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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阿燁交往的那人是誰?”

  “說起來,來頭是不小。”阿場有些尷尬,“肖玄,你知道吧?肖家的那個小兒子..”

  鍾理耳朵里轟了一聲,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這麼多年過去了,歐陽好不容易能再交個男朋友,那小畜生也不肯放過。整歐陽整得還不夠似的,似乎只要知道歐陽過上安穩日子,他就非得來破壞不可。

  人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那小畜生就算什麼恩都不記得,也該記得在他們家吃的那麼多飯。餵那裝可憐的沒心沒肺的小鬼,還不如餵條狗。

  鍾理想教訓肖玄一頓,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那口氣之所以一直在心裡憋著,是因為歐陽怕惹麻煩,但他可不怕。

  這回舊仇新恨一起來,十個肖玄他也打得死。正好阿場因為弟弟被耍的事沉不住氣,正要找人揍肖玄,鍾理自然拍胸脯,毫不猶豫地加入。

  他們料到肖玄這種身分的人,多半會有保鏢,所以多叫了一些人。仗著人多,一人一下,也要讓他嘗夠教訓。

  哪知道這次尋仇的結果卻是一敗塗地。

  除了保鏢驚人地厲害,肖玄自己也身手了得,鍾理幾乎沒占到便宜,唯一一次拳頭成功沾了肖玄的身,下一秒就被扭住手腕,鎖住喉嚨,動彈不得地被制服。

  打了那麼多架,從沒像這回這麼憋氣的,仇人就在眼前,卻只能看他逍遙,鍾理怒不可遏,青筋直暴。肖玄低頭看了他一會兒,若有所思的,顯然是認出他來。

  鍾理很想問他,還記不記得以前他裝成窮苦學生的時候,歐陽是怎麼款待照料他,又記不記得他自己日後是怎麼回報歐陽?

  哪怕有一分的良知和愧疚,就該知道鍾理是為什麼要跟他拼命,也該知道歐陽當時挨的那頓打,不是他挨兩下拳頭就可以彌補回來的。

  只要他還會臉紅,這個時候就會大事化小,不予追究。

  肖玄像是笑了一下,直起頭,淡淡地:“把他們送到警察局,我要報案。”

  鍾理狼狽不堪地蹲在警察局裡。

  託了肖玄的福,負責收押他們的警察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原本不兇惡的也變得兇惡了。在態度格外兇橫的警員的呵斥下做筆錄,鍾理又怒又恨,又是替歐陽不值。

  他和歐陽一樣,不管嘴巴上怎麼說,心裡其實多少還是對肖玄抱一點期望的。結果肖玄非但不念舊情,還故意下重手,把這種本來只需蹲幾天拘留的事,升級到據說是要判刑坐牢的地步。

  這樣沒心沒肺的一個小鬼,歐陽又是為了什麼而吃那麼多苦呢?

  事情鬧到這麼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大家都有些慌。但即使要找人幫忙調解,打點關係,被肖玄這麼一壓,現在有本事把他們弄出來的人,竟是一個也沒有。

  鍾理一邊為此心焦,一邊想著歐陽等不到他回家又不知出了什麼事,該會多著急。正抱著頭對著牆壁心急如焚,一籌莫展,突然聽得外面開鎖的聲音,鑰匙碰撞的聲響里他被點了名字。

  “鍾理。”

  莫名其妙被叫了出去,猜想著不知肖玄是交代了要如何額外整他,警員的態度卻似乎和藹起來。鍾理茫然走了兩步,看見屋子裡有個人站著等他。

  燈光把那人的眉眼都照得分外明亮清晰,微微皺眉的樣子看起來有些不悅,但也是關切而可靠。

  鍾理心口一熱:“杜悠予。”

  第十章

  杜悠予一來,似乎一切都好辦了,鍾理只覺得鬆了口氣,又是感動又是寬慰,眼巴巴看著他,鼻子都有點酸了。

  然而杜悠予這回臉上沒有笑容,見鍾理出來,四目相對,也沒什麼表情,只和屋裡的警察交代了一下,拍了拍鍾理肩膀,示意跟上,便抬腿往外走。

  鍾理忙拉住他:“等一下,我那些兄弟還在裡面。”

  男人微微皺起眉頭:“其它人我沒辦法。”

  鍾理吃了一驚,放下去的心又猛地提上來:“那他們可怎麼辦?”

  “他們跟我什麼關係?”

  鍾理先是驚訝於對方的冷淡,隨後也領悟了。杜悠予撈他出來已經是人情,他哪有得寸進尺的道理。

  但自己一個人逃之夭夭,丟下一干朋友在裡面受苦,他又實在接受不了。想了一想,便對杜悠予說:“你回去吧,我還是進去跟他們一起蹲著。”

  杜悠予停住拉開車門的手,冷冷望著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鍾理撓撓頭:“我總不能光顧著自己溜了。”

  杜悠予笑了笑:“你就是這麼講義氣的,死在一塊兒比較好?這麼大的人,就只光長個子,腦子你有沒有?”

  鍾理被訓小孩一般責罵,頓時滿臉通紅,一股氣猛地漲滿了胸口,說不出話。

  “上車。”

  見他沒動,杜悠予又皺起眉:“說你兩句,就彆扭了?難道我說錯了不成?”

  鍾理低著頭,無法頂嘴爭辯。他不覺得自己對肖玄動手是做錯事,但是確實給杜悠予添了麻煩,他理虧。

  杜悠予毫不留情地地訓斥他:“歐陽希聞有手有腳,他的恩怨他自己會解決,用不著你強出頭。也不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沒本事就別逞英雄!”

  鍾理忍氣吞聲的,抬不起頭,甚至後悔欠他這個人情了。

  “不麻煩你了,我自己能回去。”

  杜悠予手搭在車門上,看著他,笑了笑:“你脾氣不小啊,是要我求著你上車,還是你擔心我對你別有所圖?”

  鍾理被噎得沒法回嘴,瞪大眼睛瞧了杜悠予一會兒,梗著脖子:“隨你怎麼想,我不坐。”

  杜悠予臉色也變得難看,過了一刻,又緩和下來,笑笑說:“看,我還沒開始寵你呢,你就無法無天了。快上車吧,我都把你弄出來了,自然也該送你回去。”

  不知道杜悠予那前半句真的只是開玩笑,還是在刻薄他。

  雖然憋氣,但再僵下去,鍾理也覺得自己架子太大了,也太不知好歹。便扭過脖子,低頭坐進車裡。

  路上都沒再說話,氣氛很是僵硬,鍾理心知自己安然無恙是託了杜悠予的人情。受人恩惠,不能不服軟,心裡再憋屈,也只能默默坐著。

  回到家,兩人的樣子把歐陽嚇了一跳。

  鍾理氣歐陽碰到那麼大的事,提都不跟自己提,還總裝沒事人一樣;看杜悠予對歐陽解釋的時候又是一副和顏悅色的面孔,再想起他喜怒轉變之快,情緒就跟裝了開關一樣,能收放自如。

  兩個最重視的朋友都讓他看不透,更覺得心情複雜。

  接下來幾天,鍾理沒日沒夜四處奔波,要把那幾個還在裡面蹲著的朋友撈出來。但麻煩比預計的要大得多。

  這事情原本說來不大,他們認識的人不少,卻找不到一個能幫得上忙的。不論怎麼陪笑臉說好話,厚著臉皮去反覆哀求,那些人都只面露難色,說實在不是不想幫忙,而是幫不上,太為難。

  一天天過去,鍾理越發寢食難安,急得滿嘴起泡。他知道這是在肖玄故意刁難,一次次碰壁回來,虛脫無力的時候,甚至想過要不要讓歐陽去求情。

  但這念頭一冒出來,就忍不住大罵自己混帳,把歐陽往虎口裡送,他還能叫人嗎?

  求了一圈下來,事情沒有任何進展。鍾理認識的人里,最有本事的莫過於杜悠予,雖說被拒絕過一次了,但思來想去,還是只能去拜託他。

  杜悠予比任何人都更耐心地聽他說完,還沏茶給他消火氣,但也比任何人都更直接乾脆地回答:“我沒辦法。”

  鍾理急了,脫口就說:“你有辦法!”

  鍾理已經知道那天杜悠予之所以來得那麼及時,是因為肖玄跟杜悠予有交情,又知道他和鍾理相識,便隨手賣了他一個人情。

  強人所難很不光彩,肯定會讓杜悠予對他印象直線下跌。但現在只有杜悠予能幫得上忙,想到自己那些朋友,鍾理也顧不得他會怎麼看自己了。

  “悠予,你幫了我這次吧。”鍾理臉皮厚得連自己都覺得難堪。

  “喝茶吧,”杜悠予又給他倒了一杯,“又不是你挑起來的頭,責任不全在你,何必一個人扛。”

  “這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時候啊。”鍾理哪喝得下茶。

  最覺得對不起眾人的,的確是發起這件事的阿場,可難道就能這樣事不關己地拍拍屁股走了不成?這種時候推卸責任,那是最懦夫的行為。

  “你最好別再管這件事,早點抽手,讓歐陽去找肖玄吧。他們以前不是認識嗎?”

  鍾理著急了:“肖玄不安好心,他就是衝著歐陽來的,我不能讓歐陽再受罪了!”

  杜悠予微笑道:“那我呢?”

  鍾理愣了愣,有些尷尬,心想,你又不會被肖玄強暴或者叫人毒打,這根本不是一回事啊。

  “你要照顧人的時候只想得到歐陽,要差遣人的時候就輪到我了。”

  鍾理聽著,不知怎麼的有些傷心。細想自己確實也沒為杜悠予做過什麼。雖然總想著要報答杜悠予的義氣,但真正能幫得上的,一件也沒有。

  被杜悠予這麼一說,顯得他挺卑鄙似的。

  可是想到歐陽那隻病兔子,聽見肖玄的名字腿都哆嗦,還要逼著去找肖玄,就完全不忍心,想到那幾個正蹲大牢的朋友,心裡更是難受。

  “悠予,這回是我求你了,要能有別的辦法,我也不會這麼麻煩你。你欠肖玄什麼人情,我以後一定都替你還上。”

  見杜悠予還是無動於衷的沉靜微笑表情,鍾理衝動開口:“你要我做什麼都行!”

  他說得倉促,後幾個字聲音陡然變得異樣,杜悠予也聽出來了,抬眼看著他。

  鍾理頓時臊得滿臉通紅。原本他完全不是那個意思,但說出口的時候卻想起杜悠予親著他嘴唇說“我還挺喜歡你的”,身體親密接觸的種種,一瞬間莫名的戰慄感覺,一股熱氣沖得頭皮發麻。

  杜悠予用深黑的眼睛看了他一會兒,若有所思的神情。

  氣氛有些微妙,鍾理心臟怦怦亂跳,正在尷尬,聽見杜悠予說:“不行。”

  “呃..”

  “肖玄的事我沒法插手。我也不需要你做什麼。”

  “..”鍾理撓撓頭。

  “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沒。”

  最後一點希望也“哧”地滅掉了,只能再想辦法。

  杜悠予沒有不對。是他自己的期望值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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