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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寬地闊,長河萬古不息。

  倏然一股涼意從腳心竄上來,許瑞雲一個哆嗦,雙手抱著上臂,一蹦一跳地往營地的方向去了。

  陸觀幕天席地地睡在自己的衣服上,恰是一處沒有樹木遮掩的地方,能夠將天空看得一清二楚。人躺下來的時候,像是整片夜幕里的群星,都是為你一人璀璨。

  一塊瑩潤的鳳形玉佩貼在陸觀的人中處,親密觸碰著他的上唇。陸觀時睡時醒,每一次入睡後,自己覺得睡了很久,睜眼後天卻還沒亮。如此反覆數十次,陸觀總算睡著了。

  他在一片潮濕芬芳、細密柔軟的草坪上醒來,難言的癢勁摳得他的鼻子很不舒服,狠狠地打了幾個噴嚏。陽光燦金一般,晃得他睜不開眼,不時有輕軟的裙邊掃過他的面龐。

  「別鬧……」陸觀一揮手,就勾住了裙子,瞬時間陸觀便醒來。

  女人的臉陌生又熟悉。

  陸觀控制不住張大了嘴,驚道:「娘!」話一出口,陸觀登時滿臉通紅,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拿手拍身上的碎草,他下意識便把宋虔之的娘稱為「娘」,臉上掛起不怎麼自在的羞紅,又忍不住看她。

  陸觀終於想起來,陌生的感覺從何而來。

  他每次見到周婉心,都在她生病時,見的時候也不多。而眼前的周婉心,還是少女模樣。

  陸觀不得不在心裡讚嘆,周婉心生得真是很美。宋虔之曾說他長得像周婉心,實則周婉心在女子中足可稱美貌無雙,她五官精緻,膚色如同凝脂玉一般皎白無瑕,鼻頭弧度微微上揚,眉不畫而黑,散發著英氣。恰如出水芙蓉一般,艷麗中透出渾然天成的無邪感。

  周婉心靜靜看著陸觀。

  陸觀被盯得很不好意思,臉孔發燒。

  「天就快亮了。」周婉心抓起陸觀的一隻手,將一件東西放在他的掌心,溫柔地捏起他的手,讓他握成拳頭,「逐星的眼光真好,看中的是你。答應我的事,你也從未食言。」

  陸觀攤開手,看見鳳形玉佩在他的手裡閃動光芒。

  「娘,你現在過得好嗎?你還、你還疼嗎?」即便在夢裡,陸觀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還記得周婉心是中毒而死,最後屍體留在了火海里,死後被苻明韶下令懸掛在城門上。

  「不疼,我過得很好。」周婉心蹙起眉頭,遙遙望向天際,萬里晴空在短短數息間風雲變幻,竟成了黑夜,天空中浮雲絲絲縷縷纏繞,血腥潮濕的氣味令陸觀皺起眉頭,空氣里夾雜著淡而刺激的硝煙味。

  「你要救逐星,只有你能守護他一生一世。」

  「他出事了?我要怎麼救他……娘。」眼前佇立著的是沉默的山林,萬物自行其是,沒有人能給他答案。周婉心已經消失無蹤。

  一聲急促的抽氣,陸觀吐出嘴裡的東西,滿頭大汗地從夢中驚醒。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茫然地瞪視掌心裡的那塊玉佩,古樸的鳳形源自兩千多年前的圖騰,毫無生命地躺在他的手裡。

  陸觀抬頭望天,天空沉寂無言,薄薄的青白顏色漸次染開。

  陸觀當機立斷,叫人傳令三軍,立刻開拔。

  ·

  「啊——!」宋虔之完全沒想到,季宏這麼短時間內就能掙脫藥效,他一刀砍在季宏的鎧甲上,嗡的一聲,刀被震得脫手飛出。季宏提拳來揍,宋虔之就地滾出,季宏一隻拳頭將坐榻擊穿,木屑隨他拔出拳頭飛濺而出。

  「呀!」季宏怒叫一聲,掀翻桌案,酒水、食物滾得滿地都是。

  外面的士兵早該聽到動靜,卻無人進來。

  季宏氣喘吁吁站起身,他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股麻痹感,他用力甩了甩頭,試圖看清楚宋虔之,卻只看見一張黑臉。

  「黃口小兒,不自量力,爺爺我剁了你!」話音剛落,季宏從坐榻下方鏤空的暗格中錚一聲拔出兩把鋼刀,交叉拼在一起,抓住刀柄向前直推過去,雙刀張開鋒利的剪刀嘴,向宋虔之的脖子咬去。

  宋虔之足尖點地,整個身體向後壓低,迅速後退,直至頭部觸到身後的牆,繼而他背部整個貼上牆,雙腳拉開弓步,眼角餘光瞥到牆角里的兵器架,隨手抄起一桿狼牙棒。

  季宏鼻腔內發出一聲冷哼,雙臂呈弓形拉開,正待向前衝來,突然閉上雙眼。

  宋虔之趁隙執起狼牙棒衝上前去,一記重錘橫掃向季宏的頭顱。

  只要這一擊能中,便是腦漿四濺,大羅金仙也無救了。

  就在此時,宋虔之耳朵一動,抬頭望去。

  屋頂張牙舞爪的一張網子鋪天蓋地而來,繩網上刀片閃著寒光,四面八方的房樑上俱蹲著一個輕如蝙蝠的好手,此時八名好漢從樑上躍下。

  宋虔之立刻蹲下身子。

  季宏睜開眼,眼底毫無恍惚神色,他朝前走了兩步,俯視已棄了兵器,雙臂於頭頂遮擋刀片的人形。他伸出舌頭,沿著乾裂的嘴唇舔了一圈,提起一邊嘴角,冷笑數聲:「跟本將軍斗,你還嫩了點兒。」

  電光火石之間,繩網中伸出一把銀兩的匕首,就在方才宋虔之蹲下時,他從靴里拔出藏著的匕首,削髮如泥,在頭頂飛旋出一個大洞。

  季宏連連後退兩步,重新抓緊雙刀,然而這突變仍讓他呼吸不暢,不尋常的紅色順著他的脖子和臉衝上頭部。

  「去死吧!」宋虔之怒吼道,飛身躍起,以十成力踹在季宏的胸口。他腳踝一緊,隨即宋虔之向口中餵了一片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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