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米媽的奶奶比較嚴格,捉住機會警告米媽:“你怎麼這麼個‘狗臉不生毛’呢?你爹媽辛辛苦苦帶你出去玩,不就是為了討你高興嗎?你玩累了就瞎哭鬧,那誰還帶你出去玩?你再這麼不識抬舉,你爹媽不喜歡你了。”

  據說這番話把米媽嚇死了,生怕爹媽不喜歡自己了,又怕爹媽再不帶出去玩了。到了下次出遊歸來的路上,米媽就一路強打精神,自說自唱,猛做歡快狀。結果米媽勉強撐到家,就“累癱條”了,晚飯都等不及吃,倒頭便睡,把爹媽心疼得要命。

  米媽是存不住話的人,很快就把奶奶的教訓匯報給爹媽了。不用說,老爹又去給奶奶提意見,叫她不要嚇唬艾米:“如果我們真是不喜歡她,那您這樣說說還有點道理,但我們根本都沒因為她累了哭鬧就怪她,您何必這樣嚇唬她呢?她是最怕爹媽不喜歡她的,您上次這樣說了,她這次回來的路上,一路硬挺著不敢睡覺,還自說自唱的,累得一到家就睡著了,怪可憐的—”

  據說素芳奶奶很慚愧,私下檢討說:“再不這樣嚇唬孩子了,這像什麼話?就這麼一件事,就搞得媽媽不喜歡女兒了,這不等於說媽媽是個沒原則的人嗎?做錯一件事,只錯在一件事上,怎麼能一下就把媽媽的愛給奪走了呢?”

  艾 民爺爺告誡米媽說:“你們可別這樣嚇唬孩子,我們早就認識到這樣做不對了,因為這等於不給孩子留後路,做錯了一件事,就全盤盡失父母的愛,那孩子還有什麼 希望?不如破罐子破摔,那不成了官逼民反了?做錯哪件事,就是哪件事,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要實事求是,一分為二, 全面地看待問題—”

  米媽開玩笑說:“哇,你們的政策太英明了,那你們後來用什麼來嚇唬我這個刁民呢?”

  素芳奶奶說:“我們都是溺愛得一塌糊塗的,你做什麼我們都覺得可愛,就怕你在外面也這樣做,人家看不慣,所以總是說‘在外面可不能這樣,不然別人會不喜歡你的’—”

  米媽恍然大悟:“可能就是小時候被你們嚇唬多了,嚇出膽子來了,我現在徹底不怕‘別人不喜歡’了。喜歡就喜歡,不喜歡拉倒,WHO CARES?”

  米媽轉了一圈,請各位家長憶苦思甜,傳經送寶,結果什麼高招都沒學到,只得到一個“盡情溺愛,聽天由命”的印象。

  後來,不知道是誰興起的,米爸的臉就成了黃米的“怕角兒”,每次需要嚇唬黃米的時候,幾位女家長就會滿臉敬畏地指指米爸,說:“看爸爸的臉! 爸爸不高興了,快別這樣了—-”

  這一招還挺管用,黃米會小心翼翼地瞄爸爸的臉,雖然在米媽看來,爸爸的臉上全都是受害者的無辜,但不知道黃米看出了什麼,總之就怕了,然後就訕訕地改正錯誤了。

  米爸覺得很冤,私下抱怨說:“你們怎麼要拿我當惡人?怎麼不叫他看你們的臉?”

  米媽辯解說:“我們幾張臉都這麼明目皓齒,燦若桃花,哪裡能起到威攝作用?你的臉好歹總有些鐵青色可以唬人,誰叫你長鬍子的?”

  米爸抗議了幾次,奶奶太奶奶都改正了,但米媽痴心不改,遇到需要嚇唬黃米的時候,仍然是“你看,你看,爸爸的臉”,米爸沒辦法了,只好木起一張臉,充當兒子的“怕角兒”。

  “爸爸的臉”派上用場的時候並不多,不知道是黃米聽話,還是米媽太“弱愛”了,自己的兒子嘛,怎麼看怎麼好,沒什麼要“扳正”的。比較用得上的就是出門到“磨”(MALL)里去玩的時候,需要說服黃米穿上“尿褲褲”(DIAPER) 。他在家裡通常不穿,因為很小就開始“把尿”,他知道拉尿前發警報,大人也很注意察言觀色,到時候就帶他去洗手間,所以他很少尿褲子。再說都是自家的地毯,就算被兒子尿濕了,大家也不在乎,反而覺得別有一番風味。

  但在“磨”里玩不同,黃米玩起來高度投入,有時會忘了拉警報,那裡是公共場所,廁所不象家裡的那麼近,很容易尿在地上,只好穿個“尿褲褲”,以防萬一。

  但黃米最不喜歡穿“尿褲褲”,每次出門之前,都要磨一番嘴皮子,勸說他穿上“尿褲褲”,如果道理講盡了還不肯穿,米媽就把爸爸的臉搬出來:“看爸爸的臉!”

  爸爸又被做了稻糙人,萬般無奈,只好嚴肅地說:“快穿上,不穿不能去‘磨’里的—-”

  有次黃米倔上了,一直“NO,NO”地不肯穿,米爸只好一直木著臉,坐在沙發上不起動。黃米避開他爸,到幾個女家長那裡去求情:“媽媽,磨! 關嘛,磨! 歸嘛,磨!”

  聲音細嫩得近乎哀求,幾個女家長早就心軟了,但大家做懼怕狀,看米爸一眼,全都不敢動的樣子,反反覆覆就一個政策:“爸爸說了的,不穿尿褲褲不能去‘磨’里玩”

  太奶奶看黃米四處求情太可憐,想轉個彎:“算了,這次不穿吧,下不為例。寶寶,到了‘磨’里,記得早點叫‘批’啊—”

  米爸大義滅親地說:“不行,不穿尿褲褲,就不能去‘磨’里玩—-”

  黃米求了一圈,沒有求動一個人,只好自己跑到門邊去張望,指著停在外面的車說:“車車,磨—-”,宛如坐監的人渴望自由一般。

  米爸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但咬牙堅持著。

  黃米也不告饒,一個人趴在沙發上,悶頭不吭聲,幾個大人各懷鬼胎,不知道這事該怎麼了結。最後太奶奶再次出來“轉彎”,拿了尿褲褲,連勸帶逼地給黃米穿上,又牽著他到米爸面前,教他說:“爸爸,我穿了尿褲褲了,我們去‘磨’里吧—-”

  黃米還沒說出這話,米爸已經跳將起來,抱了兒子,左親右親,邊往門外走邊說:“兒子,爸爸也是沒辦法呀,你不穿尿褲褲,把‘磨’里的地毯打濕了,警察叔叔要抓你的呀—-”

  艾米:黃米的金牌夢

  米爸米媽小時候都做過金牌夢,不過那時對“金牌”這個詞還不怎麼熟悉,只知道“冠軍”或者“第一名”的說法。

  米媽小時候打過很多運動項目的主意,但都是半途而廢,或者應該說是“起跑而廢”,因為如果以金牌為終極目的的話,那米媽還遠遠沒到半途,都是尚未入門就廢了。

  米媽學過體操,不知道是看了誰們的平衡木表演或者訓練,就迷上了人家那根窄木頭。瞧 ! 那麼窄一根木頭,人家居然能在上面“左翻右翻”,是多麼了不起啊 ! 想像如果是自己在那根窄木頭上左翻右翻,那該是多麼的 —– 多麼啊 ! 於是吵著鬧著要去學體操。

  父母挖空心思費盡心機找了教練,讓米媽去學體操,結果米媽學了沒多久就不肯去了,原因是“不好玩”,教練老也不教米媽“左翻右翻”,連那根窄木頭都不讓米媽上,卻老是叫米媽們一干小孩子跑步壓腿什麼的,煩不煩啊?

  父母解釋說跑步壓腿都是“基本功”,不先練跑步壓腿怎麼可能去平衡木上“左翻右翻”呢?

  米媽才不管你什麼“雞本功,鴨本功”,不好玩就是不好玩,堅持說:“我不想學基本功,我只想學平衡木。”

  老爸老媽見米媽把“基本功”和“平衡木”對立起來了,知道這孩子與那根窄木頭是沒緣了,遂不再勸說,只給教練陪個禮,就再也沒送米媽去學什麼體操了 ( 很可能埋沒了一個世界級窄木頭冠軍,誰知道呢?勝利不是往往來自於再堅持一下嗎? )

  米媽的興趣後來就轉到芭蕾舞和各種樂器上去了,當然全都是“起跑而廢”,而且都廢在“基本功”上。米媽學芭蕾,是衝著“天鵝湖”那樣的“踮腳尖”去的,但芭蕾老師偏要叫米媽練什麼“下腰”之類的枯燥玩意;米媽學拉提琴,是衝著“粱祝”們去的,但提琴老師偏要叫米媽拉空弦,還要練夾琴,夾得米媽腮幫子生疼,疼得米媽暗罵那個發明提琴的傢伙:身上這麼多地方,琴放哪裡不好?偏要夾在腮幫子下面 !

  米媽在體育方面主動要求的“金牌培訓”就這麼結束了,但因為個子比較高,在學校讀書時還不斷被拉進籃球隊排球隊裡去“被動培訓”。但米媽是同樣的老毛病,就是不喜歡“基本功”,只喜歡“賽球”。偏偏排球隊籃球隊的教練都喜歡“基本功”,動輒就是跑步壓腿摸高那一套,一練好久都不讓米媽嘗嘗“賽球”的滋味。

  米媽堅持了一段時間,心思只在“賽球”上,對於跑步壓腿之類的“基本功”恨之入骨,能混就混,能逃就逃,忍受了幾年折磨,終於沒超出校隊的範圍。

  米爸比米媽強多了,至少能忍受那些千篇一律的“基本功”訓練,所以能將桌球打出校隊,打出市隊,一直打到省里去。不過米爸的志向也就那麼大了,到了決定是到省里去讀體校,還是留在本地讀普校的關鍵時刻,米爸就聽從父母的意見,留在了本地讀普校。

  爺爺奶奶一直都在懷疑,是不是把一個世界級金牌選手給扼殺了?

  但太奶奶很堅定:“要那個金牌做什麼?運動員就是吃一碗年輕的飯,年齡一過,退下陣來,只剩一身的傷。金牌有什麼用?能吃一輩子?”

  米爸的球技不能供他"吃一輩子",但好歹還讓他得了幾個獎盃,他當年去外地讀書時獎盃都留在家裡,被奶奶太奶奶帶到了加拿大,後來又帶到了美國。以前住房小,沒地方供奉,一直放在某個紙盒子裡壓箱底。搬到現在的住處後,米媽就揀個安全的地方,把米爸的幾個獎盃供奉了上去,雖說一點也不金光閃閃,但總是米爸年輕時的一點光輝業績。

  米爸說:“今生是沒指望得什麼金牌了,除非是參加嘿咻耐力賽。”

  米媽說:“吹 ! ”

  黃米對媽媽是“理解的要支持,不理解的也要支持”,跟著嚷道:“推 ! 推 ! ”

  米爸笑昏了,問兒子:“你懂個什麼?也跟著起鬨?爸爸不吹,媽媽才吹 ! ”

  米媽說:“丑 ! ”

  黃米跟風:“求 ! 求 ! ”邊說還邊伸出食指在臉上“羞”爸爸。

  爸爸一把抱起兒子,邊格肢邊問:“爸爸哪裡丑了?嗯?馬屁精,你是媽媽的馬屁精 !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