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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波說,“你的發誓像放屁。”

  安涯撲過去掐陳波脖子,“啊啊啊,你不相信我,我掐死你!!”

  陳波慢條斯理吸了口煙,“前面有交警。”

  安涯立刻收手坐下,扶正墨鏡,老老實實作鵪鶉狀。

  到底是怕啊。

  兩人熱火朝天吃了頓野味,喝了半箱青啤。

  “餵‘堂哥’,我去廁所減減壓。”

  “哦。”

  “哎你跟著幹嘛!”

  “看著你。”

  “……流氓!”

  “不知道誰大清早耍了一早上。”

  “……”

  第11章 陰謀,絕對是陰謀!

  安涯跳到安奶奶跟前,大喊一聲,“奶奶!”

  滿頭白髮的安奶奶坐在樹底下曬太陽,眯fèng著眼看了半天,然後恍然大悟,顫抖著伸出蒼老的手,撫摸眼前的娃兒,激動了半天才蹦出一句,“啥?”

  安涯……

  把自己的臉伸到安奶奶眼皮下面,揪著臉皮,“我,小涯!”

  半晌,安奶奶嗯了一聲,“哦,小涯啊,放學回來了?”

  安涯忙點頭,“是是,我剛放學。”

  陳波站在門口抽菸,等安涯出來。

  不遠處停著一輛普通的現代車,裡面沒有人,但陳波注意到了,那輛車剛才沒有停在那裡,自己剛過來,那車就騰空冒了出來。

  本來不是一件可疑的事情,但若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停車,而司機壓根兒沒出現過,這就可疑了,鬼都沒這神速啊,這輕功簡直就是楚留香在世。

  主要是這片兒都是荒地,就一個孤兒院孤零零的堅守陣地,這麼大一車悄無聲息的冒出來不讓人起疑也挺難。

  安涯蹲在裡面仰著臉跟有點老年痴呆的安奶奶說話。

  “奶奶,你吃飯還香?”

  “嗯,昨兒小七出去沒回來,不知道又野哪兒去了!”

  “奶奶,你胃疼不疼?”

  “胡說,小七兒才不干那事,肯定是搞錯了!”

  “奶奶,你早上吃了嗎?”

  “哎小七兒啊,見著小涯了嗎?”

  祖孫倆聊的熱火朝天。

  陳波煙抽完了,到處摸也沒摸著,悻悻的繼續看人拉呱。

  黑瘦的少年已經長大成人,雖然思想有點偏激,說話比較脫線,行為很是離譜,但總的來說,這孩子還是很善良的,不忘本,弄得錢都往這裡送,經年不斷。

  有次安涯跑過來送錢,塞給老人家一沓百元大鈔。

  誰想到老人家二話沒說,接著就給存銀行了。

  然後……忘了存哪個銀行了。

  陳波深深吸了口煙,看著笑的眼睛都眯起來的安涯。

  他一直都是嬉皮笑臉,只有在這裡,才能真心的笑,從心底里開心。

  可惜,安奶奶再也記不得這個丟了的孩子了。

  孤兒院的孩子平均每年丟幾個,後來就成了等差數列。

  ……孩子丟沒了,不夠數。

  安涯十三歲丟的,十七歲回來的。

  那時候安奶奶就記不清楚了,上去摸著孩子的頭髮就喊這姑娘長得真俊皮膚真好誰家的閨女做爹媽的可真有福氣。

  安涯當時都傻了,跺著腳回去大罵他媽再也不來了。

  可沒幾天拎著大包小包又跑過來報到。

  現在不流行孤兒院,裡面的孩子走的走,丟的丟,剩下兩三個還是智商有點問題。

  知道自己幹的事見不得光,安涯平時不敢經常過來,就怕自己那點不光彩的破事拖累這邊,都是花錢照顧安奶奶和那幾個傻孩子。

  但是,這年頭人心不古,世態炎涼,請一個跑一個,拉都拉不回來。

  安奶奶操勞了一輩子,熬幹了心血,也沒人給她養老,年紀大了人就糊塗,總是吃了上頓忘下頓,有天突發奇想的就暈倒了。

  一檢查,胃癌晚期。

  安涯差點急瘋,起了一嘴的燎泡。

  要不是陳波拉著,他都能把主治大夫給打了。

  你說他讓人家大夫改病歷,這人也健康不了啊,趕緊面對現實,趕緊治啊!

  安奶奶年紀大了,手術動不得,醫院不願去,只能保守治療。

  安涯用盡辦法找最好的大夫,可最後的答覆還是,老人家身體底子不行,還是晚期,要是多曬曬太陽,差不多能撐到過年。

  一片枯黃的落葉飄到腳下,陳波換個姿勢繼續看,順便搓手取暖。

  十一月份的天氣了,雖然有陽光,但風是寒冷的,離過年不到三個月了,安奶奶能不能挺過去還是個未知數,現在安涯又背著通緝令,多事之秋。

  陳波看看表,又往裡面伸頭,安涯正扶著絮絮叨叨的安奶奶往裡面走。

  安奶奶穿的挺厚實,只是棉襖袖口露出來的手腕細的跟枯枝一樣。

  安涯,到時候……你怎麼辦?

  總之,年總是要過的。

  陳波心裡一直很不安,不知道為什麼,他從認識安涯就沒這樣過。

  那個時候,自己只是一個小包工頭,成天在工地上吆五喝六,安涯雖然一天到晚沒個正行但從來不勉強自己笑,該罵就罵,該出手堅決不留情。

  可這幾天,安涯裝作沒事人一樣,不是走親就是訪友,特別不正常。

  這世界有種人,叫‘宅男’。

  很不辛,安涯就是。

  安涯恨不得把自己關進精神病院,美其名曰這樣不用出門就有人管飯了,到時候花點錢弄個特批,搞個單間,扯個網線,一切就全乎了。

  只有干三件事才出門,去銀行取灰色收入,陳波請吃飯,看安奶奶。

  陳波有時候為這事跟安涯吵,一大好青年不出去工作,成天窩在家裡上網,雖然收入還湊合能餵活自己,但畢竟是灰顏色的錢,總歸不是長久之計。

  吵歸吵,安涯堅定不移的宅到底。

  等了一個多小時,安涯才出來,墨鏡蓋著的眼睛看不出什麼,鼻子卻紅了。

  陳波沒說什麼,發動車子載安涯回水庫繼續蹲守。

  安涯一上車就哽咽,鼻子哼哼的,“陳波,奶奶又瘦了。”

  陳波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人老了,得了重病,總不能說壽終正寢吧,只能嗯了一聲。

  安涯摘下墨鏡,捂著臉無聲的流了一路眼淚。

  陳波無言,默默嘆氣。

  把安涯送回去,陳波馬不停蹄往公司趕,公司那邊亂成一團,業務亂有經理們撐著,最主要的是,工地上死人了,工人和家屬正在鬧事。

  本來是安全事故,保險繩斷了,人從十幾層的腳手架掉下來摔死的。

  可陳波心裡清楚,自己這麼多年穩紮穩打,一向是小心謹慎,對待安全這樣的極容易出現問題的重點,更是防之又防。

  關鍵就是那根保險繩。

  事故發生後,陳波立刻趕到現場,聯繫警方封鎖現場。

  那根斷裂的保險繩陳波親眼見了,就在那工人的身上支楞著,斷裂的地方很平整,很明顯,是被利器切斷的。

  但是等到取證的時候,裝進透明袋裡的卻是一根陳舊的毛躁的一拽就斷的普通繩子,陳波得到的結論是:疑是安全事故。

  陳波沒有喊冤,也沒吱聲,一直跟家屬談賠償問題。

  可那家屬牛氣的很,張嘴就是一百萬。

  賠錢不要緊,一百萬的現金陳波還是沒問題的,但警方不願意了,存在安全問題還施工,這不擺明頂風作案嘛,停工,查封,追究責任,一項都不能少。

  陳波接的這個大活是個大樓,停工一天就折進去幾十萬,誤了工期再賠點違約金,這就夠喝一壺的了,更別說還有法律虎視眈眈的瞄著自己。

  陳波畢竟混了這麼多年了,一眼就看出來,這是有人給自己下絆子。

  問題是,那個人絕對是一手遮天的主兒。

  啥時候招惹上這種人了?

  陳波在山路上打著方向盤,被調到無聲的電話顯示無數個未接電話。

  為了能出來看安涯,陳波是偷跑出來的,現在自己也背上官司,自顧不暇了。

  安涯今天的行為有點怪,即使他這人再脫線,也不至於這個非常時期跑出去看望安奶奶,……孤兒院門口那輛奇怪的現代車!

  陳波猛然醒悟,猛吸幾口煙,把菸頭狠狠擰在菸灰缸里。

  不對,那小子要壞事!

  安涯向來都是沒心沒肺,氣急就罵,破口大罵,就是不哭。

  聽到安奶奶得胃癌的噩耗都沒哭,拉著陳波喝了一夜的酒躲廁所里撞牆,今天猛一見安氏大眼淚,陳波到現在還有點發懵。

  陳波心道壞了壞了,忙火急火燎的調頭回去,車子開得跟戰鬥機似地。

  著急忙活的跑回去一看,人沒了。

  “安涯——”

  陳波目疵欲裂,萬念俱灰。

  第12章 小安和小李又見面了

  優雅的男人站在整片落地窗跟前,端著一杯晶瑩剔透的紅酒,正細細的品味。

  悠遠的青山,唯美的落日,浪漫的氣氛呼之欲出。

  真帥,拉出去拍寫真絕對銷量火爆!

  看人家身材,腰身多完美,肩寬腿長多倒三角!

  看人間背影,氣質多瀟灑,氣場多冷酷!

  看人家手勢,多……喪心病狂!

  那手勢明擺著就是:給我拾掇下這個小兔崽子。

  旁邊的保鏢見到主子伸了手,廢話不多說,上來圍著就是一通暴打,只打的安涯抱頭亂竄,滿地找牙,但都沒有傷及要害,就撿著胳膊腿兒屁股啥的踹幾腳,以示您這回算是到了虎狼之地,老實點,惹著哥幾個還這樣招呼。

  安涯心裡暗算,刷了他的錢,駁了他的話,黑了他的業,扎了他的人,其他罵人逃跑找茬的先不提,光這些就能讓這個陰晴不定的人爆發,絕對不是打幾下踹幾腳就能解決的。

  人家踹完就撤,立馬跟牆根那兒練軍姿,房間裡特靜。

  安涯都不好意思吱聲了,默默舔舐傷口。

  暴風雨前的黎明總是很安靜的。

  房間很大,只有中間一張巨型紅木鑲金邊的老闆桌,上面灑滿了各種各樣的公文,屋內裝潢極盡奢侈,靠近外界的那一面是一整張玻璃,濃郁的夜色透了進來。

  即使這裡是遠郊山裡的一處別墅區,外面也不是黑洞洞的,燈光沿著上來的路蜿蜒在山間,銀練一般的閃亮,跳躍彷佛靈動的音符,美妙就像廬山飄渺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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