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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用和面孔不相稱的野蠻力氣頂著他,卻還是富有技巧:“要我繼續嗎?嗯?像這樣?”
鍾理哪裡是他的對手?被逼得胡亂求饒,早就顧不上自己是在說什麼了。
而即使是朦朧的視線里,男人也仍然是高貴優雅的感覺,妖獸捕食般的侵略姿態,讓他動彈不得,而後盡情地享用。性感得有點可怕。
兩人翻來覆去,杜悠予極是盡興,享受得夠了,好不容易才從他體內退出來。
鍾理有種從魚鉤上被放下來的輕鬆感。他這麼結實一個人,卻是整個被抽乾的錯覺,全身散架一般躺著,氣息奄奄。
“要洗澡嗎?”
操縱一切的官能快感消退了,腦子略微清醒,鍾理就覺得又怒又悲。
洗你個頭。
“在生氣?”
“..”
杜悠予催眠般的溫言軟語:“你剛才不是也很喜歡嗎?難道這樣不舒服?”
說著還伸手撥了撥鍾理剛癱軟下去的部位,鍾理差點跳起來,但腎虛得動不了。
“我挺喜歡你的。”
鍾理有點僵硬。
“你有什麼想做的,想要的,我都能幫你。”
“..”
“沒幫你朋友的那件事,我是擔心你。”
鍾理沒吭聲。
“你這麼直來直往,不長點教訓,總有一天會惹大事。萬一連我也解決不了,那你要怎麼辦?”
“..”
杜悠予抱住他,用那讓小女生們集體融化的嗓音說:“我不捨得你出事。”
可惜鍾理是個大老粗,對此的回應是不領情地掙扎了兩下,又被牢牢抱住肩膀。
杜悠予親著他耳朵,摸了摸他的頭髮:“我是願意寵你。你..自己想想吧。”
想個屁,怎麼早不讓他想?哪有人強行消費了才問要不要做生意的?
滿心痛罵,但實在太累,加上未退的酒精,鍾理迷迷瞪瞪的,也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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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鍾理從人事不知的黑甜狀態回歸清醒,一感覺到痛,腦袋瞬間就“刷”地亮堂,忙忍痛撐著要坐起身,看見枕邊男人熟睡的臉,頓時氣不打往一處來。
“媽的你給我起來!”
男人抱著他一隻胳膊,睡得香甜,不為所動。
“起來啊你!”
鍾理用力把杜悠予抓在手裡搖晃,想等他醒了揍他。
搖了半天杜悠予才有了反應,睏倦地哼哼,眼神迷迷糊糊,分外無辜,勉強伸手扒拉扒拉床頭的鬧鐘,眯眼嘟噥道:“這才幾點啊..”
看他把臉埋回枕頭裡逃避光線,脊背裸在被子外邊,怕冷地縮著肩膀,一頭散亂的黑髮,怒火中燒如鍾理,也不禁略微猶豫了。
原本想把他打死的,可這傢伙長得太坦蕩蕩地正直了,趴在那裡的模樣倒像被蹂躪過似的,和昨晚那個yín魔附體的禽獸哪像一個人。說不定昨晚他是中邪了呢。
“喂!快起來,你給我說清楚。”
杜悠予只含糊“嗯”了一聲,往他身邊鑽了鑽,把他的胳膊抱得更緊了。
“靠,放手啊你!”
“..”
鍾理把拳頭改成巴掌,一拳可能會把他骨頭打斷,當場噴血,甩耳光的話夠解恨,最多也就是把他臉扇腫一倍。
“冷..”男人眼睛都睜不開地哆嗦著蹭被子,人畜無害。
鍾理想了半天,咬牙切齒,終究沒照著那不禁打的臉蛋來上一巴掌。
他實在是有點死腦筋的,認定了的東西就很難改變,比如音樂和歐陽。眼前這個人也算。
雖然他漸漸知道杜悠予挺沒心沒肺,不夠義氣,性格也古怪,但要下手還真的有些遲疑,於是呸了一口唾沫,狠狠罵聲:“你這個王八蛋去死吧。”就抽回胳膊,把被子用力丟回杜悠予頭上。
依舊有大半截身子留在夢裡的杜悠予,一回到他的枕頭山棉被海,就又滿足地失去了意識,連鍾理離開之前打壞了他不少值錢東西他都不知道。
回去的地鐵上鍾理擠了個位子坐,一路雙手抱著腦袋低頭髮悶。
他很是矛盾。這種事,如果當成被狗咬了一口,倒不至於就想不開。
但杜悠予這人他摸不透,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邪靈上身做些離譜的事,搞不好以後一口又一口的,要被沒完沒了咬下去。
為了永絕後患,他恐怕得先把杜悠予閹了。
正在幻想剪刀“喀嚓”一聲剪下去那令人痛快的場景,突然意識到面前有個老人拄拐棍站著,鍾理忙起身讓了座。
站著就不得不看車廂里的電視,上面播放的是看得發膩的經典演唱會片段剪輯。這場是徐衍兩年前的名曲,杜悠予坐在鋼琴後面伴奏,笑微微地垂著眼睛,殺人的溫柔側面,手指靈巧。
鍾理看了兩眼,一下子又泄了氣。
還是算了,不必真的剪了杜悠予,那樣大好一個青年才俊,被他廢了好像也不太好。
反正只要他堅持不喝醉不動搖兩大原則,杜悠予也對他做不了什麼。
越是男子漢,就越是不能太把這種事當回事。
離家越近,鍾理越覺得心裡上上下下的不安穩,心虛得很。
這種事過後,要面對自己身邊最親密的人,除了羞恥之外,還覺得慚愧。他之前責怪歐陽有事瞞他,而他現在完全可以明白歐陽的心情,也一點都不生歐陽的氣了。
結果在公寓樓下就撞上了。
歐陽一副打算出門採購的樣子,精神卻萎靡,見了他就強打起精神:“你可回來了,我還擔心找不到你呢。阿姨來看你了。”
“嚇!”
鍾理一個人到T城來找工作,老媽則留在縣城,他每個月寄生活費回去,一周一次電話報平安,逢年過節回家。母親對現狀沒什麼不滿,只著急他年過三十了還沒成家,時不時要催上一催,弄得他每次回家心裡就發怵。
“冰箱裡沒東西了,我去買點菜,你剛好陪阿姨坐坐,等我回來做飯吧。”兩人還在冷戰階段,歐陽對著他還是有點怯怯的。
“等下等下。”鍾理一時不知所措,剛跟一個男人做完那檔子事,回頭就得對著自己老媽,心理建設實在不行,“小聞啊..”
“嗯?”歐陽被他一把拉住,茫然地瞧瞧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像是明白了:“哦..你這個月沒錢了是麼?”而後在口袋裡掏了半天,往他手心裡一塞,嘮叨道:“阿姨來了,你一定要用錢的,你身上沒剩多少了吧,我的卡你拿著,密碼你知道的。多給阿姨一點,她也過得寬心。”
鍾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接過來,應了一聲。雖然已經習慣了歐陽這種有些軟弱的賢慧,也還是覺得心動,更是開不了口。
客廳里瘦小的老太太正在整理東西,鍾理在她身後叫了一聲:“媽。”
“哎,你回來啦,”老太太笑得臉皺皺的,“希聞說你值班去了,現在工作都這麼辛苦啊,還熬夜幹活。媽帶了兩隻鹽焗雞,出門前剛做好的,這雞是鄉下家養拿來送人的,不賣的,好著呢,也能幹吃也能燉湯,正好給你補補。”
鍾理忙“嗯嗯”兩聲,蹲下來幫她整理。鍾媽大包小包帶了不少特產,用紅藍白格子的塑膠袋和燒香用的布包裝著,捆得緊緊的,解開還得費不少力氣。
老媽還在嘮叨:“阿理,你吃飯什麼的千萬別省,看你,臉上怎麼都沒什麼肉了。別仗著年輕就亂熬夜,身體容易虛..”
“媽,您放心,我很壯啦。”
“還有,結婚的事也要放在心上。你都三十一了,女朋友也沒一個..”
鍾理掙扎道:“那是虛歲。我實歲才三十。”
“人家這歲數的,兒子都上中學啦。”鍾媽拆著袋子,“對了,前兩天隔壁四叔六十大壽,壽餅和糖我也給你帶來了。”
“四叔都六十了?”鍾理有點吃驚,印象里那一直是個精神又慡朗的中年男人,從未曾和“老年”二字聯繫在一起。
“那是,四叔早當爺爺了。媽也五十好幾啦,你都這麼大了,時間過得快啊。”
鍾理怔忡著,突然清晰意識到她是真的老了。曾經也當過美貌優雅的富太太的母親,在家道敗落後的這二十幾年裡實在太過辛勞,早已成了額頭眼角都是困苦皺紋,行動遲緩乾癟瘦小的老婦人。
只是他每年才見她那麼兩三次,匆匆忙忙的,甚至都沒看見她的衰老。
鍾理忍不住叫了一聲:“媽。”
“阿理,媽跟你商量件事。”
“嗯。”
“四叔的兒子現在做生意,說是要大家入股,回報聽說挺高的。你還有沒有什麼閒錢,我拿回去,讓他幫著賺。”
“媽,您不用操心這個,”一把年紀的人,談什麼投資都是傷神,鍾理撓撓頭,“賺錢的事我來就好。您需要用錢,就跟我說,我給你寄。”
“我夠用,你給的我還存了些呢,我是操心你,你這麼大的人了,沒什麼積蓄,哪家女孩子肯嫁你。我不幫你存點,你以後成家可怎麼辦哪?唉,想到這個,我這心就放不下。”
“..”
“阿理,那個樂團,你少玩點吧。我知道你喜歡,可是那行不能當飯吃,又燒錢,你修車辛苦,賺錢那麼不容易,哪玩得起呢?”
鍾理沒吭聲,結實粗糙的大男人也有鼻酸的時候,在儉樸的母親面前,自己那入不敷出的愛好顯得過分的奢侈。
這麼多年了,他有時候也忍不住悄悄想,究竟還該不該,能不能繼續追求那摸不著的夢想。
一年兩年,雖然成功看起來還遙遠,他們仍能堅持。三年四年,五年六年..十年..雖然不曾示弱,可還是難免在堅持里生出自卑和困惑來。
歐陽買了菜回來,系上圍裙就在廚房裡忙開了。鍾媽要幫忙他堅決不讓,勸她去客廳跟鍾理多聊聊,惹得鍾媽直誇他懂事。
母子倆邊剝茴香豆邊看電視,正說著話,門鈴響了。鍾理去應了門,剛一打開,就想立刻關上。
笑得羞怯無辜的男人站在門外,穿著顏色濃重的深色外套,白皙的臉看起來越發清新,眉眼秀麗俊朗,很是正派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