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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他訂了一間無煙房,一個響尾蛇狀的菸灰缸卻擺在梳妝檯上,蜷成一團,似乎準備攻擊。它的紅色玻璃眼睛在電視的光線下閃閃發光。
露茜清楚的東北部口音比南方的鼻音好聽多了。
“是什麼材料?”
露茜解釋說:“這個加百列教主真讓我起雞皮疙瘩。昨晚我在辦公室看了他的電視演講。對我來說,‘世界新秩序’聽起來太希特勒了,讓人難以接受。我倒想問問他,誰來建立這世界新秩序?我懷疑他腦子裡想的是誰。
“不過,我今天做了一番調查,他所謂的教會的範圍讓我大吃一驚。他不是一般的電視布道者。他的布道被同時譯成多種語言,在猶太教、天主教、伊斯蘭教和佛教占主要地位的地方都有他的信徒。越來越多的人改變宗教信仰,每個宗教的領袖都因此而警覺起來。
“他的教條並不完全是基督教的。事實上,他的教義甚至與《聖經》無關。他除了把耶穌基督當做謙卑的楷模之外,很少提及他。雖然沒有具體明確的教條,但這並沒有影響他的魅力,他的影響是全球性的。”她深吸了一口氣,“這使我想與國際刑警組織取得聯繫。”
托比厄斯頗感興趣,把酒杯擱在床頭柜上:“你這麼決定一定有理由吧。”
“是的,我們偶然發現了傑姆·亨寧斯與這些案件的聯繫,當我們——”
“當你。”托比厄斯糾正道。
“謝謝,”露茜一點也不客套地說,“當我開始在全國範圍內找類似的犯罪時,我們發現幾起與吉蓮兇殺案和安德森夫婦的孩子綁架案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的案子。我今天才想到把調查範圍擴大到海外。你猜結果怎樣?”
“我洗耳恭聽。”
“在過去的兩年裡,有五位歐洲女性在接受人工授精後暴死——被殺或因意外事故去世,她們又都是單身,身體健康,貌美聰慧。此外,在同一時期三個用捐獻人的精子體外授精或人工授精產下的嬰兒出生後不久就被綁架了。其中兩起發生在家中的嬰兒床上,一起發生在醫院裡。”
“但從數據上看,露茜——”
“我已經查過了,”他正想與她爭辯,她打斷了他,“只有一個孕婦——在葡萄牙,我認為——是在那期間被殺的。她已經結婚,而且已懷上了孩子,殺死她的動機是搶劫。罪犯被抓住了,承認是因為看上她佩戴的珠寶而突然對她下手的。
“除了這三起綁架案,其餘的都是為了勒索贖金。其中有一起是兒童性騷擾案,是一名慣犯所為。這些都已經結案了。有的孩子已經回到父母身邊,有的最終被找到了屍體。”
他應該知道,露茜不把情況核實清楚的話是不會告訴他的。
“那三個孩子都是在不孕診所懷上的嗎?”
“我不一定非得告訴你,對吧?”
“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猜道,“與安德森夫婦的孩子一樣。”
“完全一樣。”她讓他思考30秒鐘,似乎感到他想把這些新的數據整理一下,“我將進一步調查,”她說,“看看加百列教主的信徒是否與這些案子有牽連。”
“很好,不過你該先休息一會兒。”
“謝謝。你今晚就是在忙這件事嗎?”
“可以這麼說。”
托比厄斯朝夾著吉蓮案卷宗的厚厚的黑皮本瞥了一眼。那是勞森主動提出來借給他的,他借來本想晚上看看,可放在床頭柜上根本沒翻過。他腦子裡想的全是這個案子,不想把那些已經知道的情況再看一遍。
“你在哪兒?”露茜問。
“就在加百列教主的聖殿附近。”
“你騙人。”
“沒騙你,我發誓。我在汽車旅館的床上就能看到那兒的燈光。”
“要是我和你在一起就好了。我是說,在那地方,我是說,”她忙不迭地澄清,“我倒想問問加百列教主,上帝是什麼時候死的,讓他來負責。”
“明天把進展告訴我。”
“會很快告訴你的。那兒怎麼樣?”
“你說什麼?”
“你的汽車旅館裡的房間。”
“是那種只是逗留一下,但不會待得太久的地方。床單還算乾淨,可枕頭太硬了。”他描述了那個可怕的菸灰缸。
“你在開玩笑。我會做噩夢的。那兒就沒什麼有趣的東西了?比如說投幣振動床?收費的成人movie?”
“電視上有本專供成人看的電影目錄。”他說。
“有我看過的嗎?”
“再見,露茜。”
“這部倒沒看過。”
他把電話掛了,大笑起來。和露茜談話後他的情緒好多了。
瑪麗娜先下了床。她看也沒看他一眼,撿起內衣,走進浴室。
幾秒鐘過後,他聽見嘩嘩的水聲。
酋長把小臂放在眼睛上,低聲詛咒。他怎麼會想到發生這種事?他走出大廈,第一次見到吉蓮·勞埃德時,怎會想到短短几天裡,他捲入吉蓮兇殺案的調查,與她的雙胞胎姐姐睡到了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