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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社老闆親自登門道歉了三次,喬四才見了他們。

  流出去的照片其實不過是些他和段衡同進同出,略顯親密的照片。要看圖說話寫出那種報導,若不是有人煽動,還真需要些不一般的想像力。

  至於是誰在背後授意,大家都吞吞吐吐,不敢太明說。其實不用問,喬四也知道,

  一般人誰能有這種膽量,敢來摸老虎尾巴。

  喬澈這種愈演愈烈的彆扭心性實在令他頭疼。

  有時候他也會覺得現在的喬澈有些膚淺,盡在芝麻綠豆大的事情上費心力,小心眼得有些沒意思。

  當年他迷戀上的那個男人,漸漸的就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也許漫長時間是殺手。

  又也許是他早在當年就已把那個令他痴迷的喬澈給殺“死”了。

  而段衡又重新回到他手下做事。有能力獨立,卻又願意為他而屈居人下的段衡,令喬四覺得很欣慰。

  段衡還是喜歡演戲,演戲其實該是他真正的興趣所在。比起有些藝人純粹為工作而工作的不得已,段衡對表演藝術的熱愛則稱得上是本能。喬

  四看著他搬進來以後那幾架子的錄影帶和書籍,也不難知道他的喜好。

  要段衡回歸演藝界,對喬四來說不是什麽難事。各大娛樂報紙已經爭先恐後地出來道歉,雖然不免推諉得厲害,但起碼澄清照片“流言”,重

  申立場。

  而後輿論又有了對媒體公信力的質疑,藝人們隨之紛紛翻舊帳哭訴,悲憤指控。一時之間維護公眾人物聲譽,譴責媒體,成了形勢一面倒的大

  浪潮。醜聞纏身的藝人們大多揚眉吐氣,洗盡“冤屈”,還得一身清白。

  段衡本來就影迷眾多,現在負面新聞都已消散,他在維護他人之時爆發的真性情(沒錯,說的就是喬四挨砸那一次),對比他承受謠言壓力之

  時不爭不辯的隱忍態度,更令他人氣大漲,作為剛柔並濟的優質男偶像,一時風頭無兩。

  很快段衡便開始籌拍回歸之後的新電影。喬四看著青年成天忙碌,真是沒想到,那種投入的認真和嚴謹不僅讓人(身為投資者的他)放心,也

  很有些迷人的意思。

  他從未關心過段衡在拍的是什麽,連意思意思地去片場稍微巡視一下也沒有過。回想起來,他過去對段衡,實在是太不上心了。

  從來也沒給段衡探過班,這天喬四有了時間,便也讓人備了車,大老遠特意過去看一看。

  他只是去看段衡的,就不想架子擺得太大,搞得過於引人注目,只悄悄去了。到了片場也不叫人出來接,自己就進去了。

  大概一組鏡頭剛拍完,攝影棚內大家正三三兩兩地休息或整理東西,演員們都還帶著妝,忍耐著厚重的戲服,在各忙各的。

  喬四大致看了一圈,一時並沒有找到段衡,倒是看見一個一身戎裝的高大男人在和個古裝小丫鬟打扮的女孩子對戲。

  男人俊美得有些詭異,白髮及腰,眉長入鬢,琥珀色眼珠冷冷的,帶點魔性的凌厲神情,赤黑的甲冑更映得他戾氣逼人。

  覺察到喬四的存在似的,男人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那種如帶芒刺的眼光掃過身上,讓喬四一下子皺起眉。

  男人的神情瞬間變了,露出笑容,以他熟悉的口氣說:“四爺。是我啊。”喬四有些吃驚,看著男人大步走到他面前,而他居然認不出來。

  喬四摸了一下青年的臉,那臉頰的輪廓的確是他所熟識的:“你這樣子,都不像你了。”

  段衡笑道:“因為我戴了發套啊,妝又化得重,還有隱形眼鏡呢。”

  不只是這些東西的緣故。整個人都不一樣。

  喬四爺的坑--錯覺(22)

  錯覺

  不只是這些東西的緣故。整個人都不一樣。

  但現在這樣笑著望著他的段衡,又是他習慣而且喜歡的模樣,喬四還是抬手摸了摸青年的頭。

  公眾場合不便過於親密,段衡陪他聊了幾句也要回去工作了。有人搬了椅子來,為他墊好軟墊,喬四便坐下,在邊上看他們拍攝。

  場面看起來還不小,動用了不少人的樣子,打扮成平民百姓的臨演們黑壓壓跪了一地,列在城門口的將士數目也客觀。喬四手上有別人剛遞上來的劇本,不過他也懶得知道這拍的是什麽,反正他只是來看段衡的。

  他想看的人過了一會兒才出現。城門大開,數十騎魚貫而入,白髮的男人高高坐在馬上,在甲片摩擦的聲響里被簇擁著慢慢入城來。

  喬四看著那比任何人都醒目的身形漸漸由遠及近。風吹起那一頭素白的長髮,行得愈近,雙眸的顏色就愈發妖異。

  男人沒有什麽兇惡的表情,只有些似笑非笑,嘴角卻有著微妙的,邪魔般的戾氣。御馬緩緩前行,自然而然地,睥睨天下。

  馬蹄在跪倒的城民們面前停住。所有人都屏息等著,男人卻並不出聲,也沒有動作,只是一雙妖眸掃過馬前瑟縮的百姓。而後在一片戰戰兢兢的死寂里,終於抬起手來。

  所有人的眼光都僵在他的指尖上。他只輕微一動,撕破什麽似的輕鬆。

  “殺。”

  繃緊的空氣瞬間就爆裂開來,天色都因為血腥味而驟然暗沈了。

  喬四莫名地起了一背的寒毛。

  這一場戲也順利地過了,安靜了幾秒之後,大家就又忙碌起來,補妝的補妝,搬道具的搬道具。

  喬四還坐著,又喝了口茶,聽見幾個助理在邊上直搓胳膊:“媽呀,我雞皮疙瘩全都起來了。”

  “好可怕……我剛才差點都想跟著跪了。”

  “可是,基本上他幾乎沒台詞吧?怎麽還這麽滲人。這是什麽氣場啊。”

  “這就是實力啦,他的演技不是據說好到連測謊儀都測不出來嗎。”

  “真嚇人……”

  “所以人家是影帝嘛。”

  測謊儀那個,喬四也聽段衡當笑話說過,是廣為流傳的逸聞趣事。測謊儀根本測不出段衡是在說台詞,他的演技已經好得不像是在演。

  喬四原本也覺得段衡平素的形象太正直溫柔了,這種邪魅入骨的角色會很難為他。

  但這“一條過”的拍攝,還是讓喬四第一次領會到,段衡之所以會是公認的天才演員,不是因為他幾乎不吃NG,而是因為只要他想演誰,那他就是那個角色,那個角色就是他,全身心的。

  而且他入戲和出戲都非常快,收放自如,幾乎沒有滯留。情緒對他來說,就和戲服一樣,可以隨意穿脫。

  正如一位資深影評人在喬四面前奉承過的那樣,一般人甚至沒法知道段衡什麽時候是演戲,什麽時候是真實。他能控制最細小的面部表情,甚至心跳。

  他是喬四見過的,最好的演員。

  幾個場景拍完,都是一條過,很順利就到了用餐休息時間。

  喬四坐了這麽一陣子,椅子又墊得不夠軟,腰背不是那麽舒服,覺得累了,便略微皺著眉。

  段衡下了戲,就忙到他這邊來:“四爺您辛苦,讓您久等了。”而後從椅子裡扶了他起身,伺候他換個地方。

  在眾人面前依舊恭敬禮貌,殷勤得很符合身份。喬四感覺得到青年在厚重戲服的遮掩下偷偷抓了他的手,把他的手指放在手心裡握著。這種近乎調皮的孩子氣的偷情讓喬四看了青年一眼。

  大家人手一份盒飯,紛紛找地方坐下來吃飯。片場的條件本來就需要將就,來這裡是為工作,不是為享受。即使喬四身份不一般,也不會讓人專門幫他準備飯菜,只是有個比較不受打擾的用餐空間,別煩著他就好。

  段衡在他身邊坐著,把他不愛吃的都一點點挑走,邊用自己的菜色去填補他飯盒裡多出來的空隙。

  這種大男孩的乖巧和大男人的體貼,讓喬四覺得新鮮有趣。喬四吃的並不多,嘗了一些就放下筷子,漱了口,擦乾淨手,而後看著段衡在填飽肚子。

  人在放鬆地吃東西的時候模樣多半是不會太好看的,滿足基本生理欲望的行為都會因為太本能而失去美感。

  但低頭認真扒著米飯的段衡,在他看起來也還是很賞心悅目,青年的美貌是自然而然,不會因為生活化而有所折損的。

  喬四也覺得奇怪,之前的自己是為了什麽,居然會認為段衡不符合他的審美呢。

  等青年吃飽了,轉過頭來和喬四對視,便露出一個笑容。

  喬四看著那形容邪魅的臉,想起他在鏡頭下令人冷至徹骨的模樣,青年也似乎覺察到了什麽,便說:“四爺不喜歡我這樣嗎?”

  喬四沒說話,他就忙豎起手掌擋住自己的臉,不讓喬四再看了:“那再過一會兒,等下拍完我就能卸妝了。”

  喬四抓了他的手腕,拉下來:“也沒有。”

  現在這樣,是另一種英俊,在有些人眼裡應該會更有魅力。只是喬四還不太習慣。

  段衡依言把手放下來,對視的時候像是有些忐忑了。

  他應該是從來也不必為自己的容貌而發愁的人,現在卻露出近似於怕丑的不安神情。以這樣的妖異長相做出缺乏自信的猶豫態度,也很可愛。

  “四爺……”

  “嗯?”

  “我剛才演得好嗎?”

  喬四看著他:“很好。”

  “真的嗎?”

  “我是外行人,不過好壞是看得出來的。”

  青年露出略微得意又害羞的笑容,咬著嘴唇,轉頭左右看看,見四下無人,便湊過來,迅速親了他一下。

  只是嘴唇輕微的碰觸,還沒回過味來就只能趕緊分開了。偷襲成功的青年臉上微紅,一副心跳加速的模樣。可愛得讓他心軟。

  “難得四爺來一趟,今天我是得拍通宵的,四爺什麽時候回去休息?”

  青年這麽問著,眼裡則是捨不得的意思。

  喬四回答他:“我再過一會兒吧。”

  “恩,等下我有一場吻戲,”段衡看他一眼,又忙說,“只是噱頭而已啦,效果可以的話那個鏡頭我們借位就行了。”

  喬四不以為然道:“拍戲需要,也沒什麽的。不用太忌諱。”

  對於他的大度和理解,段衡“嗯”了一聲,倒克制不住地露出些微失落的神情來。

  喬四看著他,又說:“當然,能借位儘量借位。我不喜歡你身上有別人的味道。”

  青年又“嗯”了一聲,雖然極力掩飾著,嘴角還是翹起來了。喬四還沒見過吃醋可以讓人高興成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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