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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理由倒也說得過去。

  元槿便沒再多想。

  晚上的時候,鄒寧揚獨自歇在了正房。

  第二天一早,孩子們各自要去學堂。

  因隔日就是元槿和鄒元欽的生辰,鄒寧揚一大早就出了門做各種安排。

  原本孩子們怕他一路行來本就累了,再這樣子太過操勞,都在勸他歇歇再說,生辰按照往年的慣例就好了。

  他卻不肯,非要自己安排妥當一切才行。就連元槿勸,也不肯鬆口。

  孩子們只得作罷。

  鄒寧揚臨出門前,特意叮囑了元槿,務必要將那一車東西給端王爺送去。

  元槿不想答應,轉彎抹角地說自己去送不太合適。

  對此,鄒寧揚和兩個哥哥都頗為不解。

  “滄海府邸和端王府那麼近。況且,前幾日端王爺生辰,不還請了你去的嗎?”

  他們倒是沒怎麼多想。

  畢竟藺君泓還請了不少京中貴女同去。

  元槿身為大將軍的女兒,參宴的話,身份定然是夠了的。更何況之前元槿在公主府跟著姚先生學習,認識了端王爺。這事兒他們都知道。

  原來的時候,元槿或許還能把楊可晴當做藉口。可是公主府近日來出了不少事情,楊可晴心情不好,很少出門。自然不可能喊了她一起去端王府。

  這一下,她可是沒了旁的藉口。

  元槿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最要命的是,父親和哥哥們還叮囑她,記得請王爺來她的生辰宴。

  理由同上——他的生辰宴,不也請了你麼。

  鄒元欽還火上澆油地添了句:“槿兒若是不肯請也無妨。左右那日也是我生辰,我做主將人請了來就是。禮尚往來總是要的。”

  轉彎抹角地說元槿不懂得“禮尚往來”。

  元槿想不出拒絕的藉口。無奈地看了雙胞胎哥哥一眼,只能幹笑著答應了下來。

  從將軍府到端王府的一路,元槿都在想著辦法。怎麼把東西送到了,還不用見到端王爺本人。

  畢竟上一次相見的時候,有些情形還是十分尷尬的。

  她可不想再經歷一遭。

  車子停在端王府的大門前許久,靜等著端王爺出了門,元槿這才暗鬆口氣,讓人上前叩門。

  聽說是鄒大將軍帶回來的東西,府里的人誰也不敢大意。躬身請元槿幫忙帶進府里。

  “姑娘,外頭的東西,咱們可是不能隨意把東西拿進王府的。還得求姑娘賞個臉,幫幫忙。”

  “你們不能把東西帶進去?”元槿愣了。

  “是。”繁興也在旁邊,證實了這些僕從的說法。

  元槿不知就連四衛在這府里都沒有任意處置權。

  她對著這幫曾經浴血沙場的將士們,還真沒法硬下心去拒絕。於是客客氣氣地答應了下來,將馬車上的東西卸下,然後讓人往裡拿。

  “姑娘準備把這些放到哪裡去?”繁盛忽地問道。

  元槿怔了怔,道:“你們平時這些東西都放在哪裡,就往哪裡擱吧。”

  繁興說道:“王爺不下令,我們不敢隨意放東西進屋。”

  元槿朝那些毛皮上定定地看了幾眼,沉吟半晌,說道:“我記得蒼陌軒那裡空了不少地方。就先放到那裡去吧。”

  周圍的人盡皆鬆了口氣,或是抱或是拿,將東西都往蒼陌軒送去了。

  繁英過來請元槿進屋小坐。

  “這麼一車東西,他們來來回回地要搬不少時候呢。姑娘不如進屋等等。”

  元槿有心要走。轉念一想,他們都沒有處置這些物品的權力,她若走了將東西丟給他們,少不得後面被斥責的還是這幫人。

  故而她答應了下來,由繁英引著,去到了旁邊的一間屋子。

  這是紫泉閣中的一間。

  裡面掛著好多新奇的擺設,是元槿未曾見過的。

  元槿心下好奇,將僕從奉上的茶水擱到一旁,轉而專心地看起了牆上飾物。

  不多時,旁邊有腳步聲響。

  元槿下意識就問道:“東西都放完了嗎?”

  因為在看一張畫作,她並未扭頭去看,而是直接問了這麼一句。

  來人便答:“好像是還沒好。你再稍等會兒吧。”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元槿大驚,猛地望了過去,脫口而出:“怎麼是你?你剛才不是出門去了麼?”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果然,藺君泓踱進屋中,反手合上了屋門。

  他鳳眸半眯,唇角勾起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很好。果然是在躲我。我在的話,你就不肯來了。非要等我出門了,你才肯來。”

  元槿訕笑道:“怎麼可能。不過是湊巧罷了。”

  “對。因為湊巧,所以我餵完阿吉阿利回府,和你說一句話,還能把你嚇成這樣。”

  元槿哽了一瞬,“你剛才是去餵它們了?”

  “不然呢?”

  端王爺微微垂眸,凝視著自己衣袖上的繁複繡紋,“你以為我去了哪裡?”

  “我……”

  元槿頓了頓,總算是明白過來,有些惱了,“王爺這是故意的?”

  “你說呢。”藺君泓淡笑著,笑容很淺,“你對我能硬下心腸來拒絕。對著他們,卻說不出拒絕的話。未免你見我就跑,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元槿默了默,側首望向旁邊的花架,聲音緊繃地說道:“爹爹讓我將你之前要的毛皮送來。我送到了,也該回去了。”

  說罷,她默默地後退了兩步,猛然轉了方向,朝屋門跑去。

  沒被拉住。沒被攔住。沒聽見藺君泓動的聲音。

  元槿暗喜,想著這回可算是能夠全身而退了。誰料到了門口,她才發現,自己的打算還是太甜了。

  那門,根本打不開。

  元槿回頭怒視。

  藺君泓悠悠然撩了衣衫在旁坐下。又對元槿做了個“請”的手勢。

  元槿氣惱,“門被上了栓?”

  “沒有。”藺君泓十分誠懇地答道:“我只是讓人從外頭把它鎖上了。”

  很好。更嚴實,更跑不出去。

  元槿火了,往牆邊一靠,根本無視他的邀請。

  藺君泓無奈了。剛才刻意擺出來的淡然模樣到底有些撐不住。聲音不自覺地就放輕柔了許多,問道:“東西怎麼拿到蒼陌軒去了?”

  元槿一本正經說道:“那裡空閒的地方多。”

  “胡說。”藺君泓斜睨著她,輕笑道:“你分明看出那些都是適合給女子做冬衣的。所以非要往那邊送去。”

  “怎麼可能。”元槿說道:“即使是適合給女子用,我也不必要這樣做不是。”

  “因為你知道我要來這些東西,全都是打算送給你的。”

  元槿唇角忽地抿緊,而後一笑,“王爺說笑了。即便是給女子做衣物的,王爺自有母親和姐姐,還有未來的王妃。即便東西再多,也分得出去。何苦送我。”

  藺君泓輕嗤一聲,“我何苦送你,你又不是不明白。非要我再說一次?”

  元槿覺得這話題再繼續下去十分麻煩,忙背轉過身子,望向窗子。

  ……然後在細細思量,拋卻大家女兒的姿態,越窗而逃的可能性有多大。

  她悄悄伸了個手指動了動窗框。

  很好。也被鎖牢了。

  沮喪地轉回身去,元槿暗自思量著,到底怎麼著才能全身而退。

  看到女孩兒糾結到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端王爺終究是心軟了。

  “過來。”他抬指叩了叩身邊的椅子,“好幾日未見了,好好說幾句話不成?”

  “我好像沒什麼可以和王爺說的。”

  “哦?是嗎?”藺君泓說道:“我倒是有不少話題可以和你講。比如……官員的績效考核。”

  “真是個好話題。”元槿頷首道:“一來,我一點不懂。二來,官員績效考核與你也是半點關係都沒有。不論是王爺、亦或是大將軍,即便是少傅,都根本不沾邊。王爺能想到這個,也是煞費苦心了。”

  “知道我是煞費苦心就好。”藺君泓莞爾,“若我告訴你,在這個上面做手腳,能安插許多我的人進朝中要職呢?”

  元槿的表情一下子繃緊了。

  她沒想到藺君泓居然隨隨便便就把他的打算和她說了。

  即便他的語氣十分不在意,但她知道,那事兒有多麼機密和重要。

  藺君泓知道這丫頭和她爹一樣,是個謹慎的性子。什麼都不肯多沾。

  他話題一轉,說道:“如果你想讓鄒大將軍遠離戰場,不再出征,我倒是可以略盡綿薄之力。藉機為他在京中安排個極好的武職。”

  元槿心頭一跳,沒想到他說起這個。

  說實話,父親的聲望日盛,皇上對他已經開始起了忌憚之心。

  昨日聽大哥說過,父親進宮面聖的時候,皇上已經親自下令,將他的兩名得力副將調去了西疆,跟陶將軍。

  這還只是個開始。

  往後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不得不說,藺君泓拋下的這個餌十分誘人。

  但是……

  “多謝王爺好意。”元槿搖頭拒了,“爹爹說過,他是武將。不上戰場的武將,怕是毫無用處了。”

  父親的憂慮,她也明白。

  忌憚已經形成。

  若是從戰場上退下來,手中沒有了依仗,指不定還會引來什麼禍事。

  只是,她剛才那一番話,回想起來,卻也是在戳端王爺的傷心處。

  元槿生怕自己那話讓藺君泓難過,就小心地抬眼去看他。

  果不其然。少年看上去神色黯然,眼含憂傷。

  元槿有些後悔把話說得那麼直接那麼肯定了,忙道:“我只不過是在就事論事,並沒說你。”

  “我知道。”藺君泓合上雙目,揉了揉眉心,“我都知道。不關你事。沒什麼。”

  他若和以往那般辯駁一通倒也罷了。

  偏偏他一句指責的話都沒有,半點都不讓她難做。

  可看他神色,分明十分黯然。

  元槿內心的愧疚蹭蹭蹭地往上漲。

  再怎麼說,端王也是好心想要幫助鄒家一把。畢竟有這麼個多疑的帝王在,身為手握兵權的武將,特別是極其出眾的武將,都很是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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