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頁
“你幹嗎這麼好奇?”
“你為什麼不喜歡他?”
“天哪,你真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吃點薯條吧。”
“嘿?”
“土豆條。”說著她撕開一個小袋,然後遞給他。他不解地看著她,她淡淡一笑:“我不問了。”
他把手伸進小袋,把薯條塞到嘴裡。從啃了幾口夾乾酪和碎牛肉的三明治到現在,他消耗了很多能量。
瑪麗娜嚼嚼薯條,又嚼嚼動物形狀的餅乾。
“兩樣東西一起吃真有趣。”他說。
“我餓了。”
“很好。不過如果你非得嘔吐的話,我可沒法靠邊停下來。”
“沒有嘔吐袋嗎?”
“這次飛行可不提供其他服務。”他們相視一笑。他指了指她的嘴,“嘴上有餅乾屑。”——她用舌頭舔了舔嘴角——“那邊還有。”她又用舌尖舔掉那邊的薯條屑,他覺得她的動作讓人心動。
他把頭扭過去,檢查了一下儀表,又看看天空。他意識到她就在身邊,他想找什麼東西來轉移注意力:“我們還有些什麼可以吃的?”
“讓我看看。酸奶油香蔥爆米花。”
“算了算了。”
“你不想吃嗎?”
“我寧願吃太空梭上的食品。”
“可我們沒有。”她把手伸到塑膠袋的底,“裹著奶酪的小餅乾。還有裹著巧克力的花生,我不想勸你吃。它們有點變灰了。洛娜·杜恩斯牌的。還有燒烤味的玉米片。相信我,這是最好的一種了。”
“我相信你。我吃幾塊動物形狀的餅乾。”
她把盒子遞給他。他正謝謝她時,兩人的目光又相遇了:“你為什麼討厭帕克斯?”
“我不討厭他。”
“噢。這麼說你們倆之間的深仇大恨是我想像出來的。”
“他不喜歡我們。”
瑪麗娜等他說完。她沒有問別的問題。但她聽他說話的樣子使他往下說。儘管不情願,他還是往下說:“帕克斯在空軍服役,在霍爾曼空軍基地【注】。我母親在基地工作,但她不是軍人。她很漂亮、嬌小迷人。我想我母親這樣一個漂亮的印第安女孩讓他眼睛一亮。認識才幾個月他們就結婚了,他們結婚一年不到我就出生了。有一段時間我們確實是個幸福的家庭。
【注】在新墨西哥州。
“我最早的記憶是一次飛行表演,就在基地里。我記得我的父親在他的朋友面前炫耀我。其中有一個人給我口香糖,我是頭一回吃那玩意兒。你知道自動售貨機里售出的裹著糖的方方的那種東西嗎?他讓我挑喜歡的顏色。然後父親帶我看所有的飛機,解釋說它們能飛多高,飛多快。我記得,自己當時認為我的父親懂那麼多,他一定是世界上最聰明的。
“我騎在他肩上,在人群的上面我可以看得見。剛開始的時候我嚇壞了,但他把手放在我的膝蓋上保護我。他讓我抓住他的頭髮。無論我抓得多緊,他都不喊疼。我知道他不會讓我摔下來。我知道他愛我,也愛我母親。”
突然他不往下說了,因為他不想讓自己像個十足的傻瓜。他不想回憶往事,尤其是這一段。瑪麗娜催他將故意沒說的那一段說下去。
他的工作使他能夠堅決不受情緒的影響。多年的訓練早已使他能對任何困難的情況機械地作出反應,他覺得已把這種機械反應帶入了自己的生活。他只用大腦思考,不讓情緒干擾判斷。
用頭腦思考是容易的。但是情感的問題是不那麼容易說得清的。並不是女人才會碰上情感問題。
“還有可以喝的嗎?”他沒好氣地問。
她打開一罐激浪【注】,遞給他:“你為什麼改變了看法?我是指帕克斯對你的愛。”
【注】美國百事可樂公司生產的軟飲料。
“我覺得你與別人不一樣。”
“與什麼不一樣?”
“與別的女人比起來。女人愛閒談、琢磨、分析、討論、剖析。她們喜歡弄明白別人為什麼那麼做,尤其是男人。”
“因為你們魅力四射。”
“啊,謝謝,小姐。”他故意拉長音調。
“別太得意,牛仔。我是說你們,男人們。你們思考的方式,你們如何對事情作出反應,這些都很有意思。我猜這是因為女人與男人作出反應的方式有所不同。我覺得這一差別很有意思。”
“那麼你喜歡男人?”
“非常喜歡。”
“是嗎?”他看著她,“那你最喜歡什麼時候做愛?”
“有心情的時候。”
“你不想往下說,是嗎?”
她朝他不高興地皺皺眉頭,表明不想往下說。
“那好吧,”他說,“我們談談政治吧。你認為科威特人做愛的姿勢怎麼樣?”
“那個笑話都老掉牙了,酋長。”
“你聽過?”
“‘我覺得那個姿勢不錯,不過和我做愛的人會說胳膊肘很疼’。”她說了那個笑話中的一個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