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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青弦又輕笑了,不無得意的樣子,不過好在蘇大少一向來識情知趣,即使在調情的時候亦不會忘記分寸,所以對話的方向很快就變成了如下文般的語句。

  「面對現在這樣莫名其妙的局面,你又覺得我能夠怎樣積極應對呢?」

  沈言為之再度語塞,半天后終於回了一句:「比如說和你的父親溝通一下,至少問他怎麼突然回H市。」

  「既然他都沒有通知我,我得到消息都要透過報導,你覺得我去詢問會有結果麼?」

  「不試試怎麼知道。」沈言固執己見。

  「其實,你知道麼,我父親和我很像。」蘇青弦突然聊起了完全無關的話題。

  「啊?」

  「所以雖然不親,但我很了解他。目前的局面是他故意要向我傳達某些訊息,這個謎底要靠我自己才能獲得解答。就像西方的決鬥,如果對方朝你的臉扔了白手套,你絕不能討饒。」

  沈言張大了嘴,最後只能說:「你們的關係有這麼惡劣麼?」

  「這倒不是惡劣,而是個性問題。我很要強,他亦是如此。」

  「那麼……接下去怎麼辦呢?」

  「不怎麼辦。我繼續做好目前要做的事情,至於他想讓我知道的東西,我也一定會知道的。」蘇青弦的話打著機鋒,沈言卻還是能聽出對方莫名的自信。突然間有些煩躁:「你既然沒事,那我掛了,還有一組程序要測。」說完,也沒等到對方回話,直接就結束了通話,把手機拋到了桌子上。光滑的木質表面與手機外殼接觸,發出清脆的響聲,沈言用力地揉了揉太陽穴。

  那樣一個有著侵略性質的男性,也曾在自己面前表現出同樣的特質。即使現在的蘇青弦時常用柔軟掩飾本性,但骨子裡的掠奪性質是不會變化的吧?

  而這樣的人,卻向自己求愛。

  即使拒絕了,但目前的局面是:自己與他只是越來起靠近,關係也正在走進灰暗不明朗的局面。

  自己到底在搞些什麼?

  現在的兩人,要走向何方?

  沈言用力的撓著頭髮,突然間對於自己的心態產生了厭惡。因為現在此刻,自己完全不懂自己想要什麼了。

  如果是抗拒蘇青弦,那就應該立刻抽身離開。

  如果可以接受……

  只要這樣想,沈言就覺得頭痛,因為他突然明白,後一種可能性,他完全沒有想過。

  在這種混淆的局面下,沈言覺得最糟糕的進展就是看到蘇青弦。

  然而那個男人就這樣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時間是報導刊登後的第二天晚上。

  那一天沈言又慣例加班,等到終於看完所有數據處理完所有工作後,已經是晚上近十點了。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沈言覺得有點胃疼。他之前一直覺得自己的身體壯得像頭牛,看來即使是吃苦耐勞的老牛,面對突然的工作壓力也會有點吃不消吧。

  看來有必要在辦公室備點東西,免得像這樣三不五時的加班增添身體的痛苦。

  這樣想著,拎著被助理掛上可愛小熊的車鑰匙就出門了。公司停車的車場最近燈不太好用,時明時暗,這會兒整個車庫就幾乎是全黑的。沈言直接拿了車控一路按,聽到了VOLVO因車控開啟後的響聲,直奔車子而去。

  然後突然間眼前就停了,是旁邊的某輛車子突然打開了前燈。

  突如其來的光明讓沈言嚇了一跳,手一哆嗦,又把VOLVO再度鎖上了。他不悅地遮著光線看去,卻是熟悉的車子。

  蘇青弦那一輛黑色奔馳。

  因為光線太過明亮的緣故,沈言完全無法看清坐在擋風玻璃後的臉,只能依稀看出大概是蘇青弦,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沈言已經打開奔馳的車門,直接坐到了副駕座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蘇青弦卻不說話,只是看著他,伸手打開頭上的車頂燈,那光一時間把他眉目照得清楚,沈言看著他,突然間有些憂心。

  蘇青弦淡淡笑著,「沒什麼事,就是回來了。」這樣說著,眉宇卻是不開,只是專注看著沈言,像是能在他臉上看出一朵花來似的。

  按照蘇青弦以往的性子,如果刻意扮小裝乖,眼神只要委屈個半分,在他而言就是效果顯著。別人不說,在沈言面前他從來不吝於扮演如此形態,唯目的論的現實主義作風表露無疑。沈言雖然前前後後被蒙了好幾回,總算還是看出了幾分端倪,對於蘇大少的示弱還是有幾分警惕心在,不過每每一旦面對蘇家美鑽祭出這一大招,還是總是招架不能。

  而此刻他卻淡淡笑著,還有點刻意雲淡風輕的樣子,反而讓沈言更上了心。

  不知不覺間,兩人對於彼此的了解已是如此深。明明才不過數月時間,但心性品格似乎都能猜摸得到。一旦有了這種了悟,沈言不覺再度毛骨悚然了。

  「你之前不是說只管做好自己要做的事情?怎麼突然就跑來了?既然來找我,就沒想著要瞞我什麼吧?幹嘛還說這些屁話。」沈言抱胸挑眉,語氣逼人。

  蘇青弦摸了摸鼻子,從小到大就很少有人在他面前說出類似的話,現在聽來自然剌耳,不過因為是沈言說的,居然沒覺得不慡,反倒是心頭一暖。

  一探手,就拉過了沈言的臂膀。

  沈言只覺得手背一熱,人一震,直覺反應就是要把蘇青弦的手甩脫出去。但是蘇青弦像是預知了他的反應,手下雖然不重,卻是扣得緊緊的,沈言的動作只是相當於把他拉扯了一下,卻沒有掙開。

  「幹嘛!」沈言皺眉。

  「讓我碰碰你。」蘇青弦的唇角在頂燈的照射下看來居然有幾分冷酷。

  這一句直接讓沈言想到了當初的「讓我親親你」,頓時反應有些激烈:「放手。」

  「不放。」簡單的話語很有些無賴,不過配著蘇青弦略嫌嚴肅的臉就有幾分違和感。

  沈言瞪著蘇青弦,不過考慮到此刻如果再堅持下去,智商就要和蘇家大少一樣退化,所以只是僵持著硬著手臂。

  「我只是想碰碰你。」又是與之前被輕薄的慘痛記憶一樣的話,沈言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更可惡的是這種麻癢感直接順著脊柱往下爬,一直到了尾椎,差點引得他大打寒顫。

  「怎麼了?不舒服?」蘇青弦卻感覺到了對方的輕抖,另一隻手伸上來,拂了拂沈言的臉頰。

  不知道他剛碰過什麼東西,手指間有點皮革的味道,指節觸到皮膚處有點微涼,沈言不由得屏息。

  「沒有不舒服吧?」蘇青弦放下手,對方的體溫沒有什麼異樣。手指處沈言的脈搏有點急,但也沒有到異常的境地。

  沈言收回了劍拔弩張,突然間感到他的人生有點灰暗。

  不想發生的事情總是會發生,譬如他和蘇青弦。那樣強勢地介入人生的男人總是放出這樣的姿態,明明與世俗人倫相左的行為和動作他偏偏如同尋常,只要自己詢問或者表露關心,蘇青弦就一定會像情人一般相待,這樣的奇怪事實,為什麼被對方弄成了「謊言說了千遍也成真理」一般的情境?

  「我說,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快回來?」沈言打算繼續之前的話題,而不要像幼兒園孩童一樣因為奇怪的事情爭執不休。

  「一起去逛一圈吧。」蘇青弦卻放開了他,發動了車子,在沈言再次發出抗議之前,黑色奔馳直接駛出了車庫。

  沈言很快發現蘇青弦正駛向望湖邊,望湖兩側的蔽天林蔭大道若是在白天駛來無疑是種速度的享受,但在這個夜晚卻有幾分鬼氣森冷感。即使路燈明亮如之前每個夜晚,卻因為駕車的人臉色明顯陰暗而使整個氣氛沉重了不少。沈言早就繋上了安全帶,然後發現蘇青弦的速度相當快。

  他時常坐蘇青弦的車,自然知道一般世家子喜歡的飈車運動對於蘇而言是極少發生的。偶爾談及其他的問題時,蘇青弦曾說過「某些規則並不一定適用於我,但我尊重已經制訂的規則,在與自身利益不相違背的情況下,我不介意遵守這些前人定下的規則」,該觀點當然也同樣能應用到交通規則之上。

  但今天蘇青弦的車速非常快。而且因為已經頗晚的緣故,一路行來沒有其他車輛,沈言幾乎都能聽到漸漸凜冽的夜風掠過車體的聲音。

  期間還闖了好幾個紅燈。

  沈言一邊眨著眼睛,一邊忍不住屢屢看向蘇青弦。

  這一次,對方的心情似乎真的很不好。

  因為太過於觀察身邊人的表情,所以當蘇青弦停下車時,沈言用了三秒鐘才認出兩人所在的地點。

  然後有點驚訝。

  這地方是兩人初識時曾經夜半交談的地方——凱悅門口的一片堤岸。此刻的望湖一片桃紅柳綠,即使瑩綠的燈光把一切染得頗有些詭異,卻還是抵消不了那在夜裡依舊蓬勃的春意。

  沈言覺得有些好笑,為什麼又到了這個更適合談情說愛更勝於此時他和蘇青弦相處情境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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