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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的任務就是讓您答應。”他又握了握酋長的手,短促而有力,然後鬆開了,“我們明早接著談如何?”

  “我打算一早就回休斯敦。”

  “我們起得很早。時間和地點由您定。”

  事實上已沒什麼可談了。酋長早在這次見面之前已做出了決定。他只是出於禮貌才答應見面的,而他們的遊說並沒有使他改變主意。朗特利很富有,不像是在居留地上艱難度日的,也不像為貧苦的人而鬥爭、為印第安民族伸張正義的人,但這個狡猾的老狐狸使酋長找不到一個體面的理由來回絕早餐時的見面。

  “9點如何?”酋長問,帶著軍人的乾脆利落,“就在這兒,在休閒餐廳吃早飯時行嗎?”

  “明天見。”這個阿帕切人回答說。阿博特與酋長很快握了握手,緊跟在踱進酒吧間的朗特利身後。

  快樂時間【注】的其他客人都回過頭來看。德克斯特·朗特利的形象引人注目,但似乎與“大廈”的精緻的休息室里穿著考究的有錢人不太協調,尤其是他褲子上的綴有珠子和花邊的圍腰布。

  【注】指酒吧或餐館中削價供應飲料或免費供應餐前小吃的時間。

  “他穿著戲服還是怎麼回事?”

  女侍者側身朝酋長走來並這樣問他。酋長朝她轉過身:“不,他本來就這樣穿。”

  “是嗎?哇。”等阿博特和朗特利走遠了,她笑著對酋長說。

  “您要點什麼嗎,哈特先生?”

  “現在不要,謝謝。”

  “希望您離開之前再來坐坐。”

  “也許臨睡前到這兒喝一杯。”

  “我期待著您。”

  他已習慣與人調情。他曾收到非常大膽的求愛信,有時還夾著猥褻的照片。在全國各地酒店的酒吧里,他曾經把房間號碼寫在雞尾酒餐巾紙上。在白宮的一次正式晚宴上,一個女人與他握手時把內褲塞到他手裡。

  他或多或少地以為女人對他著迷是很自然的。可這個姑娘很迷人。她有著達拉斯女孩燦爛的微笑,她是羞澀的南方美女和熱情似火的女牛仔的完美結合,魅力撩人。酋長被她吸引住了。

  但她真的很年輕!也許是他在漸漸變老。如果在年輕和更瘋狂的時候,他一定會把她的微笑看成公開的挑逗並欣然接受。

  但他已不再年輕了,他的野性也被馴化了。但無論如何,他付給她一大筆小費,馬上回房洗了個澡。酒店侍者說燕尾服已燙好,放在衣櫃裡,與燕尾服相配的黑色牛仔靴也擦得鋥亮。

  穿衣時他偷閒喝了口波旁威士忌,然後狠命地刷牙、漱口。一個印第安人一身酒氣出席記者招待會是不行的,你說呢?

  他穿上打褶的襯衫,責怪自己發脾氣,把縞瑪瑙的紐扣扣好。

  他大多數時候克制住自己不發脾氣,但與朗特利和阿博特的談話使他氣不打一處來。

  他要證明什麼呢?為什麼他仍覺得有必要向世人證明自己的價值呢?他沒做什麼讓他心中有愧的事,他任何一方面都很出色:

  大學裡的體育運動,空軍飛行訓練,噴氣式戰鬥機上的訓練,打仗,太空計劃。

  儘管他有印第安人的血統,但他還是取得了成功。他在居留地上長大,那又怎樣呢?他沒有受到偏愛。他並未因此而受到特別的照顧。他覺得自己使太空計劃在公眾中樹立了良好的形象。

  他明白航空航天局不會將三次航天任務和機組人員交給一個無能的人。

  但作為印第安人,他懷疑大學、空軍和航空航天局使他一路順暢只是為自身樹立良好的形象。我們要對印第安孩子特別優待。

  這有利於我們在公眾心中的形象。

  也許他所遇到的人從沒有這樣說過或想過。他痛恨有人可能會那樣想。正如他對朗特利和阿博特所說的那樣,他從沒利用自己的印第安人血統去撈任何好處。

  如果有人認為那是說明他不承認自己的印第安血統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他往臉上噴了點淡淡的古龍香水,捋了捋又硬又黑的直發。

  他身上印第安人的特徵十分明顯。他有科曼切人的頭髮和顴骨。

  他母親有十六分之十五的科曼切血統。要不是因為他的高外祖父,他也許會長得更像印第安人。

  印第安人的地方成為州後,俄克拉荷馬州狹長地帶的牧場上一個瘦長的牧童迷上了高外祖母。克里斯多福·哈特遺傳了他那瘦高的身材和被他的第一個情人稱為“保羅·紐曼的藍眼睛”。

  就是他的眼睛成為父親拋棄他的一個藉口。不幸的是,他也有父親的血統。

  這些回憶使他心煩。他戴好手錶,拉了拉袖口,準備妥當了。

  走出房間之前他看了一下已經用傳真發給休斯敦辦公室的行程。

  他核對了一下聯繫人的名字,記在心裡。

  事實上,他更想從“大廈”所在的高檔的龜溪區開車過去。“大廈”位於一個安靜的小道,不太引人注目,所以不太有人會看到他。

  憑著方向感,只要有地址,他很容易找到阿道弗斯酒店。

  但頒發獎勵的團體非要給他安排一個接待的人不可——“她不單單是個司機,對媒體那一套也很熟悉,當地的記者她也認識,”他們告訴說,“由瑪麗娜·勞埃德為您打點一切您會感到很滿意。要不然你可能會被記者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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