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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永遠是這般滿不在乎,這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祝玄眉眼秀致,嘴唇點砂,仰頭時雙眼上正落下了一道兩指寬的光束,讓他有些睜不開眼,只得笑盈盈著半眯著眼看向喻生。

  看得正出神時,喻生已經一揮衣袖蹲下身來,帶著點大逆不道意味伸手捏住祝玄的下巴,讓祝玄與自己平視。

  “你方才說,隨我鬧,也不和我置氣是嗎?”

  祝玄臉上的笑意,在喻生此時過於低沉和冰冷的聲音下漸漸斂了下去,他甚至迅速地發現,喻生方才說的是“你”,而不是“師兄”。

  “你還說過,你會向以前一樣疼我護我,這也是真的嗎?”

  祝玄微微點點頭,喻生的手指還沒有離開他的下巴,直接順勢而上動作極為輕緩地蓋住了祝玄的雙眼。

  祠堂中只有長明燈的火光跳動著,古樸的桌案上檀香裊裊,在這多年不曾打破的沉寂中,祝玄感覺到自己的嘴角被喻生溫熱的唇輕輕一觸時,耳邊驟然一陣轟鳴。

  他原本撐在身後的雙臂陡然失去支撐直接向後倒去,喻生眼疾手快地將手掌墊在了祝玄的腦後,頎長的身影壓下來,正好將祝玄包裹其中。

  “那這樣呢?師兄還願意見我,同我說話,與我待在一處嗎?”

  “我對你心懷不軌,有非分之想,這樣你也不在意,隨我鬧嗎?”

  “師兄,你到底明不明白?”

  喻生的眼角紅紅的,清澈而又堅定的眼神,最終還是在祝玄的直視下,露出了點恐慌的端倪。

  祝玄不是不能明白,只是他從來都不敢輕易地去向任何人允諾。無盡的甚至有些窒息的沉默中,在喻生近乎入魔般的眼神中,他才在拾起偏偏殘破久遠的記憶來,在回憶的最深處,站著一個占盡怙恩受盡庇護卻依舊畏手畏腳的自己。

  祝玄一隻手撫著喻生的臉側,隨後又將手指插進他細密的髮絲中去,手指還難以抑制地輕輕敲了兩下。

  喻生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隨後失望便鋪天蓋地般淹沒了所有,他艱難地吸了一口氣,輕聲道:

  “師兄,對不起。”

  就在他準備起身時,祝玄扣在他腦後的手卻突然發力將他往自己身邊帶來,喻生手一滑,險些砸在祝玄單薄的胸口上。喻生心驚之餘陡然生了一身冷汗,險險穩住時,祝玄卻在此時突然拉近。

  祝玄冰涼的唇輕輕在喻生的嘴角一碰,隨後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轉而及其溫柔地,吻過喻生溫熱的唇、眼角到眉心。

  “是我錯了,是師兄的錯,你要好好的,記住了嗎?”

  喻生眼睛倏地睜大了幾分,他幾乎不敢相信,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感覺到眼圈發疼,強忍著淚水似乎也藏不住了,落入祝玄胸前的衣料里轉瞬沒了蹤影。

  祝玄拍拍他的臉,笑著坐直了身子,“在我這受了什麼委屈等會兒再說,你不是受罰嗎?我前幾日倒還真忘了,只是長老們一個接一個來,我都顧不上我問你。”

  喻生有些委屈,只得爬起來重新一撩衣擺跪了回去,抬眼看去,數多黑沉古樸的木牌上刻著蒼勁有力的字,是天門難以摧毀的千年的基業。

  祝玄跪在靈位前,恭恭敬敬地磕過頭後,嘴裡還念念有詞道:

  “老祖宗若是有心,恐怕都要出來掐死我等大逆不道之小輩……”

  喻生:“……”

  一切仿佛意料之外,但也有意料之中,比如祝玄沒打算在祠堂久留就是後者。喻生自己身上的傷在竹青的靈丹妙藥下也只好了大半,祠堂里清靜多留幾日也無妨。祝玄臨走時還見喻生神情有些委屈,只是這人此時像是天生沒長一顆玲瓏心,一點也沒看出點別的意味來,合上門抬腳就離開了。

  前幾日,柳青元日日都要來問一些關於當年的事情,祝玄說一半瞞一半,獨獨沒有說出自己是被江現所殺,也沒有告知他們江現當年情急之下說出的自己的目的。

  後來得知滕將軍的屍身在脫離洛耳的魂魄時便已經煙消雲散,祝玄還曾覺得惋惜,這世上,恐怕再也不會再有一個滕續,這人連人帶魂都消失的乾乾淨淨,這偌大的天地間,一塵一土都不再與他有關。

  祝玄離開祠堂前留意了一下所有牌位,最終在角落裡發現了一塊刻有:柳南絮三字的,他對這位小師叔可謂是一點也不了解,未曾謀面也罷,就連鶴長老都鮮少提起。

  荊圖南曾說過柳南絮與柳青元是對落難的兄妹,只是一人已經在昆吾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幾百年過去一點蹤跡都尋不到,最終才添上了這個牌位。

  祝玄出了祠堂便一路往聞雪居去,進了門先端端正正行了禮,隨後才與柳青元坐到院中的石桌旁。

  “師父,有幾件事情想要問問你。”

  柳青元長眉一跳,不由得正襟危坐起來,“昆吾山的事?”

  祝玄點點頭,“不是一百年前的昆吾山,而是三百年前的昆吾山。那時的事情本不該我來過問,但是有些事情還是想要查清楚。那時我隨師父前往時,得知了一些消息。”

  柳南絮與洛耳的死,以及滕續的死對於所有來說,都是一個跨越了漫長歲月的迷,這個謎底如今或許就握在洛耳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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