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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該說蘇青弦特別衰好;還是特別幸運的好,敢情沈言把之前一晚上的變動都當成夢來體味,雖然同樣被嚇到瞠目結舌,但卻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直到此刻才終於從夢境回到現實。

  真的被告白了,而且……被親了。

  更要命的是,那些地雷並非出於厭惡而在腳下爆炸,而是出於過于震驚。

  其實自己明明對於這種狀況早該有心理準備的……

  沈言無意識的摸著嘴唇,聽著窗外的雨聲。

  呆坐了半天,沈言才爬起去洗澡。

  當晚自然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突然間害怕他們之後的相處之道。沈言長這麼大沒被男人追過,這種「寶貴」的經歷自然也不可能找其他達人來提供經驗——在拒絕了追求自己的「男性」上司之後,應該怎樣?

  沈言自然相信以蘇青弦之前的表現,他大抵是不會尷尬的。而沈言亦相信蘇青弦的人格,肯定也不會因為告白失敗而在公務上落井下石給小鞋穿。

  然而,自己呢?

  自己又該怎樣面對此種情況?

  沈言直愣愣地看著時鐘的時針划過三點,用力地閉上了眼睛,心中還是沒有答案。

  第二天早上太陽早早露了面,完全看不出肆虐了一晚上的壞天氣曾經發生的痕跡。大部分道路上甚至沒有積水,只有糙坪上才發芽的嫩糙葉上有著一點一滴的鑽石般閃爍著的水珠。沈言再度有了「昨晚上真像個夢境」這樣的感悟。

  不過等到看到那輛黑色車子以及熟悉的車牌時,他就又回到了現實中。

  蘇青弦從車窗里朝他揚了揚手,沈言呆立著,真想回到人生如夢的境界,至少不要讓他如此快地面對慘澹的人生。

  他能看到車窗里的蘇青弦正盯著自己,然後嘴角突然勾起,露出一抹淡淡笑容。隔著車窗,那笑容似乎也有強大的殺傷力。

  沈言模模糊糊地意識到,蘇青弦露出現在這樣略有些受傷的表情時,是自己完全拿他沒辦法的時候……

  不敢去深究自己奇怪的心裡想法,沈言一邊嘆著氣一邊上了蘇青弦的車,好在蘇大少沒有得了便宜還賣乖,不會跟上一句「我還以為你不會上車了」,而是問:「你直接去公司?」

  「嗯。」

  蘇青弦又拿出了早餐,慣例是一袋豆漿,主食今天換成了包子。沈言也沒有猶豫,既然上了車就乾脆一點,直接接了過來,說了聲「謝謝」後,才淡然說:「我說,你真的不用再接我了。」

  「嗯?」蘇青弦正在轉向。

  「這樣我很尷尬。」

  「……」蘇青弦沉默地上了公路,才說:「不需要,真的。你知道我喜歡你,不要剝奪我現在剩下的小小樂趣。」

  「我倒是覺得我們保持距離比較好。」沈言覺得手中的豆漿真是燙手極了。

  「你真的認為這樣好?但我覺得對我挺糟。」蘇青弦抽空瞅了他一眼,眼神還很嚴肅。

  沈言無語,很想爆粗口說:「那關我屁事」。

  然而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直到事後很久,沈言才認識到蘇青弦那一晚上的主動示弱的險惡用心。從此之後,蘇青弦一旦示弱,在兩人的關係上就能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

  沈言很焦躁。

  焦躁一般產生於面對轉變而無法掌控,沈言的情況自然未能免俗。

  他知道蘇青弦正在緩慢地步進他的人生,並且以一種他並不期望的方式。然而他卻抗拒不了。

  蘇青弦還是一徑地對他好,對他笑。而且自從那一天早晨接他之後,再也沒有說過「喜歡」兩個字,更沒有再做出親吻或者撫摸這樣的動作,一時間只差在頭頂上安塊「安分守己好好先生」的牌子。

  然而沈言不是傻瓜,亦不是初經戀愛的青澀少年。蘇青弦的那招手段自然高明異常,卻也不是無跡可尋。

  沈言大概知道這jian猾的男人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無他,只一句話可以形容,就是「投其所好」。

  知道沈言吃軟不吃硬,那個男人就索性攤開來了事,把那些堅硬殼子統統收拾妥當,再也不表露出來:一味地溫柔體貼,再也不說半句自己不愛聽的話,抱著長期抗戰的準備,打算來個潤物細無聲。

  然而即使沈言自己,也知道這一招對他實在有用,也實在受用。

  之前的拒絕像是昨日煙雲,已經消散,因為之前做出拒絕的依據似乎已經消散。

  然而沈言知道,這世上人心是最難改變的。他當初的拒絕雖然似乎是脫口而出,但他卻從不後悔,因為問題一直都在,一直橫亘在兩人之間,沉默而又頑固。

  所以,沈言只能秉承一條宗旨: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亦不動。

  好在隨著氣溫的回升,蘇沈兩人的工作也越來越忙碌。很多問題隨著漸漸密集掐算到幾時幾分的工作時刻安排表而被排到了第二線。

  四月開始,蘇青弦漸漸成了「空中飛人」,據說蘇氏在新一年的幾筆大手筆投資和資金運作都開始進行,這種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企劃,是從企劃規劃開始就傾注了蘇氏高層的心血。於是從四月開始,沈言固定的「接送司機」暫時罷工了。

  很快,沈言幾乎連蘇青弦的電話都接不到了——據說蘇美鑽陷入了可怕的工作地獄中。

  每天開著公司新安排的黑色VOLVO上下班,沈言偶爾會覺得車內太過安靜。

  好在這樣的時刻並不多,啟明星的企划進展亦是很快。進入企劃實際操作階段後,各方的態度都算配合,進展也都算順利。

  只是沈言經常會在蘇氏和啟明星之間扮演三明治中那一塊夾心的角色,偶爾也會讓他頭疼。

  根據早先談妥的條件,上善基金根據啟明星當初的項目計劃撥出一定的資金運作方案,在實際資金操作上也會實時監督資金的流向及使用,並且有權在啟明星的實際運作過程提出異議。當然如果真發生這種情況,問題也會交由項目組的幾方負責人進行審核後再做制衡。

  這種資金操作及監督運營方案是上善基金一向的規則,亦算是成功的法寶之一。沈言明白錢和人是成事的關鍵,因此對於這一塊也是關心良多。事實上,在正式運作中,這一塊也向來是問題多多。

  啟明星原本的財政這一塊其實問題頗多,當初也曾因為管理不善而面臨經濟困難,與沈言當初的情況倒是很像。在獲得上善基金注入的第一筆資金後,很多問題也不斷曝露,主要還是啟明星原班人馬與上善基金的資金管理方案產生了「要錢」與「管錢」之間的矛盾。

  接觸沒幾天,上善基金派過來的財政總監就被啟明星一派稱之為「守財奴」了。

  方儒成曾在某次瘋狂加班後的午夜「聚餐」,奔赴餐廳時手拿著啤酒瓶對著自己的副手大嚷:「你信不信?你信不信今天我的助理想換個滑鼠居然被『守財奴』刁難著要寫詳細的更換理由?拜託,一個滑鼠而已!」沈言知道方儒成這次的反應過度是為了什麼。大部分的私人小企業主多半未試過在財物上如此捉襟見肘,何況以技術起家的大部分企業主對於「知識的力量」總抱有強烈的優越感。這種優越感不一定會體現到言行上,但是在目前的情境下就會產生強大的心理力量。啟明星中間許多中高層在體認到上善基金嚴格無比的財務監控體制後,都稱其為「變態的吝嗇心理及錙銖必較的農民作風」。

  沈言對於上善基金的做法倒是頗為理解,作為一個曾經瀕臨破產的人,他對於財政制度的理解自然比方儒成此類幸運兒要深許多,然而他不能直接勸。

  作為空降兵,最忌的是合作雙方有矛盾時表現出偏袒一方的做法。何況方儒成在明知道沈言是蘇青弦好友的前提下,亦不遮不掩地表現出對上善基金財務制度的不滿,從某種程度而言亦是一種對沈言的信任。沈言不能貿然破壞這種信任,所以即使是勸說,也必須委婉。

  這樣做很難,尤其是目前的沈言完全不擅長此道。

  偶爾頭疼之時,沈言都會無比想念蘇青弦。

  哪怕只是談談也好,想必蘇青弦會有很多主意吧。

  沈言自己也會覺得奇怪,因為蘇青弦毫無疑問是蘇氏掌門人,照理說啟明星的這類問題亦不該向蘇青弦提及,可是他卻依然有傾訴的欲望。

  對自己而言,蘇青弦應該只是蘇青弦而已吧……

  然而蘇青弦卻總是不在,偶爾在,也總是忙碌。

  目前與沈言走的最近的蘇氏一脈中人就是肖遠峰了,偶爾與肖遠峰交談,這位總是活力四射到被旁人傳為「才華出眾,可是精力更為驚人」的傢伙,亦對蘇青弦現在的工作強度咋舌,直接稱老大為「空中鐵人」。

  因為據說蘇青弦這段時間幾乎腳不著地,與歐洲、北美等地的天空日夜為伍,吃喝拉撒幾乎全在飛機上,每日見的人和要處理的事件需用雙手雙腳來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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