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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不呢!”楊可晴據理力爭,“先生平日裡講完課立刻就走,才不會提點別人。剛剛先生那是覺得槿姐姐好,所以多說兩句。”

  “先生之所以沒有和你我多說,一來因為小郡主你聰明靈慧,二來我嫡子不錯。當然先生不用多提點。至於其他人嘛……”

  徐雲靈微微撇嘴,用眼角的餘光斜斜地看著元槿,“其他人天資駑鈍,不多說兩句,怕是理解不來。先生這才不得不講上一講。”

  元槿實在受不了這徐雲靈的冷嘲熱諷了。

  雖說對方是護國公府的姑娘,但她是大將軍府的姑娘,誰又比誰差了?!

  元槿定了定神,捏捏楊可晴的小手,示意她不必緊張。而後展顏一笑,對徐雲靈道:“姐姐還是快一點吧。再拖延下去,怕是趕不上下午的詩文課了。”

  徐雲靈臉色驟然一變。正要開口,卻被元槿搶了先。

  “哎呀,不好意思。我記性不好,忘記了。詩文課只有我和可晴兩個人可以去。徐姐姐你是來不得的。”

  元槿掩著口輕笑,“所以說,徐姐姐有句話還是說對了的。先生的眼睛是雪亮的。什麼人能教得,什麼人教不得,那是十分有數。比如你,也只能學學琴罷了。”

  語畢,她甚至懶得多看徐雲靈一眼,拉過笑傻了的楊可晴,快步朝外行去。

  元槿剛一出門,頓時驚了一跳。看清門邊斜倚著的清雋身影,她趕忙駐了足,斂衽行禮。

  “王爺”二字還沒喊出口,她的手臂就被玉笛穩穩托起。

  藺君泓看她氣得漲紅了的臉頰,輕笑道:“小丫頭平時看著不聲不響的,卻是將伶牙俐齒都藏在了心裡。一受了氣,這就亮出來了。”

  元槿一聽這話,就知道端王不知來了多久,很有可能把之前的爭執都聽了去。於是頗有些尷尬。

  畢竟徐雲靈和端王沾了親。而她,是在端王的幫忙下才能進來學習的。

  如今王爺看到她欺負他的表妹……

  還不知得氣成什麼樣子呢。

  元槿正等著藺君泓的雷霆震怒呢,就聽到他極其不悅地說道:“你跟來做什麼。”

  她下意識就想後退。剛邁開半步,手臂一緊,就被人拉住了。

  “你別走。我說她。你,跟我來。”

  端王說著,當先向前行去。

  元槿被他這話里的“你”“她”繞得有些頭暈。回頭看看徐雲靈臉色慘白,有些明白過來。加上楊可晴不住地晃著小手催她,元槿只能收回視線,和楊可晴一起,跟在端王后面走了。

  “其實,表姨人挺好的。平時不是這樣的。”小姑娘在路上不住地和她解釋,“可是每次遇到小舅舅,表姨就會有點不正常啦。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楊可晴說著,忽然感到前方一記眼刀飛來,刺得她渾身一個激靈。

  抬頭去看,只見端王爺正笑著看她,眉目十分柔和。

  ……難道自己剛才的感覺是錯的?那股嚇人的殺氣,嗯,並不存在?

  小姑娘兀自反省著。然後不知不覺地就忘了剛才那個話題。

  藺君泓帶著她們去了花廳。

  此時花廳里已經有五六個人在等著。

  看到藺君泓出現,她們趕忙上前行禮。待到藺君泓開了口,方才直起身來恭敬立著。

  楊可晴認得其中兩個人,笑問道:“你們怎麼來啦?難不成要裁衣裳嗎?”

  她問的那兩位,便是錦繡閣里有名的繡娘。

  二人笑答道:“是。王爺特意將我們叫來,便是為了此事。”

  小姑娘都喜好打扮。聽聞有新衣裳穿,饒是楊可晴已經有滿滿當當一屋子衣裳了,依然開心地要跳起來。

  藺君泓安排了兩人專門去給楊可晴量身,又讓其餘兩人給楊可晴設計花樣子和衣裳樣式。這才喚了最後一人來給元槿量身。

  最後這一位繡娘,約莫將近三十歲的年紀。相貌一般,神態卻極其地柔和。一雙眼睛宛若溪流,清澈純淨。

  她仔仔細細打量著元槿,“咦”了聲說道:“上次王爺讓我連夜修改腰身的那套衣裳,可是給這位姑娘的?”

  元槿怔了一瞬方才明白過來,對方說的是消暑宴的那一套。

  藺君泓笑笑,“大師好眼力。”這便與元槿說道:“這位是溫大師。”

  溫大師眼神忽而落在端王身上,忽而落在鄒三姑娘身上。

  片刻後,她眼中透出幾分瞭然,溫和地笑道:“姑娘身段好,腰比旁人要細,我一眼便能看出來。”想了想,又添了句:“難為的是王爺能注意到。與我詳說的時候,居然把尺寸描述得極為接近。”

  藺君泓哪想到溫大師突然說出最後這麼一句來。饒是他自認能夠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這個時候也臉頰微微泛了紅。

  元槿本想著謝過溫大師之後就去一旁待著,等楊可晴。誰知藺君泓卻叫住了她,非要她也跟著量量身子,好給她也一同做上幾套。

  而且,他居然是讓溫大師給元槿量身裁衣。

  元槿知道錦繡閣的衣服有多貴,況且這位溫大師看著是箇中好手,怕是極其難請。

  若說上一次他是想表達歉意,特意送了那麼貴重的衣裳去。那麼這一次,兩人間早已是她欠他人情更多,更不好繼續承他的情了。

  故而元槿忙道:“不用了,只給小郡主做了就好。”

  端王爺抱胸往後一靠,鳳眸半闔,淡笑道:“還沒開始商量花樣呢就開始推辭。你這是信不過溫大師的手藝?”

  他這話說得聲音頗大,所有人齊刷刷朝元槿看來。

  元槿趕忙解釋了一二,扭頭去瞪藺君泓。

  ——怎會有人能這麼一本正經地歪曲事實睜眼說瞎話呢?

  她明明不是那個意思啊!

  “既然信得過溫大師的手藝,那就一起來量身吧。”藺君泓走到她身邊,十分理所應當地拉過她的手。不顧她的掙扎,硬是將她一路從門口拖到了桌案邊,這才戀戀不捨地鬆開了五指。

  “這丫頭素來是個不省心的,眼光也有點欠缺。讓她選,怕是挑不出什麼合適的來。待到量身後,還得麻煩大師看看她適合什麼樣子的,給她定下款式和花樣。”

  元槿不肯。低著頭不說話。

  藺君泓知道她脾氣一向很好。這樣牴觸,怕是已經真的惱了。

  看看周圍沒有旁人,他就拉了她到一旁,輕聲解釋道:“過幾日入了秋後有狩獵和賽馬。我想著提前給你們置備些騎裝,到時候也不至於措手不及。”

  越是精緻的衣裳,上面的繡紋越是繁複。一整套下來,得兩三個月方才能夠完成。

  元槿知他是王爺,可聽他此刻和緩的語氣和平日裡又是不同。

  於是她的語氣也柔和了些,“這些自有我兄長安排。無需王爺費心。”

  況且,拿人手短。

  她不想欠這個王爺什麼,免得往後說不清。

  藺君泓看她堵著氣非要和他分個涇渭分明的模樣,又是發愁,又是焦急。

  他只能把心一橫,硬是做出了兇惡模樣,嗤地一笑,“原本做了衣裳後,我就會問鄒元鈞把帳清了。你以為如何?更何況,到時候狩獵之時,你定然還在公主府學習,少不得要一起跟了去。穿戴上不妥,豈不是丟了我們的臉面!”

  元槿看著他這倨傲模樣,方才暗鬆了口氣,露出了淺笑。

  這才是她平日裡看到的端王模樣。

  聽聞哥哥會為自己付帳,她便改了主意。

  哪個女兒不愛華衣?

  更何況是頂級大師的手筆。

  元槿這便道了聲謝,任由溫大師給量了身。

  看到這個情形,藺君泓終究是鬆了口氣。只是心裡頭,愈發酸楚得難受。

  旁人跟前,他自然不好表露出自己的心思。不然的話,被有心人發現,怕是要惹出許多麻煩來。

  可這小丫頭,分明也不願和他親近。

  一想到這一點,心裡頭就一絲絲地泛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疼來。

  因著沒有旁人在,藺君泓的視線在女孩兒身上膠著的時間就長了點。

  藺君瀾走進屋裡的時候,當先看到的便是弟弟眸中那微不可察的幾縷溫情。

  藺君瀾神色微變,喚了藺君泓一聲,把他叫到了書房。

  沒有端王爺在場,元槿總算是放鬆了許多。重重吁了口氣,再次揚起了淺笑。

  看到她前後明顯的差異,溫大師忍不住笑道:“姑娘很怕王爺?”

  元槿仔細思量了下。說是怕罷,還真沒有。只不過他在的時候,她總能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壓力。

  具體是什麼,她也說不清。

  她搖了搖頭,道:“不算是怕。不過,終究是和他說不了幾句話。”

  溫大師聽到女孩兒這個答案後,快速環顧四周。見到沒人留意到她們這個角落,就笑著說道:“當年王爺救過我爹娘。所以,王爺要我做什麼,我必然無不應允。可這些年過去,王爺也統共只找過我兩回而已。一次是前些天那次,再一個便是今日。”

  元槿不知道溫大師忽然提起這個是做什麼,疑惑地望著她。

  溫大師卻也不再多言,只微笑著和她量身。半晌後,輕聲道:“到了秋日再來給姑娘量身的時候,想必姑娘能長高許多了。我這段時間多進些好料子來,給姑娘留著。冬日的厚衣也可提前準備下。不知姑娘喜歡哪一種毛皮?紫貂不錯。如果姑娘喜歡的話,過幾日我讓人挑些好的來。”

  元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溫大師為什麼這麼篤定還有這許多量體裁衣的機會。

  她可不認為自己夠資格請得動溫大師。

  面對著女孩兒疑惑的目光,溫大師只笑笑,並不多說。

  不遠處的書房,門窗緊閉。

  藺君瀾看著倚靠在牆邊的挺拔少年,擰眉說道:“你今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居然請了溫大師來給她量身。還有之前,你竟是親自去尋了姚先生給她求情。”

  思及剛才看到的弟弟眼底那一抹微不可見的柔情,她呼吸滯了一瞬,越想越有些緊張,不禁問道:“你該不會對那鄒三姑娘……”

  “怎麼?”藺君泓輕笑一聲,“我對那小丫頭怎麼了。”

  藺君瀾仔細端詳弟弟的表情,一絲一毫也不放過。

  只是,他除了微微勾起的唇角帶出了嘲諷之意外,再無旁的特別。就連提起鄒家那位三姑娘來,語氣都平淡到絲毫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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