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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老神仙?”

  捧燈正要解釋,那邊袁忠徹已經從饕餮袋裡抽出一條金絲索來,把牛祿牢牢捆上。王遠華解開綁住牛祿手腳的褲帶,遞給捧燈。捧燈單接過自己的褲帶,一邊系褲子,一邊對劉鑒說:“那老神仙可厲害啦,他說此陣名叫‘八門金鎖連環誅仙陣’……”

  袁忠徹冷笑一聲:“哪裡來的江湖騙子,起這麼無聊的陣名……咱們還是先審牛祿吧。”捧燈聽他這話,分明是不相信自己,鼓著腮幫子正打算反駁,卻被劉鑒按住了:“等會兒再說,先破了這妖人的邪術!”

  從來任何事物,都是建設煩難,破壞容易,法術也是一樣,況且牛祿念咒還沒念完,就被捧燈給一棍子打翻在地了,施法不全,自然更易破解。當下王遠華匆匆拔起井前的香燭,連著祭祀三牲等物全都遠遠拋開,又把牛祿先前手持的桃木劍就大腿上一折兩段,金鈴用腳踩扁,此外牛祿在井口上還貼了幾道符,他也全都給撕了下來。

  袁忠徹從饕餮袋裡取出硃砂、黃紙,寫就兩道靈符,焚化了,把紙灰撒入井中。時候不大,只聽井裡“嗵嗵嗵”幾聲悶想,同時十三娘手搭涼棚遠遠一望,對眾人說:“太液池裡的漩渦散了,估計水位也會回漲。”

  劉鑒踢了牛祿兩腳,那傢伙仍然是一動不動。他俯下身來檢查,就看牛祿腦後一個大包,隱隱的還有血跡,不禁笑著問捧燈:“你打的?你這孩子下手還挺狠哪。”捧燈扁著嘴:“爺您總不出來,我一個人害怕,敢上去打他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了不起,很好,”劉鑒讚許地拍拍捧燈的頭,“可我看這傢伙一時半會兒醒不了了。咱們是不是先把他押去工曹衙門,再慢慢審問哪?”轉頭又對十三娘說:“還得把瑞秋從陣里接出來。”

  王遠華心思縝密,輕輕搖一搖頭:“此人背後定有朝中大老唆使,押回工曹,人多口雜,恐有不便,最好咱們在這裡先問過了。”他揪住牛祿的脖領子,把他翻過身來臉衝上——“取些水來潑醒他吧。”

  袁忠徹搖頭說:“他的鎖水邪法是破了,但迷陣尚未曾破,你我若去山下取水,一個不慎,算錯了一步,又不知幾時才能回來。”其實以他的本領,既然已經走過了一遍陣,再走一遍是易如反掌,但實在是跑了大半天,又費盡心機搶先破陣而出,累得有點不想動了。捧燈聽了這種託辭,不禁撓頭:“幹嘛要去山下取水,這兒不是有井嗎?”袁忠徹瞥了他一眼:“雖有井,卻無汲水之桶,奈何?”捧燈指指他的腰間:“您那袋子裡不是啥法寶都有麼,不會這點兒小事都辦不成吧?”

  袁忠徹不理他,卻望向劉鑒,意思是:“你的下人如此無禮,你是怎麼管教的?”劉鑒還沒來得及針鋒相對地為捧燈說話,十三娘邁上一步,笑著說:“那也簡單。”說著話,蠻腰一擰,輕舒玉臂,一把就提起了牛祿,頭衝下給拋到井裡去了——眾人看得乍舌難下,也不知道她體態窈窕,哪裡來那麼大的力氣。

  袁忠徹用來捆牛祿的金絲索不短,綁完手腳,還剩下很長的一截。此時被封住的海眼逐漸解開,原本枯竭的井水重新冒了上來,距離井口也不過一丈多深,十三娘捏住繩索一頭,把牛祿在井水裡連浸了三下,這才重新提了上來,扔在眾人腳邊。

  只聽牛祿喉嚨里呻吟了幾聲,悠悠醒轉。他睜開雙目,神情茫然地望望身旁眾人,開口問:“我、我這是跟哪兒呀?”眾人聞言一愣,心說莫非我們全都算岔了,牛祿也是為人所惑不成?可是捧燈是見過牛祿念咒的,他曾聽劉鑒提起過用邪法惑人之事,受迷惑的人只能做些簡單事情,要說能夠搖鈴念咒,那未免也太玄了。

  捧燈仗著自己年齡小,就算有所得罪,一般大人也不屑跟他置氣,大著膽子,一瞪雙眼:“鐵證如山,汝還敢狡賴乎?”完了還學《三國志通俗演義》上曹操責問闞沢,一手插腰,一手戟指,點著牛祿:“敢來戲侮於吾耶?!”

  演義上曹操隨即就叫把闞沢綁出去斬了,可是闞沢“面不改色,仰天大笑”,曹操就叫把他拉回來,然後問了幾句什麼,捧燈卻就記不大清了。正煩難要是牛祿也大笑三聲,自己該怎麼辦才好,卻見牛祿臉色一變,然後長長嘆了口氣,說:“若再遲得半柱香的時間,待我施法完畢,就算姚廣孝親來,也解不了了。功虧一簣,可惜呀,可惜呀。”

  捧燈詐出了牛祿的真話,開心得直鼓掌,然後自己仰天乾笑了三聲。劉鑒讚許地望了他一眼,轉頭問牛祿:“你為什麼要破壞北京城的水文,坑害一城生靈?你說!”牛祿重新閉上眼睛,唇邊露出一絲輕蔑的冷笑:“左右不過要阻止聖上遷都罷了,何必明知故問。”王遠華手捋鼠須,冷冷地問:“你一個升斗小吏,何敢破壞朝廷大計,背後定有主使。究竟是誰?說出來饒你一命。”

  牛祿睜開眼睛:“誰要你饒?這種怪力亂神的事兒,你們就算押我去三法司,也終究無法定罪。難道你們想干冒國法,私刑處死我麼?”眾人聽了這話,不禁一愣,確實他們誰都沒有權力去定一個人的死罪,可如果就此認了,牛祿的氣焰勢必更為囂張,那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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