失態過?
看他如此,元槿忙道:“沒什麼大事。等下將事情查明了就好。”
高文恆在旁焦急得說道:“你可有傷到?”
“自然沒有。”藺君泓淡淡地說道:“我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兒的傷害。”
“端王爺話不要說得太早,也不要說得太滿。”
鄒元鈞這才沉沉開了口:“這次的事情,我略有耳聞。若是不錯的話,此事原本應當和槿兒無關,反倒是和王爺有關吧。”
藺君泓沒料到鄒元鈞居然一下子想到了這事兒是有人栽贓陷害,繼而能夠想到了針對的是他。
藺君泓沒有在意鄒元鈞那指責的語氣,反倒是極為讚賞地點了點頭,“不錯。正是如此。”
鄒元槿也沒想到藺君泓居然直截了當地承認了。
饒是他鎮定穩重,此刻也不由得有些愕然。
藺君泓與他道:“此事不宜多說。不過,我向你保證,一定會保槿兒無恙就是。”
鄒元鈞點點頭。
他猶豫了很久,終是上前跨了兩步,走到藺君泓跟前,用很低的聲音問道:“是誰。”
藺君泓將右手放在二人中間的空隙處,先是朝外比了個“一”,而後向里比了個“三”。
鄒元鈞再次怔住了。
藺君泓分明是告訴他,表面上看是太子,實際上是三皇子?
他不理解為什麼藺君泓會將這樣的事情告訴他。
不過,對於藺君泓的這份信任,他十分感激,也十分受用。
能夠知曉這些事情,可以避免一些麻煩。同時,也可以暗中幫助元槿一把。
即便他能出的力很微小,但,多一點是一點吧。
鄒元鈞暗暗喟嘆著,抱拳認真揖禮,“多謝王爺。”
藺君泓懶懶一笑,“好說。好說。”
元槿正和鄒元欽、高文恆說著話。
他們三人之前沒有聽到鄒元鈞低低的問話,也沒有看到藺君泓之前悄悄做的動作。只看到藺君泓這樣懶散的笑容,以為兩個人說了什麼不重要的事情,並未細問。
出乎端王府眾人的意料,找尋鄒元楨和杜之逸,竟是費了不少功夫。
過了好幾日,才在一個深山的山洞裡將他們兩人尋到。
找到他們的時候,兩個人身上髒兮兮的,頭髮已經打了結,衣裳也是沒了樣子,灰抹布一樣,破破爛爛地掛在身上。
當他們被帶到藺君泓的跟前審問的時候,那撲鼻的臭氣,當真是掩住口鼻都遮不住。
藺君泓讓元槿回了屋子。
他仿若沒有留意到周遭氣味一般,閒閒地坐在椅子上,把玩著手裡的兩個碧玉珠子,十分隨意地問道:“說吧。”
只這兩個字。
至於要他們說什麼,隻字未提。
鄒元楨灰頭土臉地跪在地上,臉上一道一道的全是泥土印子,牙關緊咬,不吭聲。
她們兩個人都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哪裡知道外頭的險惡?
沒多久,銀子就被搶了。
也是他們沒有生活經驗。竟是把所有的銀子,一個銅板不落地全部放在了一個錢袋裡面。
這一偷,可真的是半個子兒都沒了。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做了大半天的車,如今錢袋空空,就連回太平鎮,都回不成了。
根本沒人肯免費帶他們過去。
一個銅板都沒有,怎麼辦?
要吃的沒吃的,要喝的沒喝的。
他們沒辦法了,最後循著一條小溪不住地往山上跑,采果子吃,找溪水喝。
誰知道好巧不巧的是,他們在的地方中途還下了幾場很大的雨。
兩人狼狽不堪,只能摸爬滾打地到處找山洞。
底下的山洞蓄了水,住不得。只能往上爬,在上面些的地方住下。
結果,這些山洞就成了他們的住處。他們就在各個山洞間不住挪移,尋找合適的地方。
也正因為這場大雨,將他們走過的痕跡清理的七七八八,讓人尋不到確切的位置。
短短几日,鄒元楨當真是嘗遍了生活的苦。
如今還要她說什麼?
她什麼都不知道!
杜之逸看到鄒元楨那擰著頭愛答不理的樣子,他揉了揉眉心,重重嘆了口氣。
這些天來兩個人過得太苦,不知道爭吵了多少回。
原先的才氣啊,美貌啊,柔順啊,諸多的好處,在這幾天消失不見了。
本打算帶著那些東西,盡夠兩個人短暫生活一段時日了。而後就會有人送大把的銀子給他們,也就不愁生活了。
哪知道竟是運氣那樣背。
不過,運氣背點兒也好。
原先是想著多些銀子,待到兩人私奔後就能生活寬裕點。
可算是認清了這個女人的真實樣貌後,他斷然不會再沉溺下去了。
杜之逸早就得了保證,若是不被藺君泓捉到,銀子會尋了他給他送去。
若是被藺君泓捉到,他按照以前聽到的來說,自然也會收到銀子。
只不過,這銀子他打算一個人獨享,再不會和鄒元楨共用了。
杜之逸看鄒元楨不說話,就腰杆筆挺地道:“端王爺將我們尋來,自然是為了端王妃之事。只是,沒有旁人在場,我斷然不會開這個口。不然的話,萬一王爺為了王妃之事做些旁的什麼……我也無力抵抗不是。”
他這話一出口,旁邊的鄒元楨輕輕飄出一句:“蠢材。”
鄒元楨最是知道藺君泓對元槿多好了。
即便有旁人在場,杜之逸就當自己能得善了?
愚蠢!
這幾天兩個人吵了那麼多回,也不差這一次了。
兩個人這時候倒是一個字兒也不提起當初的初衷了。
合謀起來做成此事,不過是因為兩人想要私奔,又剛好杜之逸遇到了這個好的契機。
杜之逸並不理會鄒元楨,只跪直了看著藺君泓。
他渾身都是泥污,衣裳縐縐的髒髒的看不出原本的色彩。
這樣直挺挺地跪著,面上還故意擺出雲淡風輕的微笑,如此一來,非但沒有半分的儒雅氣度,反倒平添了幾分可笑。
藺君泓眸中山過笑意,口中輕輕嘆道:“既然如此,讓他們進來吧。”
他這麼突然冒出來一句,鄒元楨和杜之逸都頗有些不解。
杜之逸是想著用拖延的法子,將這審問推後一段時間,靜等有人來給他助威造勢。
誰知藺君泓還真請了旁人過來?
他疑惑不解,往門口看了過去。
杜之逸倒也罷了。
但是,看到進來的一男一女後,鄒元楨卻是臉色大變。
後面走著的少女,正是才女蕭以霜。
而當先行著的身姿筆挺的男子,正是大理寺左少卿賀重凌。
當初鄒元楨在長公主舉辦的消暑宴上做了錯事後,被送到了大理寺。
她的案子,是賀重凌親自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