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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炎不是最好的。

  我清楚明白。

  就像我說的,這世界上有許多好人。

  可以讓我變正常的好人。

  可是我吃素吃慣了。

  禁錮了我的思想。

  刻進了我的骨子裡。

  我就只能繼續素食。

  再也嘗不得其他人的葷腥。

  ☆、第十二章

  林炎又要離開,他在廣州那邊基本上算已經穩定下來了。

  分離是會麻木的。

  老爸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林炎的決心,也沒說什麼。

  老媽也沒有像之前那樣,哭泣的不能自已,只是不停地交待他在外面好好照顧自己,缺錢的話就跟家裡打電話之類的話題。

  林炎點頭。

  目光複雜地看了我一眼。

  我很奇怪。

  不知他這是何意?

  藉口幫他把行李提下樓,果然沒一會兒,林炎就跟了出來。

  他期期艾艾地說:"女孩子還是要注意一點···酒吧那種場合,不是你現在該去的地方。"

  我看著林炎,他目光閃爍。

  "…我沒有監視你…就是我一個朋友去青禾那邊玩兒,然後跟我說的。"

  我去青禾,一般在後面辦公室,林炎說看到,應該是前幾天我閒得沒事溜去吧檯的那次。

  我點點頭,上前抱了抱林炎,壓住心裡的蠢蠢欲動:"我會注意,路上慢點兒。"

  林炎又再次離開了我。

  這不是第一次,自然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我們的生命里好像充斥著別離與傷感。

  我不喜歡。

  許多年裡我都刻意避免車站,醫院,這樣的地方與人見面。

  不祥。

  不吉利。

  好吧,我有些迷信了。

  但離別的痛苦,是真實的。

  過了元宵節學校就開學了。

  老媽打電話說,外公來了家裡,估計要住一段時間,就住在我的房間裡。

  我說沒關係,讓外公他老人家在這邊好好玩玩,等我周末回去見他。

  "外公沒事吧?身體怎麼樣?"要掛電話的時候我問老媽。

  老人年紀大了,病痛就如附骨之蛆,總免不了讓人擔憂。

  我聽到老媽刻意避開客廳里電視的聲響,好像去了臥室:"你外公他生病了,我明天帶他去檢查。"

  "好的,那檢查結果跟我說一下。"

  我不知道你對什麼並印象深刻,但是癌症,我一聽到就會渾身一寒。

  我還記得柳樹下那個少年對我微微笑著的樣子。

  乾淨純粹,猶如折翼的天使。

  可是。

  世事無常,無差別攻擊著所有人。

  外公得的是食道癌,晚期。

  本來以為只是胃口不好,身體疼痛更是常有的事。

  沒想到這一檢查就出了大病。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懵。

  癌症···啊!

  一通電話子女兵荒馬亂的都來了,家裡住不下,老媽就出錢去了附近的旅館。

  雖說這段時間一直在看房子準備買房,但是老媽看中的那套表叔投資的樓還沒有開盤。

  所以周末到家的時候,我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二姨。

  她正在挑剔附近的物價,太貴,缺斤少兩,買個水果也不讓人省心之類的。

  老媽啊啊應著,我看得出她對外公的病很擔心,所以有些心神不寧。

  看到我回來,這些年沒有再見過面的二姨,一瞬間唏噓不已。

  我依次禮貌的跟人打了招呼。

  我在讀書,學校功課忙。

  只有老爸每年會帶著老媽去見一見她的兄弟姐妹走動走動。

  二姨站起身來拉著我的手,臉上帶著誇張的笑:"哎喲,林歡都長這麼大了呀!這時間過得真快,眼瞅著我們就老了。小的時候還以為是個傻子呢,你看現在,多伶俐。"

  我沒吭聲,輕輕地抽出手。

  老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可能沒聽到。

  大舅聽不下去了:"不會說話就閉嘴!你瞎說什麼呢?"

  二姨比較怵這個大哥,撇撇嘴就不吭聲了。

  客廳里水果皮還有瓜子殼扔得亂七八糟的。

  我拿過垃圾桶想收拾一下,老媽看到了,趕緊過來接手:"你去忙你的,不用管這些。"

  二姨說:"我這還沒吃完呢,是不讓吃了還是怎麼著?一會吃完一塊收拾唄!我也是個愛乾淨的人。"

  我想起了趙家村的骯髒。

  還有,那些陌生人戳在我身上的指指點點。

  輕輕推開臥室的房門,去看外公。

  我不喜歡走親戚,但是外公外婆每年還是會抽出空回去見一見的。

  老頭瘦了,都快跟皮包骨似的。

  不知道是餓的,還是疼的。

  聽說食道癌吃東西很困難,這才多久沒見,老頭就被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我還記得去年中秋的時候在鄉下他拉著我的手說:“我們囡囡以後要當大學生了,真好。”笑的驕傲又滿足的樣子···

  外公正在休息。

  我看了他一會兒,去書桌前面抽出一本書,慢慢看著。

  韓寒的書總是給人一種寒芒在背的感覺。

  不過讀起來很爽。

  乾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老媽快要做晚飯的時候,我去廚房幫廚。

  洗洋蔥的時候,我忍不住紅了眼眶。

  老媽心疼的看著我:"怎麼?捨不得你外公受罪呀!"

  "那當然,"我連聲音都有些哽咽,"老頭一輩子都沒享過什麼福,到老了還要得這樣一個病。"

  老媽也不計較我對外公的稱呼,只是無奈的感嘆:"這都是命啊!"

  人都是這樣,對於那些我們無力改變的事實,我們只能用命運,就是如此,來安慰自己,好像它本應該就是存在的,不受外力干擾,所以我們無能為力。

  不過對於老媽迷信這一點,我最欣慰的就是她雖然迷信,但不盲目。

  可是總有一個人,見不得我。

  我想我與二姨大概天生八字不合。

  這個時間大家聚在一起,就是在商量外公住院的事。

  無論再難受,化療肯定是要的。

  那個遠方的醫生表哥幫忙給騰出了一個床位,大家再商量怎麼照顧老人還有各家出錢的問題。

  外公外婆有兩個兒子,三個女兒。大女兒嫁的太遠,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二舅又不懂事,當年娶媳婦還是老媽幫的忙,到現在夫妻兩個也沒活成一片兒,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整天鬧得家裡雞犬不寧。這會兒自己老爹生病了,二舅還不見人影。

  所以能幫上忙的,只有常年呆在外公外婆身邊的大舅,還有家境還算殷實的二姨,以及老媽。

  這是他們上一代的事,如果我現在已經工作了,我會毫不猶豫的拿出自己全部的錢守在外公身邊,只為拖住死亡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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