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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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頭咯噔,在四周尋了一圈,還是沒看到他的影子,於是起身往側門後面追去。

  明月樓的後院,四處無燈,寂靜無人,那些隱隱從前廳傳來歡歌笑舞的聲音,在此時卻顯得格外詭異瘮人。

  忽然,我聽到前方有一絲異響,像是什麼東西被掐著脖子的聲音。

  我反手變出一盞提燈,緩緩往那方向找去,突然腳被絆了一下,低頭一看,是方才坐在白延卿腿上的其中那個粉衣女子!

  我將燈往她身上一照,只見她一動不動,臉色煞白,而那纖細的脖子上,居然缺了一塊肉!我嚇得後退兩步,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將那傷口照亮了些。傷口很深,幾乎是被什麼東西咬斷了半根脖頸!可脖子正是大動脈之處,這地上除了傷口留下的血漬外,旁的半點血紅都沒有!再看她的四肢和胸口,這麼短的時間內也同時呈現透白之狀,因此來看,應是被活生生咬斷脖子吸光了血!

  不好!

  我心頭一驚,趕緊再往前追去!

  「噗通!」

  沉悶一聲,我頓了頓腳步,繼而加快腳步迅速向前。很快,一具紫衣女屍橫到在我面前,死狀與之前的粉衣女子無異!

  而在她之前,還站著一人,白延卿!

  我將燈往上提了提,直至照亮白延卿的整張臉。他的嘴角上,還赫然醒目地沾著一抹新鮮的血液。

  他看見我,咧出血紅的牙笑起來。接著擦去嘴邊的血,嗓音低如深谷:「你怎麼來了?」

  我銳目盯著他:「我來,自然是送你下黃泉!」

  他眼神一閃,已不及我彈出的白光,直接打在他胸口。

  「啊!」

  他慘叫一聲,不,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在慘叫!一團白色光影從白延卿的身體裡蹦出來,我轉手將那具失去平穩的肉身接住,安放在地上,隨後對那團白影呵斥:「大膽小鬼,不好好投胎轉世,竟敢做出這等孽事!」

  白影漸漸化成人影,「呵呵呵」笑起來,我呼吸一頓,這個聲音,她……她是!

  盯著我的那雙銳目忽然發狠,聲音低沉到讓人寒顫:「你想不到吧,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趁我出神,她立即化成一團白球,重新衝進白延卿虛弱的身體裡!

  「方瀟瀟,你給我出來!」

  我怒吼著,眼睜睜看著白延卿的身子再次如殭屍鬼魅般站起來,一雙冷涼之目略帶輕浮地看著我。

  沒錯,是方瀟瀟!當初在衙門。我的確把她殺了!而如今這個,是她的鬼魂!我萬萬料想不到,她竟然誓不擺休,附身在白延卿的肉身里胡作非為,讓我左右不能!

  方瀟瀟輕笑幾聲,陰狠的眸子死死瞪在我臉上,咬牙切齒道:「你不就是因為延卿哥哥移情於我,所以才憎恨我嗎?那我就讓你看看,死了一個我,還有千千萬萬的我,世上只要有女人在,男人的心就時刻會被動搖。時刻落入另一個溫香玉軟之中。我要讓你看著他,在你面前,玩弄一個又一個的女人!你的心剛剛是不是被戳痛了?比死還要難受吧?這麼髒的一個男人,你還要他嗎?」

  她利用白延卿的身體,穿梭在煙花柳巷,沾染不少風塵之氣。她在人間的怨恨散不去,不肯踏入輪迴,流落在此做這些,就是為了……為了折磨我!

  沒錯,如果白延卿再愛上別的女子,我會崩潰,我會發瘋,我會因此受盡這世上最殘酷的折磨,心力交瘁!可是,她的如意算盤在一開始就打錯了!我譏笑著問她:「呵,你以為我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白延卿那張面孔露出疑惑:「難道不是嫉妒?!」

  我搖搖頭,告訴她:「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當我小溪邊第一次聞到白延卿身上的胭脂香粉味的時候,我就已經聞出來,他身上的味道不止這些凡塵之物,還有……屬於鬼魂的戾氣!只是我沒想到,這隻鬼……竟然是方瀟瀟。

  而在那時,我便已經知道白延卿不是白延卿,所以我假裝生氣,假裝傷情,假裝威脅他去了明月樓就再也不要回來!這些,都是她想看到的吧!而這些,不過是我放出的一條長線罷了。

  我偷偷跟來明月來,便是想探探究竟,附身在白延卿身上的小鬼究竟有什麼意圖,是單純迷戀風流之地的色鬼,還是另有玄機。果然……這不簡單,是方瀟瀟回來報仇了!

  可是她要找的人是我,為何要殘害這兩個無辜女子,我厲聲質問:「你作惡多端,傷了這麼多無辜生命,不怕遭受天譴嗎!」

  聽了這,她反而無所畏懼地大笑起來:「天譴?最該遭受的人,應該是你吧!是你殺了我孩子,是你殺了我,你還沒受天譴,我怎敢先你一步呢?」

  我驀地愣了一愣,沒錯,我為仙,手上卻已經沾上了兩條人命,若說天譴,也因我先受才對。

  此時,夜空黑雲密布,滾滾悶雷接踵而至,我緊緊握著拳頭,竟有些害怕起這些雷聲。

  從前我怕雷,只是單純怕它模樣和聲音罷了。後來我漸漸不怕了,只因心裡的疼痛和害怕早早超越了對雷的恐懼。在蒼海,我躲了不下十道神龍雷,也未曾退縮過半分,可是現下,我竟莫名緊張起來,擔心雲中的雨雷,是因我而來的天雷!

  如果我此刻受到天譴,那白延卿怎麼辦?

  我緊張問:「他現在如何?」

  方瀟瀟摸著臉,手掌輕慢撫在身體每一處。嬌笑道:「延卿哥哥嗎?他現在已經跟我融為一體了,你要把我送入黃泉,那就一起送,你要把我魂飛魄散,那就一起從這個世上永遠消失!」她慢慢走向我,用那張英俊的臉龐靠近在我眼前,眼中幽光閃耀,「你看到了嗎?我才是那個,跟延卿哥哥永遠在一起的人!你逼他休我又如何,你逼他絕情於我又怎樣?最後能一直在他身邊,還是我!而你,什麼都得不到!」

  我看到她眼裡的憤怒。居然一瞬間被帶了進去,險些以為那就是白延卿。我用力眨眨眼,努力適應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方瀟瀟,不是白延卿!

  瞧著我差點失控的樣子,方瀟瀟放聲大笑起來,張開雙手,從指間化出兩團黑紫色的光暈,一邊忻忻開口:「無話可說了吧?你殺了我的肉身,就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墳!假如我還為人,自然還是鬥不過你這個身懷法術的妖怪。可如今我是鬼,還有了神蓮助力,白白得了千年修為,功力大增!我真應該謝謝你,這些都是拜你所賜!」

  我鎮定住自己的情緒,盯著那張熟悉的臉,不讓自己心底的柔軟袒露半分,不以為然道:「千年修為又何如?你可別忘了,你是至陰之鬼,神蓮乃天界之物,短短几日,想必你也並未能將此力量盡數化為己有,只要我稍以驅出,你依然與旁的新鬼無異,只是飄蕩在世間的一縷魂魄罷了。若要一定說有區別,也不過是多幾分於我而言不足為提的戾氣而已。」

  方瀟瀟的臉色頓時變了,猩紅的眼睛怒直瞪圓,凶煞道:「你敢驅出神蓮之力,我就把白延卿的魂魄徹底踢出這副肉身!到時候,做孤魂野鬼的,可就不是我了。」她冷笑一聲,一陣帶著涼意的長風吹過,吹起那身素白長衫,飄渺而淒廖,「你知道做孤魂野鬼的滋味嗎?讓我來告訴你,白日見不得陽光。只能晚上孤零零飄蕩在熟悉又或是陌生的地方,誰也看不見你,誰也不在乎你。那些飄蕩在世間許久的惡鬼,也會突然跑來嚇唬你,戲弄你,甚至把你吞進肚子,成為它修為的一部分!你知道我是怎麼逃過鬼差的追擊嗎?你嘗過勾魂刀掛在脖子上的滋味嗎?我差一點魂飛魄散,差一點永遠見不到你了。你試想一下,這些都發生在白延卿身上,你還忍心嗎?他現在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只要我稍稍一使力,他便再也回不來了!」

  我皺緊眉:「你想怎麼樣?」

  她笑道:「你知道我想怎樣。」

  我問:「你要我死?」

  她搖搖頭。笑意越是陰險地溫柔:「不止死這麼簡單,我要你在死之前,把內丹交給我。」

  我眸色一沉,閃過幾分鋒芒,掌間白光驟起:「我的內丹?你也配?!」

  說罷,白光化成數十道長劍,朝那具身體直衝而去。方瀟瀟左右閃躲,卻不知光劍從後折返,再次擊了回來。只聽一聲沉悶痛呵,長劍帶著白影從白延卿的身體裡拉躥而出,釘在地上,化成數十粒鎮魂釘!

  鬼乃陰穢之物。法力再高,也不過一抹魂魄罷了。雖然她找了白延卿的肉身為宿體,但白延卿陽壽未盡,如何一體存二魂?不屬於這個身體的鬼魂,肉身便不會庇佑於它,只要我稍加驅逐,肉身便會自行將寄附在上的異魂排擠出去。

  邪不勝正,區區一介鬼魂,便想與我至清至真的仙法較量,也是不識好歹!

  方瀟瀟倒在地上,四肢被釘住無法動彈,唇角流出一口黑血。仰著頭死死盯著我,驚詫叫:「你……你不是妖?!」

  我將白延卿的肉身小心放至在我身後,反問道:「難道在你眼中,世間除了鬼和妖會使點兒法術,旁的都不會了麼?」

  方瀟瀟搖搖頭,眼中有幾分後怕:「我只是沒想到……沒想到你的身份竟是……」

  鬼與妖,都是至陰之物,性情不定,所以容易做錯事。方瀟瀟以神蓮的千年修為為內功,又以為我也是至陰之法,所以她本是不怕我的。可現在,她卻怕了。因為仙神之道大大區別於陰物,它行走在雲端之上,吸收日月靈氣,就如蒼海雷龍來說,單單是其周身散發的仙神之氣,就能使妖魔退卻,更別說使出的法力了。方才我與方瀟瀟鬥法,她先有了輕敵之意,再加上她修為不穩,還有我與生俱來擊噬陰法的仙力,於是輕而易舉將她徹底拿下。

  我垂著看著地上的她,說:「如何?由我超度你輪迴,不會差吧!」

  她猛地搖頭,縮著身子想往後退,然而鎮魂釘扎在手上,她絲毫動彈不得。她開始瘋狂掙扎,嘴裡不住喊著::「不,不要!我不要輪迴!」

  我勸道:「輪迴即是新生,一切仇恨因此忘記因此消散,你也不再會繼續因此痛苦,為何不要?」

  她依是搖著頭,放聲嘶吼起來:「我不!我不要忘記!我不要重新開始!這一世我明明活得好好的,眼看就要過上人上人的日子了,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落此下場!我不要重來,我不甘心,我絕不罷休!」

  見她如此執著,我無奈嘆了口氣,正襟厲色:「你惡念重生,不可留於世上!如此,便也只能……」

  我默念法咒,準備將她灰飛魄散。她的戾氣實在太重,才短短几日便已吸食兩人精血,他日任由所為,必定危害人間!所以,此等厲鬼。留不得!

  也在這時,腳邊突然閃出另一道光影,攔在她面前。我定睛一看,青梧?

  不過,這也是只魂魄,他竟也死了,也留在世間不肯去輪迴!

  我收去掌心的威力,嚴肅道:「青梧,你可知我這一掌下去,你會如何?」

  青梧點點頭:「我知道,我會灰飛煙滅。」

  我聲音沉了沉,問他:「自你從白家離開之後,就再沒有你的消息,如今見你卻是……此事,必定跟她有關,是不是?」

  他繼是點點頭,跪在我腳邊哀求:「是!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我不怨她!少夫人,求你放過瀟瀟吧!」

  我擰起眉,盯著方瀟瀟毫不甘心的臉,好笑道:「放過?你問問她,可願放過我?放過白延卿?」

  青梧咬咬牙,昂起胸膛,目光堅定地看著我:「青梧最對不起的人,是少爺。如今少爺魂魄沉眠,如果青梧願意幫你喚醒少爺的魂魄,如此,你可否……可否饒過瀟瀟?」

  我一怔,原來白延卿的魂魄被封印沉眠了,難怪肉體之內找不到半點原主意識,即便是附身的異魂已經離開體內,也不能自己甦醒過來。而被鬼封印的未亡魂魄,最好也是用至陰之法解除。以我仙力,只怕會在白延卿體內造成兩者衝擊,反而不利。

  見我猶豫不決,青梧突然一頭化為白光。飛速壞繞在白延卿的肉身邊上。漸漸的,白光開始變為微弱,而白延卿的臉上則慢慢恢復生機。不過半分鐘,青梧最後一點魄光徹底消失在黑夜中。

  我心中滋味複雜萬分,青梧的確背叛了白延卿,他曾經是可惡可憎的,可現下我還覺得他很是可憐。

  躺在地上的方瀟瀟望著黑洞洞的夜空,面同冷色,儘是不屑之意,低低罵了句:「愚蠢的東西!死有餘辜!」

  我厭惡瞧著她,不平道:「青梧待你真心一片,你不接受便是罷了,可你卻還這樣說他!」

  方瀟瀟依然嗤之以鼻:「我不過利用利用他罷了,他真以為我會看上他嗎?當初,我肚子裡的孩子的確是青梧的,不過也是我用來留住白延卿的一個手段罷了。既然第一次我能假孕騙過白延卿,第二次也能!而且這一次我肚子裡是真有了孩兒,只待時機成熟,一切都會如我所願。」說著,她的眼神再次發狠,陰厲盯著我,「可是,就是你,把我的計劃滿盤毀了!」

  她恨我入骨。這種反應我也早就見過了。我面無動容,問她:「所以你就唆使青梧,偷了房契和印章,帶你離開白府,之後又殺人滅口?」

  方瀟瀟極是坦然地點點頭,毫無所謂的告訴說:「不錯,不過那只是暫時避一避風難罷了。呵,我若早知片刻你的身份,那一場便不會輸得這麼慘!」

  我亦覺得好笑:「是嗎?真是好大的口氣,你連現在都不能奈我何,又如何做到那時?」

  她嘴角高高彎起來:「我的確不是奈你何,但他可以!」手指向我身後安靜躺著的白延卿,高挑地揚起聲音,嘆息道,「說好聽點,他飽讀詩書,難聽點,不過是個迂腐之才!如果他知道你不是人,不是凡人,他會怎麼做?他娘會怎麼做?白家,居然娶了一個不是凡人的媳婦,多少人會信你是仙,多少人會論你是妖?當初在衙門,你手上的傷可是在他眼前生生癒合的。也是在衙門,你傷了不少捕快,還將我千刀萬剮,這些事你不可否認,也沒辦法逃避。他是凡人之軀,也是凡人之念,我真期待,他醒來之後,會以什麼樣的眼神看你,會不會像看怪物一樣?迫於壓力,他會不會又遵守祖上規矩,跟你斬斷情絲?」

  我明明知道不該聽她胡言亂語蠱惑人心的。但我心頭還是不由一慌,努力堅持住自己的立場,錚錚道:「他如今這般重傷,全因為我擋你那一刀……」

  她長長嘆了口氣,眼神竟有些同情起我來:「那又如何?那不過是他一時頭腦發熱罷了!那時他心裡只有你,便是不及多想為你擋了,就如當初心裡只有我,忍心傷你而為我一樣!可是等他冷靜下來,仔細地想一想,你覺得他還會接受你嗎?白延卿三心二意成性,我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如此,你還不願相信事實所在?」

  我被她說得心猿意馬。又狠狠咬緊了牙,反駁道:「你休挑撥離間!白延卿是白延卿,你是你,我只信他親口所言,那些不過都是你設想罷了!」說罷,我不想再浪費時間,舉掌在她頭頂,將神蓮之力從她魂魄之內拔出,灌入白延卿的身體。

  如此一來,她又重新變為一個沒有半點兒法力的鬼魂。

  我抱起白延卿,騰空飛起:「我許青梧之諾,放你一馬。你還是趕緊下了黃泉向閻王請罪,興許還有機會輪迴。下次再見,我必不會輕饒!」

  她身為魂魄,凡人是看不到她的存在的,扎在她身上的鎮魂釘也在會兩個時辰之後自動消失。我希望這兩個時辰會有鬼差經過將她帶走!

  我急著離開,不想再跟她胡扯下去,我不相信白延卿真的會那樣對我。可是也不知為什麼,我渾身顫抖,迎著清涼的夜風,腦子裡還是一懵一懵。而身後,傳來方瀟瀟撕心裂肺的暴怒嘶吼:「花照,我不會放過你的!總有一天我要你做不成仙,連鬼也做不成!」

  我加快速度,穿越層層雲霄,帶著白延卿回到竹林小苑。

  唐敬賢還沒有回來,屋子裡空空蕩蕩,只我和白延卿兩人。

  終於,我和他能真正再相聚了!

  神蓮之力入白延卿的體內之後,他微弱的呼吸已經漸漸清晰,臉色也開始好轉紅潤,我握著他溫熱的手掌,心情無法描述也不能自已。我想要他快點醒過來,可是又害怕他醒過來。我知道我並不該在意方瀟瀟說的那些話,可她的每一句總不自覺迴蕩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我想起他曾經負我的那些。想起他為了祖訓動劍的那些,心裡猛地後怕起來。

  可是……可是我能感覺到他對我的情義不假,他為我受了這樣的重傷,連命也差點丟了,倘若我還在這裡疑心,豈非是我對不住他?

  我甩甩頭,拋卻那些有的沒了,懷著膽戰心驚,守在白延卿身邊。

  忽然,我看到他眼皮微動。繼而,他慢慢睜開眼睛,眨了一下。

  我興奮靠近他身邊,開心道:「夫君,你醒了!」

  似是很疲憊,許久之後,白延卿才轉動眼珠,將視線落在我身上,卻也是呆呆望著,一動不動。

  我再輕輕喚他:「夫君?」

  那雙目光終於有了閃動,他上下緩緩打量著我,最終將視線停在我的手上。他張開乾裂的嘴唇,聲音里柔腸萬千:「阿照,你是……」

  我不自覺將手藏於大袖之中,輕輕開口問他:「夫君,你會害怕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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