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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處府邸本是一位老將軍所住。後他告老還鄉,這宅子就空了出來。

  藺君瀾相中了這裡的清幽環境,將要賜府出嫁之前,特意央了弟弟藺君泓去見先皇,幫她討要這處宅子。

  先皇素來最疼愛這個么子,自是答應了下來。

  老將軍從軍幾十年,沒有一日斷過習武。於是在京中自家的宅邸里,也辟出了一大塊地方,方便回京的時候練上一練。

  楊駙馬雖不是武將,平日裡偶爾也動動刀槍。且夫妻倆思量著往後有了兒子,少不得要讓兒子習武,就將習武場原封不動地保留了下來。雖沒在用,卻每隔一段時間就修整一番。

  認真說來,這裡倒是京中數一數二的練武之所了。無論騎馬射箭,都十分適宜。

  聽聞藺君泓要認真教習小皇孫武藝,藺君瀾自是十分贊同。

  ——她最擔憂的,一是弟弟的親事,二來,便是弟弟自打歸京後便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如今他肯入朝為官,又肯花費心思去教習孫輩,她這才放下了一半的心。

  明樂長公主也不和楊駙馬商議了,當即同意了將習武場讓出來,讓藺君泓每隔幾天就帶藺松華來習武。

  而且,藺君瀾也有自己的打算。

  她並不知道藺君泓對她的事情知道了多少。經常和弟弟接觸接觸,許是就能從他的話里話外探聽到一些端倪。

  因著藺君泓帶藺松華來時是在晌午之前,故而元槿和楊可晴中午下學後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聽聞藺君泓來了,楊可晴拉著元槿就往廳里跑。因著走得太急,到了屋內的時候兩人都在重重喘息著,鼻尖上還帶了汗。

  藺君泓看到女孩兒臉頰紅紅的模樣,有心想要多問兩句。轉眼看到藺君瀾,他歇了這個心思,一本正經地說楊可晴:“下次切記慢點兒跑。若是太快了,少不得要摔著。夏日裡裙衫這樣薄,豈不是要摔出傷來?”

  語畢,他十分清淡地瞄了元槿一眼。

  雖然他看過來了不過短短的一瞬,但元槿心裡頭忽地冒出個怪異的感覺。

  好似端王爺剛才那番話,不只是對小郡主說的。其實也是在提醒她。

  這個念頭在心裡閃過後,元槿怎麼想都覺得是自己多心了,便沒放在心上。

  上一次共同用過午膳後,元槿這才是頭一回再見到藺君泓。

  不知怎地,一想到他那麼仔細耐心地給她們兩個人剝蝦,她就對他沒法如以往那般冷淡。

  暗嘆一聲吃人嘴短,元槿面對著藺君泓,到底沒有再違背他的意思強行行禮了,而是笑著打了個招呼。

  藺君泓見她眼中沒了以往那般疏離的模樣,心下暗喜,十分清淡地點了點頭。

  恰在此時,他身邊忽然冒出了個小男孩來。

  藺松華疑惑地盯著元槿,遲疑著問道:“你是上次去見娘親的那個鄒三姑娘吧?”

  元槿沒料到小皇孫只在消暑宴見過她一次就記住了她。心下對這個禮貌的孩子又多了幾分憐愛,笑著應了一聲,和他說了幾句話。

  這次藺君泓帶著藺松華過來,不過是和長公主打個招呼,順便讓藺松華看看往後他習武的地方。於是稍微坐了會兒就告別離去。

  臨走前,藺君泓朝藺松華看了一眼。

  小皇孫就十分乖巧地問元槿:“鄒姑娘中午是要歸家嗎?”

  元槿沒料到他居然會知道,笑著應了一聲是。

  ——姚先生這邊是每五日休息半天。她這半天剛好回家去住,明天一早再回來。

  藺松華誠懇地說道:“既然都要走,不如,一起吧。”

  他年紀尚小,身份尊貴,且不擅於武學。所以讓他騎馬而行有些困難。

  他是坐了車子過來的。

  藺君瀾還沒開口,楊可晴當先拍手叫好:“有道理有道理。小華華的車子很舒服,剛好讓槿姐姐跟著坐一坐。”

  楊可晴在輩分上要算是藺松華的表姑姑。

  小皇孫聽自己的表姑姑叫元槿“姐姐”,下意識地就道:“槿姨姨坐我的車子好了。我的車子很舒服的。”

  聽到他那一聲喚,藺君泓惱得眼裡頭直冒火。

  哦,他是“小舅舅”的時候,她是“槿姐姐”。

  如今他是“小爺爺”了,她居然成了“槿姨姨”?

  這輩分怎麼就總岔著一個呢?!

  端王爺鬱悶了。

  後果很嚴重。

  看到臉色鐵青的藺君泓,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不過,大家心裡都有一個念頭。

  這個時候,千萬別惹他生氣。他想做什麼,順著他來就好了。

  於是他剛提出要送元槿回家,元槿就十分慡快地答應下來。

  因著不想惹怒端王爺,一路過去,元槿都頗為小心謹慎,說話的時候也仔細揣摩了下,努力不去觸怒他。

  藺君泓看她又恢復了小心翼翼的模樣,心裡諸多滋味湧上心頭。

  有心想要和她解釋一番,但聽藺松華一口一個的乖巧無比的“槿姨姨”,他的心就怎麼也沒法冷靜下來。於是臉色更加黑沉如墨。

  在端王爺心思的百般迴轉中,馬車終於到了將軍府門口。

  元槿本想著目送端王爺和小皇孫離去。可藺君泓堅持著先讓她進去。

  元槿無奈,只得依了他的主意。

  女孩兒的身影一消失,藺君泓就立馬變了臉色,對藺松華道:“往後不准叫她姨姨了。叫鄒姑娘。”

  “為什麼?”藺松華十分委屈地道:“她明明……”

  “你再這樣下去。總有你後悔的那一天。”

  端王爺冷笑道:“知道皇家最忌諱什麼?不分長幼、不分尊卑!”

  聽了他這話,藺松華更加委屈了。

  槿姨姨明明是姓鄒的,不是皇家人。

  還有。

  小爺爺真的好兇……

  元槿回了家後,因著上了一上午的課,又趕了半晌的路,身上早已沾染了不少塵土。便打算回到青蘭苑,先稍微梳洗下,再去給老太太請安。

  誰知剛進了垂花門,便見蔣媽媽已經等在了那裡。說是老太太要即刻見到姑娘,讓她先往晚香苑去。

  元槿一聽,有些緊張起來,“可是有什麼急事?”

  “姑娘莫慌。”蔣媽媽看著元槿,暗嘆口氣,輕聲說道:“老太太不過是聽說姑娘剛剛和小皇孫一起回來的,所以想要問個仔細罷了。”

  第30章

  元槿一到晚香苑,還沒進屋,就聽裡面飄出來若有似無的說笑聲。再往裡進,便能依稀辨別出來,是老太太和鄒元杺在說話。

  鄒元杺的聲音頗大。談論著時新的衣裳款式,伴著陣陣笑聲,傳到院中來。

  蔣媽媽聽聞後,略有些尷尬。

  畢竟老太太平日裡教導女孩兒們都說是要文雅地笑,輕聲地說話。鄒元杺這個樣子,和老太太平日裡要求的全然不同。

  偏偏老太太的談笑聲還夾雜在其中,好似並未察覺到鄒元杺這般狀況不妥似的。

  “二姑娘前些日子身子不太好,一直在白英苑裡不得出門。如今好容易恢復了,有些開心也是在所難免。”蔣媽媽在元槿身邊輕聲說道。

  她這話說得含蓄。

  鄒元杺前段時間不得出來,將軍府里誰不知道她是被禁了足?只不過將話說得好聽一些,打個圓場過去罷了。

  元槿知曉蔣媽媽也是好心。轉念一想,許是她現在的臉色不太好,所以蔣媽媽才說了這樣一番話。於是笑道:“姐姐和祖母開心,我也高興。只是剛剛在車上有些熱,許是有點過了暑氣。等下吃碗冰鎮的涼湯就也好了。”

  這笑容就一直持續到了撩帘子進屋。

  元槿沒理會鄒元杺的談笑聲,徑直走到老太太跟前。

  令她意外的是,老太太今日懷裡抱了個毛色純黑的貓兒,卻不見了白絨絨的鬧鬧的身影。

  元槿神色不動,端正地行禮問安。

  老太太淡淡嗯了一聲,問道:“聽說剛才你是坐了小皇孫的車子來的?怎地不請人進來坐坐?沒得失了禮數。”

  先前因為是坐了小皇孫的車子過來,所以公主府提前遣了人來將軍府說了聲,老太太也就在元槿到之前就知曉了此事。

  元槿沒料到老太太竟會用這樣的語氣來問她,隱隱地帶了責問,好似她這樣做是多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莫說之前大哥鄒元鈞已經說過,要遠著太子府些了。就算他沒提過,單看藺君泓和藺松華的表現,元槿也知他們真的只是想送她來,根本沒打算進門。

  於是元槿暗嘆口氣,語氣平靜地道:“端王爺和小皇孫都有事,急著走。我留不住人。”又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轉而隨口問道:“剛才我聽這裡熱鬧得很。可是有什麼喜事兒不成?”

  老太太還沒開口,鄒元杺當先說道:“我和祖母在說我新買的衣裳。今日上午我去了趟錦繡閣。錦繡閣你總知道吧?我就是去那裡買的。”

  她知曉老太太疼愛元槿,前些天沒少給元槿買衣服買首飾。每每看到元槿身上的穿著打扮,她就暗暗嫉恨。

  如今老太太只帶了她一個去,自然有意在元槿跟前顯露顯露。

  若是以往,元槿許是還新奇一下。可前些天藺君泓帶著錦繡閣的幾位最出色的繡娘、親自給她和楊可晴量體裁衣定製衣裳……

  相較之下,錦繡閣擱在店裡賣的那些已經是成品的華衣美服就不夠看了。

  更何況,經了藺君泓的授意,給她做衣裳的是最頂級的溫大師。

  於是元槿十分平靜地說道:“那就恭喜姐姐了。”

  她不過是因為前些天有過那一遭後,就不太把這些放在心上了,所以沒有表現出驚喜或是羨慕。

  但鄒元杺看來,卻覺得元槿這般的平靜是裝出來的。

  試問京中女兒家哪一個不以穿上錦繡閣的衣裳為榮?

  她覺得元槿許是心裡嫉恨太重,所以刻意這般平淡地說話,於是更加嬌艷地笑著,將自己買的衣裳描述了一番。

  “……那一件衣裳光是綴的珍珠,怕是都要上百兩銀子。更遑論那精緻的刺繡,還有做衣裳用的雲錦了。”

  聽她繪聲繪色地描述著今日衣裳的貴重之處,老太太不知怎地,忽然就想起來當初端王爺送給元槿的那一件。

  那一件,可是能買元杺口中這樣的至少十件了。

  偏偏鄒元杺還想在元槿跟前顯擺。看上去,倒是賣弄得有些刻意,也有些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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