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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唇一移開我就失去支撐一般地低下頭,眼睛鎖定自己的腳,耳朵因為感覺到他的注視而陣陣發燒。

  “……要快點回來。”

  我倉促地點著頭,把手從他的手裡抽出來。

  奔下樓梯的時候似乎能聽到自己血液沸騰的聲音。我用他握過的手捂住臉,手上還殘留他的餘溫,已經不再像原來那麽冰涼,但臉的溫度是燃燒的灼熱的。

  還從來沒有在經歷了激烈情事後的第二天能用這麽輕快的步子走路,感覺自己要飛起來一樣,而那對飛翔的翅膀就是愛情。

  我覺得,我自以為,出門前那個突然的長久的吻,應該是愛情的預兆。他的嘴唇,他的手指,好象都在告訴我他是喜歡我的。

  也許他那個“對不起”,不是在後悔和我上了床,只是在抱歉自己過程中的粗暴。

  我從公車窗戶玻璃上看到自己的臉,通紅的,滿滿的是壓抑不住的笑容。

  多麽完全純粹的快樂。

  想到也許可以得到他的愛情,幾乎都要笑著流淚了。

  失去意識之前我看到的最後一樣東西是那盒文揚喜歡的三紋魚刺身,包得漂亮整齊,我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裡,惟恐擠壞那個精美的盒子和裡面粉紅色的生魚,然而它在我跌倒的時候重重被甩了出去,散落了一地的紅色。

  被帶到的房間裡有兩個男人,一個是ERIC,另一個從未見過,修長挺拔,英俊的臉應該是全然陌生,但看起來卻有種莫名的熟悉。

  火燒般的感覺在四肢蔓延開來,我在床上難受地扭動著,床單粗糙的觸感摩擦得我的胸口陣陣發痛,身後男人激烈的撞擊伴隨著熾熱的灼燒感捲入下腹部,我竭力咬著嘴唇才把涌到喉嚨口的尖叫吞了回去。

  我痙攣地揪著床單,狂野得要把身體撕裂般的律動還在繼續。

  好象已經快一個鍾頭了……藥性還真是強。

  我麻木地想。

  被下了藥的人並不是我,是那個正對我施暴的男人。

  壓住我之前男人掙扎得幾乎扭曲的臉,讓我開始懷疑誰才是真正的受害者。狂亂地撕開我的衣服的時候我看見他眼睛裡滿滿的是絕望和痛楚,他也不願意,但ERIC強行塞進他嘴裡的藥,顯然足以摧毀最頑強的人的理智。

  藥力隨著時間和發泄漸漸從他體內流失,直到他完全平靜下來。我才被解放般一點一點展開痙攣得扭曲起來的身體,所有的力氣和憤怒都被抽乾了一樣,木然地躺在床上。

  我聽到他站起來,撲向ERIC要奪下他手裡的攝像機。在徒勞無功的扭打和掙扎之後,他的聲音無力地顫抖:“為什麽……”

  “我只是想要那個孩子看看他親愛的父親和男人做愛的樣子~~他一定想都不敢想過吧?你和男人在床上比野狗好不了多少……”

  “啪!!”一記重重的耳光。

  “你怎麽會知道他……”

  “啪!”這一回是打在那個男人臉上。ERIC本來輕鬆的聲音變得咬牙切齒:“你別當我是傻瓜!瞞了我這麽多年……連兒子都那麽大了……你什麽時候和那個女人結的婚,啊?!我不在的那幾年,你都幹了什麽好事!!”

  “我沒有……”虛弱的聲音。

  “還想騙我!”ERIC抓住那男人頭髮的動作異常粗暴,“要不是讓我親眼看到那孩子,我還真不知道你背著我都幹了些什麽勾當!你對女人有興趣,我怎麽從來也不知道?你不是一直只喜歡男人的嗎?啊?!!”

  “說起來……”ERIC突然開始笑,“那小鬼……不僅長得和你一模一樣,連性子都一樣烈呢。把剛才拍的東西給他看的話,那心高氣傲的小家夥一定會受不了吧?”

  “你這個……畜生!”男人發了瘋一樣撕打著ERIC,ERIC絲毫不為所動地推開他,走過來低頭看著我:“小竟,你今天作為配角,表現很出色哦。”

  我瞪著他,喉嚨嘶啞:“為什麽是我?!”

  不管你們有什麽恩怨,關我什麽事?我又做了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啊。”ERIC微笑著摸著我冰涼的臉,“因為你是最好的人選啊……相信我,你的出場,會讓效果更精彩。”

  我朝他臉上吐了口口水。

  他面不改色地擦掉,保持微笑直起身來對著那個男人:“ANDY……你要知道我心眼小,愛吃醋,那個孩子,還有那個女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呵呵,幹嘛拿那麽慘的眼神看我?我不會殺他們的,你放心。我……要他們活得比死了還難受。”

  “小竟,”他回頭向我笑了笑,“你在床上總是那麽可愛,果然沒讓我失望。連掙扎著哭得滿臉眼淚的樣子都那麽迷人呢。”

  我眼睜睜看著他輕易封住ANDY的掙扎,把他擋腰抱起來離開了房間。

  腦子裡一片混亂,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情,還是無法完全消化。

  我努力安慰自己,已經不是會為自己的貞操痛哭流涕的年紀了,這樣插入、排泄的無意義過程就當一場噩夢,過去了就過去了,反正是男人,沒什麽大不了的。

  但那種莫名的恐懼一直在心頭環繞不去。

  我害怕ERIC拍的那些東西。觀眾會是哪些人?

  搖搖晃晃回到公寓,我在門口站了很久才戰戰兢兢打開門。坐在客廳沙發上的文揚立刻站了起來,臉上的分明的焦躁。

  “你到哪裡去了,怎麽現在才回來?”

  我把布滿淤青的脖子藏在高高豎起的大衣領子下面,低下眼睛支吾著:“我遇到同學,聊了一會兒……”

  他舒了口氣,把手放在我瑟瑟發抖的肩膀上:“我還以為……對了,買的東西呢?”

  “摔了一交……弄壞了……”

  我又想起被乙醚迷倒之前,視野里灑落在地上的零落的粉紅,突然覺得兩眼刺痛。

  “摔了?”他伸手要掀開我的大衣,我忙一把將他用力推開,後退了兩步。

  他尷尬地縮回手:“我……只是看看哪裡摔傷了。”

  “沒,沒傷到哪。”我把衣服拉緊了一點,“我……去洗個澡……”

  在文揚懷疑的視線落下來之前我急匆匆衝進了浴室。

  我害怕他會發現,

  我身上那種……是男人都清楚不過的……精液的味道……

  做了一個晚上噩夢,反反覆覆是ERIC和那個ANDY的臉,到最後都毫不例外地變成文揚。

  第二天我去找LEE,像所有被強暴還被攝像的受害者一樣我害怕會在極少量流通的色情影碟里發現自己為主角的那張VCD,被強暴的事實和其他人目睹全過程的恐懼相比起來,已經變得無足輕重。

  LEE恨得要發瘋,可他拿ERIC沒辦法,只能忍聲吞氣暗地裡去調查最近上市的那些私人錄製的低級影碟。

  “不是……”

  “不是……”

  “不是……”

  一張一張地買下來翻看,忍耐那些讓人作嘔的鏡頭,看到裡面的人不是自己,安心的感覺卻很快被另一種更強烈的不安所淹沒,總覺得那東西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看不見,只能聽得到指針在走動的聲音,等待不知何時到來的爆炸的那種恐慌會把人逼瘋。

  又結束了一天徒勞的尋找,我爬上樓梯的時候腳都酸痛得發抖了。

  “文揚。”

  正蹲在VCD機前擺弄東西的他抬頭朝我微笑了一下:“晚飯做好了,你先去洗手,順便把碗筷拿出來。”

  “恩。”我累得連話都不想說。

  “不知道是什麽呢。”他興致勃勃的,“郵箱裡居然有這個東西。”

  “廣告吧。”我隨口說著,走進廚房。

  !!!!

  我突然全身僵硬。

  那個聲音……

  我驚懼地回過頭望向電視屏幕,尖叫了出來:“關掉,關掉它!!!”

  可是屏幕上糾纏著搖晃著的兩個人還在繼續,我無法動彈地站著,看著自己和ANDY被情慾扭曲的臉清楚地放大在文揚眼前。

  文揚瞬間青白得可怕的臉讓我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我和他,就像受到詛咒一般石化,蒼白,無法思想。

  “關,關掉他。”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文揚木然地望著屏幕,半天才轉過頭來看我。

  “這是什麽?”他問。

  如此簡單的問題我卻答不出來。

  “怎麽回事?”他說得又輕又低,與其是在發問,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

  我機械地說出事實:“我……我是被強暴……”

  “胡說!”他瞪著我的眼睛都發紅,“是你去勾引他的吧?!”

  我怔了怔,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

  “是你先去勾引他的吧?他怎麽可能會和男人?!!”他連看我的眼神都咬牙切齒,“他又不是變態!”

  變態?!……是說……我嗎?

  “你還真有能耐……”他鉗住我肩膀的手勢好象是要把獵物撕得粉碎的豹子,暴怒的失控的,“你,你這個賤人……”

  腦子轟地炸開,我搖晃了一下站立不穩。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像引誘我一樣引誘他?!還是有更高明的手段?!”他狠狠搖晃著我,手勁之大幾乎把肩胛骨捏碎,“你還真是不知廉恥……”

  好象要滲入到骨髓里的刺痛。大腦一片混亂,迷惑,委屈,悲傷,憤怒,交織著排山倒海而來,一瞬間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我沒有……”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虛虛地飄在空氣里,刺耳的,“真的是他強……”

  話還沒說完臉上已經重重挨了一個巴掌,我噶然而止。

  他第一次打我。頭無力地偏向一邊的時候我空虛地想。

  那個打得我臉麻了半邊的耳光只是前奏,被抓著頭髮拖進房間裡的時候我開始反抗,小腹被他單膝壓住,胃裡翻騰得厲害,我感覺到嘴裡有絲甜腥的味道,大概是嘴角被打破了。從來沒有見過文揚這麽蠻橫兇殘,他騎在我腰上撕開那顯得分外脆弱的外衣時,我恍然又回到被ERIC強迫的那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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